我觉得师兄玩大了
  ——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简天材:“!”
  简天材:“……”
  简天材突然有了一种,两手交握处再次传来热度的错觉。
  他猛地抽手——并不想像几个时辰前那样再疼一次,还是警惕点好。
  他没抽动——李寄倾仿佛早有预料,紧紧拉着他不放。
  一息过后。
  并没有疼。
  简天材略尬。
  李寄倾微不解,眼神略带询问:“?”
  简天材:“……”
  其实这样也行。
  简天材转念一想,现在跟李寄倾达成深度合作关系,有他帮着参谋,李寄倾总不至于被人坑太惨。
  反正他自己是不会害李寄倾的,干嘛把人往外推呢?他是不是傻?
  简天材马上把自己辛辛苦苦码的三万字腹稿丢到一边:“行!”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李寄倾也愉快地道:“那我们现在立誓?”
  “天道誓言对凡人有效吗?”简天材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李寄倾也不知道。
  但李寄倾举重若轻地说:“天材这是已经想毁约了?”
  ——没有!绝不!你误会了!
  简天材完全是出于职业习惯才有此一问。
  他自己确定不会害李寄倾,自然不可能违约。
  但是这对李寄倾就不公平了。
  于是简天材继续叫停:“请让我看一下天道立誓的格式和内容。”
  皇家侍卫不仅需要识文断字,还因为偶尔抓贼后要客串审判员,或者执行任务期间扮演三教九流的人物,以及跟各方大人物打交道,所以对于契约也是很重视的,属于必修技能。
  如果不仔细研究,就会有自己坑自己的经过。
  曾经一位前辈,就是过于轻信主人,自己没仔细看雇佣契约,结果辛辛苦苦干了十年,退休金才拿到五两银子,还是一年一两,分期付款。
  真是男默女泪。
  这个事例并没有写进《侍卫必修手册》,而是由前辈们口口相传,代代流传。
  简天材把这个事例跟李寄倾讲了。
  李寄倾只是微笑:“都听天材的。”
  俨然一副撒手掌柜的作派。
  简天材只好自己斟酌,写了一遍初稿,拿着初稿问李寄倾修真界的通例,改稿,改完了再问李寄倾是否合适,再改稿,再润色……
  中枢室里,渐渐满地纸团,两人手边也堆了厚厚一沓稿纸。
  此事带来的直观影响之一——
  守宫头顶纸团,尾扫纸团,爪子扒拉纸团,四下乱跑,把纸团堆在一起,然后远远地丢单个纸团去砸,玩得十分欢乐。
  此事带来的直观影响之二——
  薄识之又花了很久,几乎就快炼化玉板的时候,玉板它又挣扎了!
  薄识之不得不再次花功夫和玉板周旋,重新接续契约,进行他漫长的收服过程。
  这么一座白玉宫,值得他花功夫,薄识之如是想。
  依然不知道,他费这么大劲,其实不过是李寄倾要和简天材商量誓言内容,没空管他,顺手拖延时间而为之。
  此事带来的直观影响之三——
  百里川岳再一次睡醒后,看见身边没人,便十分淡定地起身,开始研究宫室的陈设、布局、形制……简称随便逛逛。
  而天道誓言的具体内容,终于在简天材增删数次之后,彻底成型。
  一共列了五大项,二十四小项,一百零八个条目,大约六千字。
  这字数赶得上半部《论语》了。
  说实话,简天材对这个最终版还不是特别满意,觉得李寄倾有点吃亏。
  但李寄倾好像已经累了,围着毯子,一条胳膊竖在案上,支着头,垂着眼,不住打瞌睡。另一手在案下,念念不忘地虚虚握着简天材左手。
  简天材叫醒李寄倾,李寄倾扫了一眼那长长的纸,便道:“可以。”
  速度之快,令简天材怀疑他看懂了多少。
  “天道在上,现有弟子晏龙宗……”李寄倾痛快地背了起来,字字不差。
  “等等。”简天材叫停,从中间靠后的地方念出一段文字。
  开头和结尾都是容易记住的地方,中间不是。
  然而即便简天材怎么随意截取,李寄倾都能接得住下句,真正显示了一把什么叫“过目不忘”。
  “很好。”简天材放心了。
  ——在半刻钟之后,他知道,他放心得太早了。
  许天道誓言,并不需要举办什么繁琐的仪式或者程序,只要意动,天道自有感应。
  意思是就算默许,天道都会承认。
  之所以双方都将誓言宣之于口,主要还是让对方听到并放心。
  甚至为了防止有人钻空子,宣誓的先后顺序都要安排在誓言内容里。
  简天材坦坦荡荡,拉着李寄倾的手借调灵力,把那张长长的纸念了一遍,分毫不差。
  念完以后,好像没什么感觉?
  他看向李寄倾。
  李寄倾对着那张纸,开口先对天自报姓名身份,随后顿了顿,深深看简天材一眼,用力抓住了对方双手,说:“我与天材同生死,共荣辱,不离不弃。我若有违,天谴之,身死魂消。”
  简天材:“!!!”
  完全不对!
  这话太重了!
  自己只是个除了命啥都没有的凡人啊,李寄倾你清醒一点!
  他急着要去堵李寄倾的嘴,但李寄倾已经早有准备地死死抓着他的手。
  简天材限于姿势,情急之下使出了头槌,脑袋微扬,对着李寄倾光洁如玉的额头就撞——
  晚了。
  简天材眼前的中枢室和李寄倾忽然全都消失了,余下唯有混沌。
  一股曼妙的感觉从天而降。
  如丝丝细雨,洒落全身,更是直接透过皮肤,透过血肉,透过经脉,搭建千丝万缕的联系。
  冥冥之中,简天材仿佛听见半声回应:“喏……”
  声音既沉重浑厚,仿佛历经亘古沧桑,又朝气蓬勃,似乎自千万年之后而来。还有其他无数喁喁细语,带着喜悦也带着悲伤,带着惆怅也带着得意,人类所有丰富的情感,在这半声应诺里汇总,但听起来又冷酷无情。
  那就是天道的声音么?
  简天材被震撼了。
  不过,他只被震撼了那么一瞬。
  因为那应诺只有一半,另一半十分诡异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态度明显的疑问:“嗯?——”
  天道之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寄倾并不知道,自己瞳孔中,如涨潮般,疯狂涌出了无数神秘的数字与符号,又如退潮般,迅速而悄然地消失不见。
  潮水退去后,只余下震惊、警惕与探究。
  ※※※※※※※※※※※※※※※※※※※※
  今天作者依然没有话说。
  大师兄:我本质上也是个狠人啊。(微笑
  简哥:你发誓时是挺狠的。很好,你终于引起了我的注意。
  大师兄:那以前呢?
  简哥:以前是你调皮。
  大师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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