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黛玉起个话头, 林如海很快就将前因后果捋清楚了。然后,林如海也不禁哑然失笑。“玉儿就不怕你送信给史姑娘的时候,长康宫还未将计划告知承恩公府或保龄侯府?”想要通过这么一件小事就让长康宫对保龄侯府起疑, 关键在于黛玉送信给湘云的时候,保龄侯府那边已经知道长康宫的计划。
  黛玉笑道:“九皇子起草了新的方案,打的定然是压父亲一头的主意, 那么朝会上就要有人配合。有人配合, 自然要与承恩公府、保龄侯府通气。我管着家中中馈, 也有几个信得过的人。叫人注意保龄侯府的人口往来并不难。虽然咱们家的下人不见得能认出长康宫的信差, 但是只要我知道保龄侯府大致的人口出入, 也能推算出来了。
  就算我推算错了, 此事便是我在承恩公府受了史姑娘挑衅奚落心中气不过, 要找回颜面而已。能有什么影响呢?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叫人说嘴我并无真才实学,不敢当场跟史姑娘对诗,在家求父亲替我作了去找颜面。影响一二名声罢了。”
  黛玉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出不过是影响一二名声的话,林如海就皱了皱眉头。聪明如林如海, 自然能察觉闺女什么都好, 就是在名声结亲上皆不在意,这让林如海有些发愁。不过黛玉还小,林如海也没纠结这个, 便继续说离间长康宫和保龄侯府的事。
  虽然如此小事还不至于让长康宫、承恩公府和保龄侯府的盟友关系破裂, 但是起码是撕开了一条裂痕。关键是, 黛玉其实相当于什么都没做。
  送几首闺阁诗有什么问题?
  “古有二桃杀三士,今有玉儿四两拨千斤。”林如海感叹道。
  黛玉笑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难道只许她们在承恩公府借刀杀人, 不许我让她们自相残杀?且等着吧, 经此一事, 保龄侯府和忠靖侯府也会渐渐离心。”
  林如海略一沉吟,便想明白了:“史鼎在粤海立了战功,封侯的时候小钟妃出力不小,也是那次,九皇子府拉拢了保龄侯府。但是说到底,保龄侯乃是世袭的爵位,得不得长康宫的恩惠,不差什么,保龄侯府还因此担上勾结亲王的风险。从保龄侯府的角度,凭什么你史鼎得了好处,我要留在京城如履薄冰?
  以前,长康宫和九皇子府顺风顺水,史家一门双侯风光无双,史家兄弟自然愿意守望相助。但是现在,保龄侯府被长康宫怀疑泄密,保龄侯府百口莫辩,思及自己一步步成为九皇子系势力的种种,皆是因为史鼎封侯而起,难道就不会抱怨么?”
  黛玉浅浅一笑:“史家一门双侯共富贵当然没什么不好,能不能共患难,总要经历一点考验。”
  这件事的后续也挺有趣的,史夫人和保龄侯夫人一头雾水的同时,也倍感委屈啊。
  特别是保龄侯夫人,心中那份委屈和林如海父女推测的一模一样啊。也不是,保龄侯夫人实际上比之黛玉父女推测的还要觉得的委屈许多倍。当日就带着湘云入宫请安了。
  小钟妃是聪明人,其实之前之前小钟妃怀疑自己这边的计划被人泄密的时候,也没直指承恩公府和保龄侯府如何。只是闲谈的时候说了一句如今长康宫里的人也失了规矩,自己昨日吃了什么晚饭,次日就有人知道了。这等小事没有什么,遇到大事如何了得。
  但是史夫人和保龄侯夫人也是聪明人啊,若是不明白听话听声的道理,就不会跟小钟妃勾结在一起。两人关心着朝堂的事呢,心下一琢磨,就明白了。不然林如海怎么就抢先做出了和九皇子一样的方案,还叫太宗皇帝拿着试探了群臣一回呀?这是小钟妃意有所指了。
  其实就算小钟妃不敲打,承恩公府和保龄侯府都得怀疑确实有人泄密了。
  不过承恩公府和保龄侯府皆怀疑是九皇子府自己泄露了方案,反而下下手为强,敲打了自己。
  但是能怎办呢?从龙之功从来不是好搏的,人家是君,自己是臣,除了辩白辩白,承恩公府和保龄侯府也是有苦说不出。
  当日从长康宫出来,承恩公府和保龄侯府就自省了叫长康宫起疑的地方,然后,保龄侯府就发现,在长康宫定计后没几天,林家就和保龄侯府有过书信来往。
  这件事在长康宫看来,虽然是打着闺阁姑娘切磋诗词的幌子,但是谁知道你们信里写的什么啊?林家送信的下人还在你保龄侯府呆那么久。
  保龄侯夫人都冤死了,她真的挺小心的了。
  带着湘云入了长康宫,将那日黛玉使人送信的经过内容说了,打发宫人带湘云出去,保龄侯才诅咒发誓的说,自己一个字的谎话都没说,千真万确林家那丫头就送了十首牡丹诗来。说完,双手捧上黛玉写给湘云的信。
  小钟妃接过信扫了一眼。顿时被黛玉的才华震惊,进而又注意到黛玉的一笔好字。小钟妃自恃聪明美貌,在年轻时候,也是在京城一干贵女中出类拔萃的存在。但是小钟妃也得承认,别说自己在黛玉那个年纪,就算现在,黛玉的诗、黛玉的字也在自己之上。
  呵,就史家那个湘云还想压下林家丫头?简直蚍蜉撼树。不过小钟妃面上也没显,现在还要借史家两座侯府的力量,没必要扫人家脸面。
  保龄侯府的解释还算合理,小钟妃虽然觉得自己的推理也合理,但是好歹没有证据。而且,自己以后还要继续争,就不能生生将手握兵权的盟友往外推啊。
  于是小钟妃笑道:“这原不是什么大事,还劳累侯夫人专门入宫一趟,单跟我说这个,倒叫我心中不安了。这一回叫林如海抢了先,只要咱们守望相助,总有赢回来的时候。”顿了一下,接着道:“本宫是绝对相信二位的,就是承恩公和保龄侯,本宫也无半分怀疑。只是毕竟公府和侯府家大业大,家中来往人口多,平日也要小心些为妙。就是本宫这长康宫里,也刚整肃过,也提醒过皇儿。”
  小钟妃的意思:我都自查了,也叫九皇子自查了,我之前不过是让你们自查的意思。你们可别想偏了。
  史夫人和保龄侯夫人还能说什么,即便知道小钟妃冤枉了自己,也只得咬牙认了呗,难道还指望人家协理六宫的皇妃给你道歉。小钟妃话说到此处,已经算是给了彼此台阶下了。
  打发走了史夫人和保龄侯夫人,小钟妃和九皇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是觉得是保龄侯府出了问题。自己这边刚把方案定下来,和承恩公府、保龄侯府通了气,那头林家丫头就和保龄侯府的史家丫头通信,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何况林家那丫头给史家丫头写信的时候,牡丹宴也过去好些时日了。照说,那场小冲突早揭过去了,还写什么信,传什么牡丹诗?
  九皇子道:“母妃,莫不是保龄侯府觉得咱们胜算小了,又想通过林家巴结上东宫吧?”
  小钟妃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保龄侯府拿咱们的好处有限,且正紧算来,并没有做下什么于东宫而言不能接受的事,他们是有回头路可走的。如今林如海风头太盛,以至于满朝文武,许多人都觉得还是东宫胜算大。”
  九皇子面上划过一丝狠厉,道:“保龄侯府现在可以回头,咱们就想办法让他们回不了头!”
  小钟妃瞥了儿子一眼,道:“你且消停些吧,之前的事已经叫你父皇见疑了,最近别再折腾出什么惹怒你父皇的事来。至于保龄侯府,他们现在虽然可以回头,但是到底已经做不成东宫的亲信了,若是投靠东宫,将来定是不如林如海、贾敬等人的,甚至还不如贾赦。史家一门双侯,未必受得了这等落差。
  你只需要静候时机,做好了自己,叫保龄侯府瞧出来咱们胜算更大,保龄侯府自会靠向咱们这边。我只不过给你提一句醒,以后什么事略避着保龄侯府些。至于承恩公府,光是两年多前铁网山那一桩,便必是选咱们这边。”
  九皇子点头应是。小钟妃又交代了儿子几句,就让九皇子自去忙了。
  司徒卓其实也就到林家吃了一顿饭,后来便没去过林家,不过司徒卓已经成为林家无情的情报机器,比如史夫人和保龄侯夫人带着湘云去长康宫请安的事情,前脚两位夫人带着湘云出来,后脚林如海就知道了。林如海知道,黛玉也就知道了。
  不过这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毕竟长康宫再是怀疑保龄侯府,也没有证据;长康宫也不会因为这等无凭无据的事就自断臂膀。当然不会有证据,保龄侯府压根就没泄什么密。
  林家父女都觉得,长康宫和保龄侯府嫌隙是生了,但是要彻底决裂还需要时日,此事便可以暂且搁置了。
  在林家生活越来越步入正轨的时候,沿海一代的折子陆续递入了京城。
  因为南下查抄王家的队伍是在朝廷定了海贸专营后才出发的,所以这次南巡,便不只是查抄王家了。和上次的私盐案一样,这次派去的队伍也要分赴沿海各省,将海贸乱象整治一番,好为海贸专营铺路。
  这次的南下队伍也分了好几个组,其中重点巡查的几个州府除了王子腾老家金陵,还有几个海贸大州。比如松江府、温州府、福州府、泉州府、广州府等。
  王子腾有多胆大妄为,海贸生意就有多少触目惊心的问题。巡按队伍到了各沿海州府,告状喊冤的人排了老长的队伍。办案官员摇头叹息的同时,不约而同的想法就是:王子腾死定了。
  一般来说,巡按团的职权范围是很大的,大事禀奏,小事立裁,但是就算裁决了,卷宗依旧是要誊抄一份,捡特别紧要的快马送入京城。一来,是让京城尽可能的掌握地方情况;二来,也是让京城了解海贸上的具体问题,在制定专营细则的时候,有针对性的出台相关措施。
  因为远近距离不同,由北往南,依次传递回京一些消息。首先传回消息的是松江府。
  松江府现在的守备是柳征,柳征这个人,虽然只是正五品的守备,但是京城许多人家也都如雷贯耳啊。
  两年多前的私盐案,柳征先是护着苏南山独女到苏州避祸,后又在护送其进京的过程中出过力,那是立了功劳的人。今年是柳征这一任的最后一年,吏部都在考虑,待柳征任满,是要给他升一升的。
  现在松江府传回的信息是,松江柳守备来之前也是海匪猖獗,海贸生意除了有后台那几家,其他人根本插不进手。倒是柳守备来了之后,打击海匪屡立战功不说,做海贸生意的各家商人,也都不像以前大鱼吃小鱼了。几家大的商行将大利润垄断了,那些实力略弱些的商行,也能贩些东瀛、琉球的货物来卖,虽比不上大商行,也有不错的进益。
  总之,当地百姓和海上商贩都对柳征赞口不绝。
  其实百姓都是挑剔的,柳征之所以有如此好的官声,还是之前的地方官给衬托的。柳守备来了,百姓受海匪滋扰少了是实实在在的,做海贸生意的个商行之间少了火并、构陷也是真的。那百姓就称赞柳守备呗。
  这里头当然也有柳征一分运气,柳征调任松江守备的第二年,林如海就做了巡盐御史。接着便是轰轰烈烈的彻查私盐案,智斗甄应嘉。甄应嘉一倒,江南官场被彻底整肃,风气自然好了不少。柳征要建立海防,保护海贸,也都少了阻碍。
  但是古时读书人少,信息传递也慢,能解读这种大的政治生态变化对一州一府的影响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柳守备来了,当地变好了,那就是柳守备是个好官。
  太宗皇帝对柳征是有印象的。除了私盐案,柳征也立过功劳,还因为苏岚面圣的时候,特地提过林如海、柳征、柳行等人。那太宗皇帝接到松江府送回的奏折和卷宗,满意的点头的同时,也加深了对柳征的印象。
  若说离京城的距离,松江比之金陵、苏州还略远一些。之所以松江传回的消息最快,那是因为松江府确实没什么大的案子好查的。因松江整体环境还好,巡按队伍是最快巡视完毕的,然后就继续南下,巡视其他州府去了。
  紧接着传回消息的是金陵。金陵自然是一等繁华地,但是甄应嘉落马之后整肃过,也不是什么海港州府,所以金陵的差事也办理得不算慢。时间主要耽搁在各派系心怀鬼胎的官员明争暗夺抢王家造船术上面去了。
  造船术这个事,是王家不传之秘,就算严刑逼供王家得脸的管事,也未必管用,毕竟那管事再受器重,也不见得知道船坞的秘密。九皇子倒是个有心的,将贾政都塞进了南下金陵的队伍,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试图通过贾政打一打感情牌。虽然贾政是王家的前姑爷,那也是有过一段姻亲的不是?
  贾政离京之前,还以为自己终于时来运转,满腹才华被上峰发现了,得到个重要差事。结果到了江南之后,一直没被安排什么任务,贾政还挺失落的。直到贾政接到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去游说王家族人,让他们交出海船图纸,贾政才反应过来了。
  自己南下,就是个工具。
  不过既然出了一趟远差,又被分配了任务,贾政自然是要去的,结果当然也是一无所获。
  不但如此,王家许多旧案翻出来,王家族人牵连深的知道难逃一死,将贾政骂了个半死。贾政是谁啊,原本是王家的姑老爷,结果在王家落难之前,和王家的姑太太和离,十足的无情无义之人。
  反正骂人发泄么,又不讲什么逻辑。后来王家族人干脆骂贾政和林如海勾结陷害王家,不然贾政怎么能知道王家要落难了,提前和离?贾政虽然没什么本事,但那是个要脸的人啊,想辩解么又一张嘴敌不过这许多口舌,就满脸涨得通红。
  贾政不辩解还好,一辩解,王家族人越发来气,干脆动上了手。贾政出一趟远差,别说什么建树了,第一桩任务就满头包的回到巡按团暂住的客栈,后来就以养伤为由,没出过门。
  在金陵,有私心的官员们在造船术一事上没什么斩获,公事上却收获颇丰,照理说,王家主要家产是运至京城的,金陵除了老宅外也没有什么东西了。
  但是王氏一族,全都是胆大包天的行事风格。金陵的王家族人,那也是地方一霸。虽然甄应嘉落马之后稍有收敛,但所作所为也够触目惊心了。什么巧取豪夺、欺男霸女、害死人命等等都不用说了。
  尤其触目惊心的是王家族人勾结海匪,或者是豢养海匪。
  海上自然有真海匪,但是也有一部分假的。这部分假海匪的作用便是在近海打劫,专门针对那些想开辟海贸生意的商行。当然,为了掩人耳目,有时候王家的船队也会被近海的海匪打劫,那不过是左手换右手罢了。
  因为交通、通讯都不如后世便利,古时候中央对地方的控制要弱得多。一方治理的好坏,全看地方官的能力和品行。否则,地方官便是土皇帝。王家为着海贸的事没少与地方官勾结,所以不管是百姓还是商行,吃了亏也是有冤无处述。
  久而久之,海上也只有王家的船队能做海贸生意了。
  现在朝廷专门治理海贸问题,那登门告状的人络绎不绝,王家豢养海匪这等事才揭开了。
  如此一来,就算王子腾的案子没判株连九族,金陵王家族人自己犯下的累累罪行也足以杀他们好几回了,待得证据确凿、签字画押之后,许多王家族人就地行刑。继两年多年甄家落马之后,金陵刑场又一次血气熏天。
  金陵一地的卷宗传回京城,太宗皇帝冷哼一声,当即就叫戴权派人去吏部问海贸衙门的各级官员设置理好了没;又打发人催林如海再完善海贸衙门管理方案。不但如此,还在最近的一次大朝会上宣布要尽快成立海贸衙门。
  简直目无王法,这海贸生意,必须纳入朝廷专营才成。
  苏州不是这回巡视的重点,但是范光熙此人,却值得书写一笔。
  王子腾落马前,长康宫和九皇子都预感到王家大势已去,当时就写了信到江南,让范光熙着手布置,准备接手海贸生意。
  范光熙当年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子,此人也有真才实学,接了九皇子的密信,范光熙也动意过,但是后来范光熙还真忍住了没有行动。
  范光熙和林如海打过交道,也和京城联系紧密,除了在江南时候,见识过林如海斗甄应嘉的手段外,范光熙听说林如海一入京就清了朝廷数十年的积欠,又斗倒了王子腾,范光熙震惊不已的同时,也有了几分敬畏。
  范光熙自己也是聪明人,而且是极善弈的高手,下棋的人都知道在落子的时候,一定会算好后手,而且不止算一步,官场亦是如此。像林如海这种多智近妖的人,在斗王子腾的时候,也早就能够想到海贸生意上会才出现机会。那么像林如海这样的人,会做给他人做嫁衣裳的事吗?
  范光熙觉得,就是自己也不会啊。于是范光熙就开始反推,如果自己是林如海,如何在斗倒王子腾的同时,不让在沿海根基深的派系渔翁得利,范光熙自己得出了个朝廷专营的结论。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范光熙就按兵不动了。就算自己推错了,苏州离京千里,九皇子也未必知道江南官场的具体情况,到时候想个什么理由搪塞九皇子不行?做地方官的,谁还没有点苦衷不得已呢?总比自己下手快了,落得和朝廷争利的罪名要强吧。
  谁知道,再等了两月,朝廷的巡视队伍还真南下了,也基本定下了海贸专营的方案,只等朝廷方做好准备便试行。范光熙逃过一劫的同时,暗道好险。但也因此,巡按的队伍路过苏州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大的问题,只寻访了一下,便继续南巡。
  温州也不用说,但凡是王家控制海贸生意的地方,也都有数不尽的冤屈。但是当地百姓也都说这一两年好了不少,查出来的,都是甄应嘉落马之前的旧案。
  至于福州,乃是属于闽地,各种问题比之江南境内的海贸州府有过之而无不及。江南尚且在甄应嘉落马之后,整肃过整个官场,就是王家的人,也有所收敛。三年前的旧案虽然多,近二年却还算规矩。
  福州则山高皇帝远,海贸乱象从不曾受到节制,和王家有关的商行,就是海上一霸。其他商行,若是不给当地地方官和王家上供,几乎没有生存空间。至于官府,也是包庇王家商行,以权谋私。
  直到巡按的队伍走到泉州,才又得了截然不同的声音。
  泉州三年之前的地方官是苏寒山搭档柳征,彼时治理是不错的,泉州海贸也是少数没有被王家控制的沿海州府之一。后来,苏寒山调任巡盐御史,柳征调任松江府守备,泉州的海贸生意也不好做了。
  巡按队伍到泉州的时候,各商行反应的不是苦王家久矣,而是问朝廷能不能把苏大人和柳大人还给我们泉州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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