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游戏一
  这一次当沈原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散着发霉腐臭的味道,她身下的床也狭小逼仄,房间里小而乱,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满了边边角角。
  很快她的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头发杂乱的小男孩蹦进来,“姐,你快起来,妈干活去了,给你留了早饭,等下我们一起去捡破烂!”
  沈原“……”她淡定道“我马上起来,你先出去!”
  沈原很快接受到了这次的任务信息,“任务背景是核战过后的地球,人口大面积缩小,耕地面积几乎没有,除了主脑控制的城市,其余地方都是无政府状态的贫民窟。政府职能大半移交给了计算机主脑。主脑为了保证人口和平繁衍,创立了全民游戏,公民的生活资源可以从游戏中获取。背景介绍完毕,任务目标——存活五年。请您加油,祝您好运!”
  听了介绍,沈原瘪瘪嘴,这些只是背景,她的身份没半点介绍,看样子还得她自己摸索。
  从屋子角落的一堆破烂中挑了一件勉强能穿的衣服穿好,沈原走出这个小房间,外面是个更凌乱的客厅,一张瘸腿的用砖石垫的桌子上放了一碗冒着些许热乎气的粥。
  脏兮兮的男孩是沈原的弟弟,名字叫沈毛毛,姐弟两人的母亲连莲出门打工了,无政府状态下也没什么正经工作,连莲就是给这里的有钱人家打扫屋子做清洁卫生。
  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人类都会有高低贵贱之分,主脑控制的城市沈原不清楚,在这些贫民窟里,都是大大小小的帮派在管辖。
  连莲就是去一个小头目的家里干活的。
  吃了一碗味道难以形容的粥,沈原跟着弟弟去拾荒。
  任何可以再利用的东西都是拾荒者的“宝物”。
  城里扔出来的垃圾就是拾荒者眼里的“宝山”。
  沈原和弟弟毛毛就在这一座座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山里‘淘宝’。垃圾山上到处都是像他们这么大的,或者是更大更小的孩子。
  沈原和毛毛分开了一段距离,她做了个假装翻东西的假动作,然后从空间掏了几颗奶糖出来,她回头拉了毛毛一把,无声的把一颗糖塞在毛毛嘴里。
  假如毛毛的年龄比她大,沈原不一定有这份好心,而小孩子总能激起一些人的保护欲,熊孩纸除外。
  毛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抿着嘴,嘴巴一动都不敢动,低着头装作翻找垃圾,偶尔抬头看姐姐一眼,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
  沈原有些心酸,一颗糖而已。她的空间里当然还有更好的食物,但是她都不敢拿出来。
  在这种地方,她要是天真愚蠢的把食物拿出来,面临的结局就是被附近饥饿的人给敲闷棍。
  不少人都在偷偷看别人的袋子里捡了些什么,这里没有尊老爱幼的,你要是捡到了好东西,不小心露了出来,很快就会被人盯上。
  沈原就是在住的地方都不敢把食物拿出来,这里的人吃的东西都很差,她要是拿出一大包米,自己还没吃到嘴呢,就被人给抢了。
  垃圾早就被篦头一样篦了好几遍,姐弟两人的收获少的可怜,自然也没引来觊觎,两人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自己破破烂烂的家。
  不是沈原愿意出来捡垃圾,她是为了保证人设不崩,原本天天出来捡垃圾的人,一下子不出来了,还变的挑三拣四,那太格格不入了,她也需要观察一下环境,了解一下这里的基本情况。
  这栋楼里住了三十多个人,房子早就摇摇欲坠了,原本应该是摩天大厦,后来倒了,就成了如今的破楼,就是还没完全倒塌,所以人们能在结构相对保持完好的地方安家。
  沈原他们住的是顶楼,九层。别以为楼高就好,这种楼里也没水电,楼层越高越辛苦,每天爬上爬下就不说了,用的水全是拎上来的。
  沈原家里两个女性,一个小孩,想要保证用水也不可能,所以家里只备喝的水,洗澡什么的,在贫民窟住破楼的就别想了。
  沈原在垃圾山爬了一天,身上又脏又臭,搓搓都能搓出灰泥来,也没办法洗澡,她觉得骨头里都痒痒了。
  她在垃圾山上翻到一面破碎的镜子,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肮脏憔悴,又干又瘦,还灰不溜秋,哪怕是个花季少女,也召不来觊觎,这点她倒是放了心。
  这种地方,只要能保护自己,脏一点就脏一点吧。
  爬到九楼,沈原倒还好,并不太累,毛毛在外奔波了一天,就早上吃了点,接下来也没吃什么东西,就那一颗糖,也早就消化殆尽,所以爬的气喘吁吁,好容易爬到自己家,毛毛熟练的去垃圾堆里刨出粮袋,然后解开粮袋,抓了两把粮食,也不洗,加了点水就放在锅里煮。
  煮饭用的也是能燃烧的垃圾,一股难闻的味道,但是火光带来了光明和温暖。煮饭的时候灯也不用点了。
  毛毛蜷缩在沈原身边睡着了,累了一天,这孩子撑不住了。沈原看着毛毛骨瘦嶙峋遍布伤疤的手,忍不住轻轻摸了摸这个孩子。
  她警惕的观察了一下,从空间里拿出一些肉干放进锅里,调了调再加了一点米进去。
  等到锅里飘出香味,毛毛抽着鼻子醒了,“姐,好香啊,饭熟了吗?”
  沈原道“熟了,那个,妈……什么时候回来?”
  毛毛道“晚呢,给她留一碗就行。”
  姐弟两个就在锅边围着火吃饭,沈原给毛毛盛了一碗粥,毛毛吸着鼻子,“今天的饭特别香!”
  沈原道“别说话,吃!”
  毛毛拿着勺子舀了一口粥,没等吹凉就送进嘴里,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姐,里面有什么啊,太好吃了!”
  沈原道“嘘,我今天翻到一小包肉干,就放进去了,快吃!”
  毛毛拼命点头,“嗯嗯,我从来没吃过肉呢,肉这么好吃的!”
  哪怕沈原加了米,这一锅里也不过三碗粥,沈原还特意少吃了,毛毛吃了一大碗,剩下的不吃,留给连莲,他把自己的碗舔的干干净净,摸着小肚子美美的笑了,“姐,我从来没吃的这么饱过!”
  沈原道“那就好,快去睡吧。”
  “嗯。”乖弟弟听话的去了。
  这套房子只有两室一厅算完整,其他都是断壁残垣,沈原占了一个小房间,连莲带着儿子睡较大的那一间。
  生活环境糟糕的难以想象。
  沈原肯定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她得想办法去城里。
  半夜的时候,连莲回来了,沈原从自己的小房间走出来,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母亲’。连莲也是一脸憔悴,不过看起来比儿女要干净许多,毕竟在小头目家里干活,邋里邋遢也干不下去。
  她没发现女儿站在门口,把带回来的粮食小心翼翼的倒进口袋里,废土世界生存,每天的工钱都是实物,今天是一小袋粮食,她带回来放进粮袋里,再把粮袋塞进垃圾堆中,一屋子几乎都是垃圾,就是有人进来,想在垃圾堆里找到粮食,也得翻腾好大一会儿。
  回头看见女儿,连莲道“你怎么还没睡,快去睡。”
  沈原道“给你留了粥。”
  这个母亲不知道性子如何,沈原还在观察。
  连莲没有把粥从锅里倒出来,就拿勺子在锅里直接吃,这种破地方,也不用讲究仪态了。
  粥还是微温的,吃了一大口,连莲也和儿子一样瞪圆了眼睛,“里面放了什么?”
  沈原道“今天在垃圾山翻到了一小包肉干,瞧着还不错,就加了进去。”
  连莲笑了,“好样的!”
  她把粥刮的干干净净,然后道“你怎么还不去睡?”
  沈原道“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我想去城里碰碰运气。老这么着,我们也撑不下去,冬天了怎么办,毛毛都皮包骨头了。”
  连莲盘腿坐在地上,“城里人都依靠什么游戏过活,你能经过选拔吗?”
  沈原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行不行,选拔需要什么条件?”
  连莲苦笑道“没什么,就是需要黄金。”
  啊,地球上的硬通货,不管在那个时代,黄金总是那么让人着迷,好在沈原的空间里有点黄金。
  沈原沉默了一下,“要多少?”
  连莲道“参加选拔的话,好像需要五克黄金,如果能顺利通关游戏就能去城里生活,要不然每参加一次选拔,都要支付黄金。我也是听黑豹家的管家说的。”
  五克黄金,真心不多,沈原的空间里放了一千克不止呢。还是她出狱以后拿着麦家的钱买的,后来也没动用。
  但是她不能大喇喇的拿出来。她这里前脚拿的出五克黄金,即便她运气好通过那什么选拔赛进了城里,留下连莲和毛毛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沈原道“我会想办法的!”
  连莲看着女儿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沈原现在正在绞尽脑计如何毫无破绽的拿出五克黄金,有了黄金才能参加选拔,可是收刮完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人,估计黄金屁都找不出一个,她又能从哪里正大光明的变出黄金来?
  第二天,连莲在黑豹的花园里把管家堵住了,“管家先生,我女儿想参加游戏选拔赛,我想赚五克黄金,我能答应您以前提的条件!”
  管家看了连莲一眼,这个女人以前有丈夫的时候还没被生活弄的憔悴不堪,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姿色,那时候他倒是有兴趣,现在么——管家嬉笑道“可我现在看不上你了呀!你也不值这么多钱。”
  连莲面色一白,瑟缩了一下。
  管家换了个语气,“不过呢,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给你介绍生意,女人么,活的这么累干什么,对不对啊!”
  废土世界也有规则,连莲生活的地方是黑豹管的,这个人还有一些稀薄的正义感,没有明目张胆的逼良为娼,女性死活不愿意凭本能赚钱,他也不强求。
  要知道无论哪种烈女,饿上几天,就会什么都愿意了,何必闹得如此难堪。
  连莲鼓起勇气推荐了自己,被管家一顿羞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女儿想去参加选拔赛,她这做母亲的总得给她争取一个机会!
  恰好黑豹也在资助一些有潜力的孩子去参加选拔赛,只要这些孩子能顺利在城里扎根,就能给他带来丰厚的回报。有个一起工作的下人知道连莲想要选拔赛名额,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连莲。
  连莲鼓足勇气站到了黑豹面前,黑豹看着面前这个浑身轻颤的女人,他道“我这里不做赔本生意,我让你的女儿去参加游戏,要是能通过选拔,自然无事,回报以后再提。如果不能通过,你得去万花楼工作,直到把五克黄金还清为止,同意的话就签约!”
  连莲按上了自己鲜红的手印。
  当连莲把游戏选拔通知单交到女儿的手里,沈原惊讶的看着她,“哪里来的?”
  她都没想到把黄金正大光明拿出来的法子,这个给人做清洁工的女人给她弄来了通知单?
  连莲摸了摸沈原油腻腻的头,“这个你别管,拿去参加选拔赛吧,好好的努力一把!”
  选拔赛也不是每天都有,沈原看了连莲一眼,握紧了手里的通知单,如果连莲是个被生活压的麻木不仁,对子女全无感情的人,沈原把毛毛带走和连莲完全割裂,会毫不犹豫。
  可是这个女人只听了女儿说想参加选拔赛,就想法设法弄到了这份通知单,她肯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沈原现在就不能放下连莲不管。
  她低声道“我一定会通过的。我会让你和毛毛过上好日子!”哪怕通不过,我拿拳头,都会揍出一片安乐净土来!
  连莲笑了,“好,我等着。”
  至于为什么是通知单而不是黄金,这里面就是有猫腻,沈原也没办法掌握,目前能做的就是通过那该死的选拔。
  拿着通知单也不安全,旁边不知道又多少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哪怕这份通知单别人也用不了,还是有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人存在,他们会把身边想要脱离泥淖的人死命拉扯下来,想法就是,我们不能出人头地,你就一样陪我们在这泥淖里待着。
  连莲请了假,带着沈原还有毛毛去选拔窗口把通知单交了,沈原留下了指纹和瞳模,这一批的选拔赛在半个月后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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