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
  事后追溯, 那当真是格外平和而又平凡的一天。
  姬昭还在山上住着,刘蕤也依旧住在他的院子里,宗祯在城里忙朝政的事, 据说福宸公主与姬重锦有了些新情况,兴许明年过年就能吃上喜酒。
  姬昭无事一身轻, 即便想念宗祯,毕竟还要在刘蕤面前做戏, 况且姬昭觉得不太安全, 他不许宗祯再来山上。那太想太子殿下怎么办呢?他下山, 宗祯出城, 两人就在马车里相会。
  别说,狭小的空间,紧张刺激而又甜蜜,还当真格外有约会感。
  这天,王曦鼓起勇气, 决定去山上的庄子找姬昭。
  她已经想好, 她要亲口向昭哥哥确定这件事是否为真,若是真的, 她会去求父亲、祖父为此事出面, 若是父亲、祖父不愿意帮忙, 她就去金陵府衙敲登闻鼓!她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子的丑态!
  世上没有这个道理,昭哥哥不能任人侮辱!
  当然,若这件事是假的, 那自是最好。
  这件事,她的贴身侍女与奶兄弟也都知道, 除此之外, 就没人知道, 他们三人一同去山上。
  坐在马车里,她还有点忐忑。
  她不是性子很坚强的那类人,做这样的事,她是头一回,她甚至害怕主动问出口,会伤害到昭哥哥。可若是不问,事情万一是真的,才是真的害了昭哥哥吧!
  她挺了挺胸膛,在马车中正襟危坐。
  行到半路时,赶车的奶兄弟忽然停车,对她说:“姑娘!您看,那可是姬家三郎君的车!”
  王曦赶紧掀开车帘子往外看,真的是姬昭的马车!
  整个金陵城,这么华丽别致的马车,也只有这么一辆!
  王曦立即催促奶兄弟把车赶到姬昭马车旁边,她扶着侍女的手下车,在一边守着的姬昭的侍从也认识她,见到她,走来行礼:“王姑娘!”
  王曦问:“可是你们郎君也在?”
  “我们郎君在赏景。”这些侍从都是从扬州来的,王曦与姬昭的那些事,他们都知。
  王曦立即往里走:“我去找他说几句话!”
  侍从伸手拦她:“不可啊王姑娘!太子殿下也在呢!”
  王曦脑中一白,听说太子在,更要进去,她硬要往里闯,侍从也不敢硬拦,守在林子外的侍卫听到动静,过来一看,见是王曦王姑娘。
  前几天,他们殿下还吩咐说对这位姑娘温和一些,侍卫想了想,便带她过去,走到一处停下,他道:“姑娘稍等一等,我进去禀报。”
  “好……”王曦已是心急如焚。
  侍卫进去禀报,王曦踮着脚使劲往里看。
  实际此处就是一片林子,长了不少柿子树,已开始结果,她看了半天,除了柿子,什么也没看着,越看越急。
  好在那位侍卫很快就出来,他道:“王姑娘这边请,我们殿下与三郎君请您进去呢。”
  王曦赶紧进去。
  她的手缩在袖子中,焦灼地不停握成拳头,松开,再握成拳头,再松开……
  直到她看到姬昭,姬昭伸手撩开树叶,从几棵柿子树后绕出来,看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你是来山上找我的?”
  “……是,是!”王曦怔怔站在原地。
  姬昭便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挠挠头,王曦用眼角余光看了看,没看到太子。
  姬昭只好没话找话说:“这里风景挺好,林子里还有小鹿呢。”
  “……哦。”
  姬昭找不到话说,想了想,问她:“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我……”王曦攥紧拳头,正要将那件事问出口,柿子树上忽地掉下颗柿子,恰好掉到姬昭头上。
  “哎哟!”
  柿子挺大一个,沉甸甸的,还挺疼,姬昭赶紧跳到一旁。
  这个柿子半熟,砸到姬昭头上,已是半裂,又滚过他的额头才落地,姬昭伸手擦脸,王曦赶紧从袖中取出帕子,想要递给他,林子里已经迅速闪出另一道身影,王曦抬头看,是那个人!她曾经在姬昭家门口见过的人!他就是太子?!
  他直直走到姬昭面前,着急问:“砸哪儿了?”
  说着,他抽出张帕子,便去轻轻擦姬昭的脸,再问:“疼不疼?”
  姬昭看到眼神直愣愣的王曦,心中尴尬,便有几分闪躲。
  王曦想到那夜,那人说过的话,那些举动,再看眼前此人行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张字条上的话,是真的!!!
  王曦满心绝望,再看那人手在昭哥哥脸上擦来擦去,贴得那么近,昭哥哥尴尬地不时瞄她,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王曦心都要裂了,她可以不和姬昭成亲。
  可姬昭不该如此!!
  “咳咳咳——没事,我真的没事!”姬昭用力推开宗祯,宗祯回头看向王曦,不客气地问:“王姑娘可还有事?”
  王曦讷讷道:“没,没有……”
  “那就退下吧。”若不是王曦过来,姬昭也不至于站在这里被个柿子砸一脸。
  姬昭朝王曦笑,王曦到底是又跟着侍卫离开,走了几步,她悄悄回头看,姬昭被太子给拢在怀里!!!姬昭发现她看过来,脸都红透了,还要去推宗祯,宗祯抱紧他不让动,伸手摸着他的脑袋,一寸寸地摸,就怕砸出包来。
  王曦脑中一热,忽然就转身朝着他们俩冲过去。
  王曦小小的个子,冲起来太快,侍卫与姬昭都没回过神,待她冲到跟前,宗祯正要回头看,谁也没想到的功夫里,王曦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她从宗祯背后用力刺进去,哭着大喊道:“你不配!”
  她拔出匕首,侍卫冲过来,她哭着到底是又刺进去一刀。
  浓烈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宗祯抱着姬昭晃了晃,双双软软倒在地,即便如此,他的双臂也是紧紧抱住姬昭,没叫姬昭磕到碰到。
  姬昭滑到地上,看到绿色草地上的红色鲜血,他抖着手抱住宗祯,将脸埋在宗祯的颈间,绝望喊道:“来人!!!!!!”
  刘蕤已经从山庄离开,想到庄子里的热闹,他心中是万分得意。
  他没有想到,这个宗谧倒还真有两把刷子!幸好他的腿被太子宗祯给弄废了,否则这样的人,岂能放心让他当傀儡?
  叫他说,看那些御医惶恐的模样,这位太子恐怕是真不行了,也是,中了那样的毒之后,至今还没人能活下去呢。
  刘蕤赶到庆旸公主的落脚处,提出带她去见一个人,庆旸公主戒备道:“见谁?”
  “你跟我去便是,我又岂会害你?”
  “我不见!”庆旸公主拒绝。
  刘蕤开始还笑着劝她,见她屡劝不听,索性道:“我不妨告诉你!我知道,那个姬小六的确就是太子宗祯,你还做着嫁给他的美梦,我劝你早忘了这回事!宗祯,很快就要死了!”
  “死了?!”庆旸公主不可置信地反问。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刘蕤非常得意地把宗谧的事托盘而出:“那位王姑娘倒也是个痴心人,与你一样,你们女人啊,啧啧,一个情字真是不得了——她后来又去过一次那家铺子,今日刺杀宗祯的刀就是这么来的,上头是剧毒,宗祯必死无疑。”
  “什么毒!!”
  刘蕤笑笑不说话,再道:“只可惜那位王姑娘命不好,你就不同,你是我妹妹,我让你做熙国的皇后。”
  庆旸公主险些要崩溃,她用力道:“我不想做皇后!我只要嫁给宗祯!”
  刘蕤却还在笑:“傻妹妹,他人都死了,你怎么嫁?往后熙国也尽在我们兄妹手中,这不好吗?”
  庆旸公主不明白,这明明是她的兄长,还有她的母妃,他们是她的亲人,为何却又屡次在利用她?她只是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过完下半生,为何这么简单的愿望,也要毁在刘蕤手中?
  刘蕤还妄图继续控制她,做皇后?
  哈哈——
  她心中惨笑,又是嫁给哪个傀儡皇帝吧,兴许又是个老头?
  在母妃与兄长心目中,她到底算什么?
  她抬脚就要往外走,刘蕤拉住她:“你要做什么?”
  庆旸公主面无表情地甩开他的手:“我要去救宗祯,无非那么几种毒药,解药我都有。”
  “你疯了?!”
  庆旸公主不言不语,一味往冲,刘蕤拉住她,将她又拽了回来,怒斥:“你真的疯了!”
  庆旸公主站在原地,低垂着眼不说话,听刘蕤训斥她,这些话,她从小听到大,她听腻了,自小母妃就告诉她,天大地大也不如哥哥当皇帝大。
  当皇帝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当他的皇帝,她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一次啊!
  为什么?为什么?
  “你可在听?!玩什么荷包!”刘蕤扯了扯她的手臂。
  庆旸公主抬眼看他,双眼冷漠,她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刘蕤,她的嫡亲兄长。
  这次是她唯一的生路,无论如何,她也要抓住机会,她一定要走上这条路。
  谁敢挡她,谁就得死。
  “你给我老实待着,你——唔——”刘蕤不防,庆旸忽然拽下腰间的腰带,火速捆住刘蕤的脖颈,用力收紧。
  “啪!”
  刘蕤反手甩她一个耳光,想要叫人进来,他们兄妹二人在屋里说话,并未留人,显然刘蕤也未曾想到,他的妹妹竟会想要杀他,他身上连个兵器都没有。庆旸公主挨了这个耳光,咬紧牙关,手越收越紧,死死不放,哪怕刘蕤侧头用力咬她的手,咬出血来。
  渐渐地,刘蕤的身子脱了力,庆旸公主不动声色,依旧死死收紧腰带。
  直到,刘蕤脸色变得青紫,庆旸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庆旸公主手一松,瘫坐在地上,刘蕤已经死去。
  望着嫡亲哥哥再也不会动的身体,庆旸公主片刻茫然之后,淡淡地笑了。
  她抓住了她的那条路。
  太子殿下遇刺,这等大事自是要瞒着外界,按理说,王曦的手劲有限,刺的时候也没刺到要害地方,顶多失血过多,本该没有生命危险。
  坏就坏在,王曦的那把刀上,是有毒的。
  王曦早被关起来,问清楚刀是哪里来的,立即去找到那家铺子的掌柜,掌柜早就收拾铺盖跑了,所有御医都在极力研制解药,却没有一个成功的,眼看着宗祯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姬昭初时哭得厉害,此时他已经不再哭。
  他什么事也不管,眼睛没有合过,一直守在宗祯的床边。
  宗祯这样,不好再往宫中挪,就在山上的庄子里。
  仁宗皇帝偷偷从宫里出来,悲伤到极致,见到床边守着仿佛呆了的姬昭,心中更难过,他安慰姬昭:“好孩子,祯哥吉人有天象,他的母亲也会保佑他,他一定会好起来。”
  姬昭不言不语,眼睛也几乎不眨。
  仁宗叹气,转身就去问制药的事,倒也制出几种,只是根本没法根治,不过吊着命罢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姬昭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人迅速变得消瘦。
  尘星劝他:“您不吃,也要倒下,到时殿下醒来,看到您这样,得多自责呢?”
  福宸公主点头:“是啊,你好歹吃一些,就当是为哥哥吃。”
  姬昭这才往肚子里塞了些吃的,每天也顶多吃一顿,尘星他们悄悄往吃食里放安神的药,就靠每天这一顿好歹让姬昭能合眼睡上片刻。
  如今朝中相权早已不如从前,权力渐渐回到陛下手中,或者说是宗祯手中,毕竟如今大多数事情都是宗祯在做。
  宗祯多日不出现,许多人心中都有些打鼓,各有猜测,只是不敢说出口。
  直到有一日,有名女子走到宫门口,请求拜见陛下。
  守门的门卫怀疑自己听错了,确认般问:“你说,你是?”
  “我是凉国庆旸公主,有要事要告知你们陛下。”
  门卫也不敢拖延,立即进去禀报,很快,庆旸公主便被带进延福殿。
  仁宗皇帝望着座下女子,问道:“你可有物件证明身份?”
  庆旸公主将凉国皇族特有的信物交予他看,仁宗皇帝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不对,但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小娘子的话。
  庆旸公主也不急,先道:“庆旸无需陛下立即相信我,我是听闻太子殿下身受剧毒,特地赶来,我有解药。”
  仁宗皇帝正要问,为何他一个凉国公主会在金陵,不防她直接说了,他皱眉道:“你为何会得知此事?你又为何会有解药?”
  “我还知道,太子殿下受刺,与郑王宗谧有关。”
  仁宗坐直了,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庆旸公主福了福,朗声道:“庆旸不敢有所隐瞒,那毒药实际是来自我凉国,郑王宗谧之所以有这药,是从我兄长那里夺来。”
  仁宗越听越是云里雾里:“你兄长?五皇子?你们兄妹为何会在金陵?”
  “说来话长。”庆旸公主苦笑,“我父皇将我嫁予凉国边境部落郡王,然而我早已有心意相通之人,却因身份有别,不能在一起。出嫁的路上,我逃婚了。”
  仁宗听得目瞪口呆,更不明白这位公主为何要与他说这些私事。
  庆旸公主再道:“我逃来金陵,兄长他怕我惹怒父皇,跟来金陵,想要带我回去。我们兄妹争执之时,不知哪里露馅,被贵国郑王宗谧发现,他,威胁我们兄妹——”庆旸公主低头,“他想杀太子殿下,想利用我兄妹二人,逼我们就范。”
  “后来呢?!”
  “我兄长不愿意,宗谧派人追杀我二人,我侥幸逃脱,兄长为了护我,不知被宗谧带去何处,我已是求救无门,只好来求陛下。”庆旸公主仰起头,两行清泪缓缓滑落,可怜至极。
  仁宗非常震惊,这可是绝顶大事,涉及两国关系!
  一个不慎,恐怕会有战争啊!
  仁宗赶紧就叫项生过来,低声吩咐几句,项生退下,他又问:“解药一事又是如何说?”
  “不敢瞒陛下,陛下也知道,我凉国医术很不错,我们这些皇子公主自小也会看些医书,还有宫中秘传的各类药物,郑王想要我们的毒药,好去杀害太子。”庆旸公主抽噎,“我怎能允许?!也正是因为我们兄妹不愿交出解药,才会如此……怪我,都怪我……”
  “那解药?!”
  庆旸公主立即从袖袋中取出个瓷瓶子,递上前:“陛下请看看,您可请御医检查,确实是那毒药的解药!”
  仁宗立即拿到手中,又叫人进来,吩咐人先将药送去给御医看。
  御医们检查后,确定这的确是解药!
  众人差点要欢呼,立即喂殿下服用,一个时辰后,宗祯的脉搏明显有了好转,大家喜极而泣,等大家都出去,姬昭扑在床上也哭了一场。
  后头几日,宗祯每天都会服用那药,好是的确好了许多,人却是依旧在昏迷!
  庆旸公主给的药本就是减了效用的,要想醒来,少说也要吃一个月的药,彻底好起来,则是要吃上一年!
  这就是她最大且唯一的砝码。
  当然要嫁给宗祯,不能仅靠这一点。
  庆旸公主算算,也到时候了。
  果然,不等她主动进宫,就有侍卫来到她的住处,请她进宫。
  五皇子刘蕤的尸身,找到了。
  仁宗愁得头发都快掉了,邻国的皇子死在他们境内,还很有可能是他们宗室子弟给杀的,这事到底要如何办?!
  两国不能再起战事!
  偏偏这样的事不能透露丝毫出去,若是百姓们知道恐怕会有打仗的可能,天下必要大乱,儿子又在昏迷中,他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庆旸公主进宫,他先委婉地把刘蕤的事情告诉她,请她节哀顺变,并表示会立即与凉国取得联系。
  庆旸公主低头哭,仁宗心中也不好受。
  庆旸公主又递来个瓷瓶:“陛下,这是药,够太子殿下再吃一旬。”
  仁宗接到手中,说道:“他日,太子好起来,必定叫他亲自谢你!”
  庆旸公主却是哭得更厉害,仁宗心中觉得有些怪异。
  这次过后,仁宗做好决定,立即派使官前往凉国,并带上他的亲笔信,只盼凉国看在同样在休养生息的份上,两国别真的打起来。
  那头宗祯的情况却没有好转,这次新送来的药,吃起来就没了效用,宗祯依旧昏迷不醒。
  姬昭急得很,问到御医那处,他们只说药是陛下给的,也不知道药哪里来的。
  姬昭离不开,拜托福宸公主帮他进宫问问,福宸公主二话不说就去。
  这天,白大夫过来找姬昭。
  姬昭问他何事。
  白大夫也拿出个瓷瓶来:“郎君,那日殿下被收走的脏衣服,我拿去看了一晌,倒与我从前在凉国采到的某种毒草有些相似,这是我制出来的解药。”
  又是凉国!
  姬昭精神一振,也来不及多问,立即从他手中接过药,先道:“多谢你!白伯伯!”
  白大夫摇头:“不敢不敢,只盼这药有点用处。”
  姬昭打开瓶子,闻了闻,药无味,他问:“我可能吃?”
  “您的身子金贵,还是别轻易试药,这药,我已经试过。”白大夫说着,又倒出一颗扔到嘴里。
  姬昭有样学样,也立即扔了颗到口中。
  “使不得啊!唉!”白大夫眼看着他将药咽下去。
  “你吃得,他吃得,我也吃得。”
  白大夫摇头:“我去煎副汤药给你喝,这些解药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
  “麻烦你了白伯伯!”
  姬昭相信白大夫甚过宫中那些御医,这么多天,他终于高兴了一些,他拿着药回去。宗祯刚吃完药没多久,白大夫说得等到晚上再吃,否则恐会相克。
  却说福宸公主往宫中赶的时候,庆旸公主再度进宫,她又是送药来的。
  仁宗看她半晌,他也不是蠢人,想到庆旸公主的那番话,又想到儿子曾说过有心悦之人,却不愿告诉他,再者儿子的确曾去过凉国,他心中生出个想法,祯哥喜欢的,不会是这个公主吧?!
  他看着庆旸公主,越看越像。
  庆旸公主将药递给他,自责道:“这药再吃上大半个月,殿下就能醒来。”
  仁宗沉默片刻,开口道:“朕问你件事。”
  “您请问。”
  “你从前,可是见过太子?”
  庆旸公主立即羞红整张脸,仁宗皇帝暗自拍大腿,果然如此啊!!
  福宸公主赶到宫里,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仁宗拉住问:“父皇有事和你商量!”
  “何事?”福宸公主纳闷。
  “你可知道,你哥哥有个意中人?”
  福宸公主心中“咯噔”响,这种时刻,若是父皇知道姬昭与哥哥的事,不知是好是坏,她迅速想了想,似乎是好事?起码趁着哥哥还在病中昏迷,父皇想必也舍不得棒打鸳鸯?
  她于是点头:“我知道。”
  仁宗立即道:“你们兄妹果然瞒着父皇!”
  “父皇,是听说什么了?”
  “朕还能不听说?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什么?”福宸公主渐渐听不懂。
  仁宗道:“不就是凉国的庆旸公主,你哥哥去凉国时候认识的,碍于各自身份才蹉跎至此!”
  “什么?!”福宸公主大惊。
  “看来你也不知啊,祯哥近来吃的药,就是这位公主送来的。”
  福宸公主正色:“父皇,您把整件事仔仔细细给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