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四十七章 蠢蠢欲动
  “三姨,对不起,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所有人。”关诗礼抽泣着,泪水渐渐浸湿了她胸前的衣衫,她紧紧垂着头,将脸埋在胸前,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子微微颤抖着,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一般。
  “你造了这么多孽,说句对不起就完了吗?走,跟我去派出所!”傅贞贞依旧不依不饶,丝毫没有退一步的意思,扯得关诗礼一个踉跄,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沐颜笙见状,用力推开了傅贞贞,近乎是生拉硬拽地把傅贞贞拉到了车里,傅贞贞年纪大了,力气自然不如她,所以关诗礼也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你看到了吧,快走吧,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傅匀尊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神情里透着丝丝寒意,青梅竹马时的两小无猜,长大后的纠缠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了,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关诗礼双腿瘫软,不由得蹲在了地上,她低声抽泣着,双腿紧紧蜷缩在胸前,瘦削单薄的肩微微颤抖着,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直到在唇上咬出了一片青紫,她顿时觉得自己可笑得厉害,就像一个小丑,撕开了虚伪的面具,真实容颜却比面具还要丑陋。
  傅贞贞在医院门口大闹被狗仔拍到了,发到了微博上,关诗礼这个名字有被重新浮上了台面,本来时过境迁,外面的人对傅匀尊这个所谓的前妻已经不怎么关注了,没想到近几年傅氏风头太胜,许多双眼睛都盯着傅氏,盯着傅匀尊,所以傅氏只要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很容易被媒体夸大其词。
  傅氏现在拓展的不少业务都是以前关氏的强项,虽然之前关诗礼已经签署了协议,把手里关氏所有的股份都给傅匀尊,但关氏的几个老股东可没那么好打发,这些年来关诗礼呆在精神病院,他们也安静了下来,但傅匀尊知道,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真心让关氏并入傅氏,常常嫌他给他们的好处不如从前跟着关业的时候多。
  他们就像一群喂不熟的野狼,只要有一点儿机会就会蠢蠢欲动,为自己寻求更肥美的猎物,这件事一闹出去,恐怕很多人都要重新打算盘了。
  关诗礼从医院出来之后就径直回了关家老宅,那儿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关业不在了,家里也没有了主人,佣人司机都遣散了,但好歹宅子还在,也一直都在她的名下,若非经过她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拍卖,现在回去虽然物是人非,大不如前了,但好歹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比流落街头要强多了。
  傅匀尊虽然没有再见她,但安排了人一直看着她,他可不是意气用事,做事不稳妥的人,关诗礼一天还在国内,他就不得不防,即便关诗礼现在已经一无所有,看似忏悔了,但人心难测,很多事都不是光看表面就能预料的,所以还是多留一手比较好。
  傅贞贞怒气冲冲地被他们带回了家,虽然心情不大好,但好在闹累了,精力跟不上,早早地上楼歇息了,他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沐颜笙是绝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傅贞贞知道的也快太巧了。
  想着这个,他给linda打了个电话,让她去好好查一查,他总觉得这件事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目的就在于傅氏,所以他一定要弄清楚。
  “傅总,您猜的果然不错,夏董昨晚就派人过去找关小姐了。”linda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低声说道,神色严肃紧张。
  “医院那边情况怎么样?”他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微微抬起了头,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声音慵懒低沉,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慑和凛冽。
  “关小姐的主治医生,王晟,之前跟夏董接触频繁,而且近期他的账户里汇进了一大笔钱。”linda办事一向有效率,这种事根本就难不倒她,夏董想找一个棋子出来争权,关诗礼无疑是最好的砝码,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他觉得真是可笑。
  夏董是跟着关业一起打下傅氏的,其实他对从前的关氏根本算不上忠心耿耿,就是拿钱办事罢了,从前关业器重他,也忌惮他,几次把他调到海外分公司,给他设虚职,他都不声不响地扛了下来,直到关业去世,他本想着关氏无主,诺大的产业他也能分一杯羹,谁知关业的遗嘱断了他的念想。
  他虽然是关氏的大股东,但没什么实权,也不在高位,再加上为人软懦,这些年傅匀尊也没怎么重视他,只是给他每年应有的分红,他起初抗议过几回,但都被傅匀尊压下去了,现在关氏的几个大权在握的老股东相继离世离职,虽然傅匀尊后来又安排人把他们的职位顶上了,但却一直都没注意到他,他这次大费周折,想必是筹谋已久了。
  “继续派人盯着,别打草惊蛇。”他的心里不禁有了一个计划,对于这种人,傅氏显然是留不得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整治夏董的时候,他要利用夏董,验证一件事。
  关诗礼这几天倒是安静,自从回了老宅就没再出去过,宅子里既没有管家也没有佣人,不知道她是怎么生活的,从前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他不认为她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如果她时不时地外出也就算了,偏偏是这股安静让他不得不怀疑,关氏老宅除了几间屋子之外什么都没有,这么多年无人居住,里面应该积了不少灰尘,如果没有人事先打扫,没有人往里面送吃的和生活用品,关诗礼不可能呆好几天,这些天他光顾着傅氏的生意,倒是疏忽了这里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几天之后夏董就悄悄亲自去光顾关氏老宅了,只是一栋房子而已,没什么好看的,但房子里住着的人,却让那个老东西十分感兴趣,这次是他给关诗礼最后一次保命的机会了,如若正中他心里的另一个答案,他绝不会再留半点情面。
  七百四十七章 百口莫辩
  他得到了准确消息,也没闲着,带着linda后脚就跟去了,他并没有告诉沐颜笙,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她容易意气用事,生意场上的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处理吧。
  linda拿出了早就配好了钥匙,悄悄打开了大门,现在是下午,老宅已经多年未有人打扫,周围横生了不少杂草灌木,虽然天上阳光灿烂,但到了这里依旧阴翳,微风吹过,拂在身上凉飕飕的,就如同这里的气氛,冷郁沉寂,让人心情不由得沉闷。
  他径直走了进去,故意放慢了脚步,大厅里空无一人,整座宅子安静得厉害,没有半点生活过的气息,但地板和周围的陈设却很是干净,一点儿灰尘都没有,明显是被人精心打扫过的。
  楼上传来了阵阵窸窣的说话声,一男一女好像在谈论着些什么,离得太远他没有怎么听清,但用脑子稍微想想也都知道,除了关诗礼和夏董,还能有谁?
  他一步一步地顺着楼梯迈到了楼上,卧室的门紧闭,声音恰好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听着这个架势,他们好像快要签合同了。
  他给linda使了个眼色,自己并没有去碰那个门把手,而是让linda代劳,推开了门,屋里光线昏暗,窗帘拉得死死的,一丝风都投不进来,宛如一座冰冷的坟墓,时时刻刻都弥漫着糜烂的气息。
  关诗礼顺着门口望了过来,见着是他,好像并不怎么惊讶,手上的合同被她扔到了一边,夏董倒是大惊失色,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苍白,双唇颤抖着,抬手扶了扶金边眼镜,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眼神闪躲难堪。
  “傅傅总,您怎么来了?”夏董还是抢先开了口,毕竟这种凌厉肃杀的气氛实在令人不舒服,还不如提前打破这份平静,好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夏董,我平时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背着公司打歪主意。”傅匀尊一步步向前,眼里的凌厉肃杀离夏董越来越紧,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阴沉,薄唇微抿,眼神似利刃一般冰冷敏锐,让人无处可逃。
  “傅总,您误会了,我没有啊,我就是过来跟诗礼叙叙旧,马上就走,马上就走。”夏董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声音一点一点地减小,头也渐渐埋在了胸前,虽然他的年纪比傅匀尊大很多,但气质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的,站在傅匀尊面前简直就像一个老奴才。
  “叙旧?有什么好叙的啊?说出来让我也听听。”他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神色如常地打量着他们,linda站在他的身后,气势逼人。
  夏董眼见着自己是逃不掉了,也不再继续硬撑着了,立刻软了下来,跪到了他的脚下,全身似筛糠一般哆嗦着,就差挤出两滴眼泪来了。
  “傅总,我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想从公司多捞点股权以后留给儿子,是我一时糊涂,是我贪心,我求求您了,您就看在我这是第一次的份上,饶了我吧。”
  夏董倒是识时务,知道见风使舵,眼见着局势不对就换了一副嘴脸,刚才的那股满面春风立刻消失殆尽,只剩下了无尽的紧张和恐惧。
  “夏董,你也是公司的老人了,在我手底下又呆了这么长时间,您知道我的做事风格,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我从来不用,更何况是狼子野心,图谋不轨的人,我这个总裁的位置你垂涎很久了吧,我知道你可不是只看得上一点儿股份的人。”
  傅匀尊轻轻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文件,里面的内容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夏董想利用关诗礼得到关氏老股东的支持,即便不能推翻他的位置,也能多少分得点儿好处,替自己谋一个权重的职位,现在还在这里装蒜,求饶,实在令人讨厌。
  “我真的错了,傅总,我再也不会想这些东西了,我宁愿放弃现在的职位,回家养老,我什么都不要,只求您让我留住手里的股份。”夏董眼见着覆水难收了,主动提出解决条件,及时止损,还真是一只老狐狸,在他发落之前就提出这个,明显就是不想让他反驳。
  夏董确实是公司的老人了,虽然职位不高,但好歹威望还在,在公司里人缘也非常好,若是突然办了他,难免惹人非议,汗了那群老臣子的心,让他们觉得傅氏没有把他们当一家人,到时候好不容易融合的公司又要面临裂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能私了,那还是别摆在明面上的好。
  “这可是你说的,明天我要在桌上看到辞呈,你的股份还是那些,但也只能是那个数了,你还是弄清楚局面的好,省得日后惹祸上身。”傅匀尊说完,便拿起茶几上的文件,整个甩在了夏董身上,力道轻重适中,既给夏董敲了个警钟,又没有太驳了夏董的面子。
  “是是是,我记住了傅总,您放心,我这就回去写辞呈,再不出现在您面前。”夏董一听,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捡起了地上的合同,连眼镜都来不及扶,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生怕自己跑慢了一步,傅匀尊就会变卦。
  关诗礼一直坐在一旁,看着他教训夏董,神色平静,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双手搭在膝盖上,稀疏枯黄的头发垂在胸前,眼神黯淡无光,深棕的瞳仁里透着死一般的寂静。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薄唇轻启,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她觉得如临深渊。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答应他。”她平静地解释着,仿佛一具毫无灵魂的行尸走肉,没有半点灵气,只剩下了机械般的活动和颤抖,连呼吸都是麻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