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锅
  怒气上涌,恐惧感顿消。
  秦默默指着绿光铜儡爆喝一声:“既然是陪练,就该乖乖被打啊,我却天天被你追着打,现在还来吓唬我,真是够了!”
  她将渊往旁边一抛:“你先自己玩去,我今天非要打到他不能还手!”
  铜儡根据灵力锁定陪练对象,又只能近身攻击。
  秦默默捏着一打符纸撒向空中,以□□为引,用本体绕到它的背后一顿拳打脚踢。
  气出够了,她将灵力集中到右脚,对准铜儡的臀部狠狠地踹过去。
  结束了!
  铜儡身形一顿,来到秦默默身前摆出卑躬屈膝的姿势。
  畅快,真是畅快!
  秦默默双手环抱,高傲地扬起脖子。
  三息后,她脸上的神情一僵。
  铜儡为什么没有离开,白天的时候可不是摆在这里的。
  视野里的光线忽变。
  一簇簇绿色的火焰从石灯中飘出来,纷纷钻进铜儡体内。
  原本只是反光,现在是自内而外,好似一盏人形的灯笼。
  这是什么情况!
  铜儡光溜溜的脑袋猛地抬起,面无表情的脸上开始扭曲,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揉捏它的铜皮。
  手艺显然不比傀儡师或是锻造师,耐心也不是很好,眉毛飞太高,眼睛不对称,嘴巴还歪着就放弃了,阴沉沉道:“滚出这里。”
  秦默默早就吓得头皮发麻,没有跑是因为门打不开。
  听到这话,顿时来了脾气。
  这栋宅子已经分给她了,就是她的家,谁能让她滚出去?
  抬脚踩在铜儡的脸上:“在我的地盘让我滚,是脸皮太厚,还是脑子不好,又或者两者都有?”
  如果你把门打开,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你想死在这里,我成全你!”铜儡的嘴巴歪着蠕动了几下,剩下的话是从内部直接发出来的。
  壳子的匹配度太差,被放弃了。
  秦默默心道:“你给机会了吗?倒是把门打开啊!”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不出来,她不要面子的吗?
  铜儡再次对她发起攻击,这一次,它带了脑子,随意撒在地上的符纸已经牵制不了他了。
  招式还是原来的,反应更快了,一击扑空打在符纸上,下一刻就能直奔她的本尊。
  秦默默咒骂一声:“吃里扒外!”,随之扯着嗓子高呼:“渊,弄死它!”
  话音未落,白白的一团正中铜儡的心窝,起起落落,把铜儡踩成了铜片。
  秦默默:“……”
  早就不动了,何必这么狠。
  壳子是自家的啊!
  实在是没得踩了,小团子向着秦默默的方向跳过来。
  秦默默伸手接住,夸了一声:“真棒。”
  真败家。
  视野里的光线再次改变,绿色的火焰从铜片中钻出来四下分散,并未回到石灯中。
  还有什么把戏?
  轰隆隆——
  地面颤动,石块摩擦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秦默默脸色骤变,不是吧!
  嘭,嘭,嘭,嘭——
  四大凶兽的石像先后从天而降,浑身冒着绿光,四声重叠,震魂摄魄:“滚出去!”
  渊一跃而起,犹如一颗白色的流星,电光火石之间,撞碎了饕餮的脑袋,洞穿了混沌的腹部,踢断了梼杌的前肢,只剩下飞到空中的穷奇安然无恙。
  秦默默勾起唇角,什么嘛,还不如铜儡。
  耳边突然传来石子磕碰的嘈杂声,她闻声看去,散落的碎石被一簇簇绿色的火焰包裹着重新凝聚在一起。
  秦默默:“!!!”
  复原的三尊石像缠住渊,穷奇仰天长吼一声,向她飞扑过来。
  “去把净水珠找出来!”渊边说边撞开穷奇。
  秦默默不明白找到净水珠有什么用,渊总不会骗她,照做就是了。
  她跑到后院,直接跳进水池里,往中央游去。
  原本平静的水面倏然掀起了汹涌的波浪,把她强行推回边缘。
  五师兄留下的东西真是各个都有问题!
  她屏住呼吸潜入水下,手脚并用,狗刨式逆流而上,不多时,在幽暗的池水中看到了一簇绿光。
  就是那里!
  只差一臂之遥,池水突然开始旋转,形成了一个漩涡,把她卷入其中。
  距离被拉开了。
  对方的目的不仅仅是阻止她靠近,封住水面,想要直接憋死她。
  “默默,钻进我肚子里。”药炉提醒道。
  好办法!
  秦默默放出药炉直接钻进去。
  目标消失,池水沉寂下来,药炉横倒在池底。
  过了半晌,从炉口伸出两根手指,抠着池底的石头往前爬,接着是整只手,从旁看去像寄居蟹一样。
  一团绿色的火焰从远处飘来,那只手猛然缩回去。
  药炉还是药炉,乖巧的药炉。
  秦默默纳闷道:“火不怕水吗?”
  “火当然怕水。”药炉解释道:“但那不是普通的火,是鬼火,鬼火是灵魂所化,自然不怕水。”
  “那不就是鬼吗!”
  “没错。”
  “啊——有鬼啊!”秦默默尖叫。
  药炉:“……”
  渊仍在独自对付不死石头怪,秦默默强压住心底的恐慌,伸出一只手,继续往前爬。
  不然还能怎么办?!
  “捉住你了!”秦默默躲过巡视的鬼火,一把将净水珠捞进药炉里。
  霎时间,池水震荡,卷起药炉飞速旋转。
  秦默默被转得头晕眼花:“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药炉如实道:“没有,我不会游泳。”
  秦默默:“……”
  药炉忽地停止旋转,惯性使然,秦默默一头撞在炉壁上,发出一声脆响。
  “哎呀!”
  天旋地转,她从药炉里掉出去了。
  外面没有水,桃树妖找准时机,把药炉捞出来了!
  秦默默扑过去抱住树干蹭了蹭。
  桃树妖得瑟地摆动着树枝。
  危机尚没有解除,鬼火团团围住桃树妖发起攻击。
  桃树妖一面护着秦默默,一面舞动着树枝反击,枝头上的桃花簌簌飘落,变成了秃杆。
  桃树妖没有吭声,但秦默默察觉到她的生命力在衰减。
  不行,这样下去会魂飞魄散,不是一点水或是一捧花泥就能救回来的。
  她攥紧净水珠,找准空隙冲出重围,直奔前院。
  鬼火立即追了上去。
  前院还在交战,一张白色的面具悬浮在空中。
  等等,怎么会是面具,不等秦默默看仔细,被饕餮一口吞下。
  情急之下,秦默默将净水珠举过头顶,大喝一声:“都住手,不然我就捏爆它!”
  嘭——
  饕餮的头颅炸裂,这一次,没有再复原,石块安安份份地堆在一起。
  小小的一团从碎石中钻出来,落在秦默默的肩头,抖了抖毛发。
  鬼火将秦默默围在中间,不敢靠前。
  这颗珠子对它们果然很重要。
  秦默默问道:“如果我把这颗珠子捏爆,是不是就结束了。”
  “对。”渊应道。
  秦默默当即手中加重了力道。
  “别,师妹饶命,我是你师兄。”净水珠周身涌出绿色的火焰,比其他的鬼火更为猛烈。
  秦默默眼底含着一抹冷意:“我拜入师父名下不过一日,上头有三位师兄一位师姐,没听说哪位变成了孤魂野鬼。”
  “我是你五师兄,我在你拜入师门之前就陨落了。”隗绍道。
  “那又如何。”秦默默手中的力道未减:“别说我们从未当过一天师兄妹,就算你活着,敢对我动手,我也会把你送进阴曹地府!”
  师妹好凶残,隗绍果断求饶:“师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若是饶过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能保你一命!”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秦默默挑眉。
  “养魂珠在你手里,哪敢骗你。”隗绍道:“如果养魂珠碎了,我就只能去投胎了,可我大仇未报,不想就这么走了。”
  秦默默拉下脸:“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灵王已经死了。”
  听说四位长老不是被灵王当场打死,就是死于重伤不治。
  “我不是被灵王打死的,我是被人挖走了仙根才会死。”隗绍解释道。
  和她是一个死法呢,秦默默眸光一紧,道:“你说吧。”
  隗绍讲述了他死亡的经过。
  他生在医师世家,为了青梅竹马的六长老才拜入罗刹宫。
  当年被灵王重创后,他带着六长老一同闭门疗伤,伤势很快就稳定下来。
  八长老就没那么幸运了,身染兽毒,每况愈下。
  六长老身体好转后,便去探望他,回来之后却兽毒发作。
  他对六长老的情况再清楚不过,若一开始就中毒,没道理耽搁这么久才发作。
  隗绍怀疑是六长老在八长老那里喝的补药有问题,便每晚魂体出窍去调查此事。
  然而有一日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肉/身的仙根被挖,身陨道消。
  “然后呢?”秦默默问道。
  “然后我就附在养魂珠中养到现在,再养十年,我就能修出伪肉身,脱离养魂珠去报仇了。”隗绍道。
  “……”秦默默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什么叫保我一命。”
  “当然有关系。”隗绍道:“你想想啊,我不提醒你,万一你服用了乾元宫的药中毒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自己会炼药。”秦默默面无表情道。
  隗绍道:“那你总会在宗门买药材吧,毒并非出自乾元宫,而是青禾宫提供的药材。”
  秦默默面上一怔:“毒若是下在药材里,药师不可能没发现。”
  “那并非是普通的毒,确切地说是一种咒,针对仙根将灵力转移的咒,大家不认得那种咒,又是在被灵王重伤之后发作,才会误以为是毒,药师自然发现不了,也解不开。”隗绍道。
  灵王背了好大一口锅。
  秦默默问道:“你要复仇的对象是谁?”
  那人必是掩月宗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