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南柯一梦
  昨晚只是初步的给丁琪做了个检查,燕神医要准备一些东西和银针药材,这些霍长笙都一手包办了。而神医还要观察一下丁琪癔症时候的样子。所以今天一大早霍长笙就带着神医再度来到丁琪的院子。
  他们静静的看着丁琪起床,梳妆,满怀期待和兴奋的对着小兔子说话,然后出门,在院子里里自言自语,一会对左边的空气笑闹,一会对右边的空气说话,仿佛她的左右都是人一般,她笑声如断断续续的风箱那样难听,她笑得那样难看骇人。
  但曾经的这一天,丁琪一定是笑颜如花,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动听的。
  然后就是恐怖的轮回开始了,丁琪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接下来霍长笙的替身上场,举着鞭子面目狰狞的开始了表演,丁琪蜷缩在地上哀嚎求饶谩骂哭泣奄奄一息,可是那鞭子,却一下下的落在丁琪的一旁。
  但丁琪却仿若痛苦的快要死去。她的痛苦是真实的,而她因为极其严重的癔症和巨大的恐惧,无法从这段真实的毒打中脱离出来,以至于她一遍遍的身心都在饱受折磨。
  霍长笙理解了神医昨晚那句耗尽生机的真谛了,这样日复一日的苦痛折磨,最终将带领丁琪走向灭亡。而神医给出的最后期限,是一年半到两年,也就是说,丁琪最后会在女人最美好的二十出头的年纪灭亡。
  日落时分,丁琪的痛苦还在继续,她又一遍经历了大夫说的话,她的脸彻底毁了,她完了。又是一边歇斯底里的疯狂哭喊尖叫,然后昏睡,然后醒来,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开始期待第二天的来临。
  燕神医亲眼目睹了一个女孩的悲惨遭遇,哪怕他经历了无数沧桑和人性,还是不免神情激动,他甚至不愿意多和霍长笙说一句话。
  霍长笙又一次看过了丁琪的灾难日,这一晚她没有那么好运了,她开始噩梦连连,在恶梦中,她看见了原主当年的记忆,那段真切的却被原主毫不在乎的遗忘的过去。
  她在梦中看见了只有十一二岁的小丁琪,她还那么稚嫩可爱,是真的雪团子一样的漂亮精致,那张小脸,霍长笙这样的女人看见了都不忍心说一句重话,但小小的原主,却挥起鞭子,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容,一下一下的将丁琪那张小脸抽的面目全非。
  四周的少女们都在尖叫,都在逃亡,没有人顾得上丁琪,没有人救她,她蜷缩在一旁,哀哀惨叫,那稚嫩的破碎的嗓音仿若濒死的幼鹿绝望的鹿鸣,听的霍长笙心都要难过的炸裂了。
  不要,别打了,不准打了。
  霍长笙在梦中大喊大叫,愤怒的想要将年幼的原主给活撕了,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她也成为了一名看客。
  最终是闻讯赶来的大人,将她们分开,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丁琪,而此刻,丁琪的耳朵在流血,她那张脸血肉模糊,浑身上下都是鞭痕。
  但小小的霍长笙,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和恐惧,面对大人的斥责和质问,她竟然趾高气扬的道:“她活该!”
  就好象是一场闹剧,小小的霍长笙行凶伤人却只是被人口头教训一番,什么惩罚也没有,但丁琪却因为小女孩之间的几句口角,而在年幼的时候就彻底断送了一生。
  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权势是贵族阀门的保护伞,他们肆意妄为,阶级之下都是蝼蚁,阶级之中柔弱强势,就是这么可恨,就是这么可悲。
  霍长笙陷入这段被原主遗忘的记忆,她子在梦中频频翻滚,连连尖叫,可是却叫不出声来,她感觉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她的胸口,让她窒息让她闷痛,她也如记忆中的小丁琪一般,想要开口求救,但也绝望的发现,没人能救她。
  她快死了。真的要死了。窒息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长笙,做噩梦了吗?醒来,长笙。”忽然有一道低沉轻柔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呢喃着,呼喊着她,这声音那么熟悉,可她想不起来是谁了,但她依赖这个声音,她追着声音奔跑哭喊。
  声音的主人用更加低醇温柔的嗓音回应她:“不怕啊长笙,我陪着长笙呢,快醒来吧,只是噩梦而已,没事了,乖乖的,没事了。”
  霍长笙张着小嘴就是哭不出声来,她发不出声音,她恐惧又委屈,她醒不过来,可耳畔的声音,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呼喊着她,温柔的安抚着她受惊的心神。她感觉她被人抱在了怀里,那人用干燥温热的粗砺大手,一下下轻轻的拍打她的脊背,哄着她温暖着她。
  霍长笙努力的靠近这个让她倍感安全的温暖源泉,终于哭出了声,还陷在噩梦中的她闭着眼睛流着泪,浑浑噩噩的委屈哭泣:“吓死我了,她怎么那么坏?她怎么能那么坏,我想救小丁琪的,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好难受,我说不出来话,我张不开口,我快要憋死了,我好难受。”
  她一遍遍的哭喊着难受,抱着她的人就一遍遍的安慰她,轻吻她馨香的头顶秀发,哄着她轻轻摇晃带她陷入另一个梦境,一个香甜的,温暖的梦境。
  干燥的指腹上粗劣的触感,抹去她脸颊的泪水,让她的皮肤有些刺痛,可她不想逃离这份温暖,恍惚中她紧紧拥抱着身边的温暖来源,想要睁开眼看一眼是谁在保护她,但双眼沉重的怎么也睁不开。
  “嘘,乖乖睡吧,不会再有噩梦了,不会再难受了,我会陪着长笙的。”温柔低沉的嗓音,是霍长笙从未听的动听,她闭着眼,在这个动听的嗓音中陷入了沉睡。
  馨香的幔帐内,映衬着相拥的两个人,高大的身影将娇小的身影完全纳进怀里,轻轻摇晃着哄着,直到霍长笙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抽噎哭泣,这才慢慢的将她放回了枕头中,幔帐中传出一道低不可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