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希望她藏好一点,不要被别人发现。
  “姓名。”
  “喻蓝江。”
  “民族。”
  “汉族。”
  “性别。”
  “这还能看不出来?”
  矮个子警察瞪他了一眼:“问什么答什么,不要扯东扯西。”
  “谁他妈扯东扯西了?”喻蓝江一脸不爽,“那我跟你说我是女的你信吗?”
  高个子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继续问:“年龄。”
  “刚过三十。”
  “籍贯。”
  “内蒙古呼伦贝尔。”
  “职业。”
  “当兵的,现役。”
  果然都是现役军人。
  “你和傅东君是什么关系?”
  “战友。”
  “陈承平呢?”
  “哦,领导。”
  “姜疏横呢?”
  “领导,战友。”
  “聂郁?”
  “前领导,前战友。”
  “崔乔?”
  “我不认识这人,今天第一次见,宁昭同说是自己高中同学。”
  矮个子沉声问:“你和宁昭同是什么关系?”
  “现在应该没啥关系,我追过她。”
  “追过她?”
  “对。”
  “傅东君知道吗?”
  “他们都知道,其实我现在也还喜欢她,但傅东君看不上我,”喻蓝江往后一靠,盯着两个人,“他觉得我太爹了,跟他妹妹不合适。”
  爹?
  高个子忍着一点笑意:“那宁昭同也不介意看见你吗?”
  “她介意啥?”喻蓝江莫名其妙,“我丑得她看都不愿意看我?”
  “我的意思是,她既然拒绝你了,而且她的前男友聂郁也在场,你们不会觉得尴尬吗?”
  “有啥好尴尬的,聂哥也不是她男朋友啊,哦,”喻蓝江反应过来了,“宁昭同不婚主义,没想固化关系,虽然我们不是他男朋友,但是一起玩儿没什么问题吧?”
  矮个子吸了一口气:“一起玩儿是什么意思?怎么玩儿的,几个人?”
  “我靠,你这话怎么感觉有点龌龊。虽然没有固化关系,但大家都是比较认真的,没有乱搞那些有的没的。那词儿叫啥,openrelationship?我英语不行,就那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们几个人是开放关系。”
  “应该是。”
  “宁昭同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有可能是你的吗?”
  “那就真不清楚了。是不是我的不知道,应该有可能。”
  “你们没有讨论过吗?”
  “那是科学问题,只有生出来做亲子鉴定才知道。”
  “没有人介意吗?”
  “他们我不知道,我是觉得她生的都行,而且基因肯定差不了,就当自己孩子养也行。我家又不用我传宗接代,她不踹我我就挺开心的了。”
  ……
  “宁昭同曾经有跟你聊过毒品相关的话题吗?”
  “毒品?没有,她这人看着离经叛道,骨子里其实挺乖的。”
  “那她缺钱吗?”
  “反正比我有钱得多,我靠她养着,这衣服还是她给我买的。”
  ……
  “姓名。”
  “韩非。”
  “性别。”
  “男。”
  “籍贯。”
  “山东青岛。”
  “民族。”
  “汉族。”
  “年龄。”
  “十九岁。”
  短发的女警抬头看着眼前漂亮的长发青年:“在上学还是工作了。”
  “本科三年级,在北师大学历史。算有一份工作,出版过两本书。”
  “你和宁昭同是什么关系?”
  “我在追求她。”
  “她没有同意?”
  “我们家中情况并不适合进入传统恋爱关系叙事谈论。我们爱慕她,不强求有一个清晰的身份,或者说,名分。”
  旁边的男警露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神情,女警也顿了顿才问:“这样说来,宁昭同的孩子并不能确定是谁的。”
  “听说除非提取孩子的dna检测,否则没办法得到清晰答案。”
  “你跟她发生过关系。”
  “是。”
  “你怎么认识她的?”
  “她在北师大开了一场讲座,我们在后台交换了联系方式。”
  ……
  “你觉得她可能涉嫌毒品犯罪吗?”
  “我不了解毒品,但她的每一天都有迹可循,我想并不难查。”
  “你平时多久见她一次?”
  “如果她在北京,平均一个星期我们会见一面。”
  ……
  “那个,我们开始吧,你好,请告诉我们你的姓名。”
  林织羽不太适应地动了动,然后抬起脸:“林氏织羽。”
  “你多大了?”
  “二十有一。”
  “二十一?”
  “然。”
  女警有点尴尬:“请用现代汉语说话好吗?”
  林织羽有点困惑:“什么?”
  旁边的男人拍了她一下:“继续吧。”
  “你是哪里人?是户口上写的地方。”
  “夫人才知道。”
  “谁是夫人?”
  林织羽顿了顿:“她叫宁昭同,天理昭昭,求同存异。”
  “你和宁昭同是什么关系?”
  “王、夫人养着我。”
  “什么叫养着你?”
  “我不能吃外面的东西,吃了身上会起红斑,夫人每日都回家为我做饭。”
  女警僵着脸。
  这漂亮小哥是不是被骗了?
  男警轻咳一声:“你是怎么认识宁昭同的?”
  “我前世在她身上系了线,今生循着找过来的。”
  “……啊?”男警都有点麻了,“什么线?”
  “命线,”林织羽指尖捏诀,一点火焰燃起,“能看到吗?”
  “?!!!!!!!!!”
  女警夺门而出大吼一声:“防爆队!”
  半小时后,防爆队长啧啧称奇:“怎么做到的?”
  林织羽揉着酸痛的肩膀:“指尖火而已。”
  男警捂着额头:“我觉得我们的侦办方向得变一变了,这可能不是个涉毒案,是个邪教案子。”
  女警擦汗:“我这就去跟老大说一句。”
  “什么名字?”
  “傅东君。”
  “性别。”
  “顺性别认同男性。”
  女警推了一下眼镜,看他一眼:“籍贯。”
  “北京。”
  “年龄。”
  “三十四了。”
  “职业。”
  “现役军人。”
  “你跟宁昭同是什么关系?”
  这凳子难受得傅东君都有点暴躁,强行压住了:“她是我没血缘的妹妹,我们俩当年是师兄妹,后来我当兵去了,但是关系一直很好。”
  “你是北京人,为什么过年不回家?”
  “我跟我爸关系很差,他不想见我,我也更想跟同同待在一起。”
  “没血缘的妹妹……你不喜欢宁昭同?”
  “你说哪种喜欢?”
  “恋人。”
  “哦,”傅东君一脸无所吊谓,“我是男同。”
  女警噎了一下,旁边的记录员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你有男朋友吗?”
  “有。”
  “叫什么名字?”
  “这种隐私问题应该可以不回答吧?这个与案件无关。”
  女警没表态,只是继续问:“喻蓝江说是通过你认识宁昭同的,属实吗?”
  “是,喻蓝江是我战友,他还追过同同,不过我觉得他们不合适,还阻拦过。”
  “阻拦过的意思是,没有成功?”
  “我也不知道,但同同现在看起来还挺喜欢那傻逼的。”
  “你对他们的关系知情。”
  “知情,我跟同同处得跟俩闺蜜似的,啥都能聊。”
  “没有过意见吗?”,
  “我有什么资格有意见,同同又没搞我男人,她愿意跟谁处处几个都是她的自由。这没违法吧?挺健康的关系,他们连架都不吵的,看得我有时候还挺羡慕。”
  健,康,关,系。
  记录员一口血堵在喉咙里。
  “意思是他们彼此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应该吧,今年来得挺全。哦,那个姓崔的我是第一次见,不知道究竟什么来头。”
  “宁昭同的孩子是谁的?”
  “这谁能知道?而且他们都无所谓的,只要是同同生的都当是自己的。”
  “宁昭同吸过毒吗?”
  “没有吧,我是没见过,而且你看她那状态像吸毒的吗?”
  “宁昭同在美国心因性猝死消失的一年半你清楚吗?”
  “这个我不敢说,你先打电话问问国安。”
  ……
  “薛预泽,男,36岁,商人,满族,北京人。”
  男警诧异地看他一眼:“还挺懂事。”
  薛预泽笑了笑:“我是商人,讲究效率。”
  “你和宁昭同什么关系?”
  “应该有很多人知道我喜欢她,我在微博上曾说过想娶她。”
  “她不同意?”
  “她是不婚主义,我自然不会强求,真要结婚肯定是我比较亏。”
  “你认识在场所有人吗?”
  “那位崔先生是第一次见,其他都认识。”
  “你知道他们和宁昭同的关系吗?”
  “知道。”
  “你也是其中一员。”
  “是。”
  “宁昭同的孩子是谁的?”
  “这个没办法确定。”
  “傅东君跟宁昭同有过什么暧昧关系吗?”
  “没有,他们就是兄妹而已,这个我可以肯定。”
  “你们做生意会不会使用软毒品?”
  薛预泽失笑:“警官,我是做正经生意的,不会有什么其他不健康的社交。”
  “意思是没有。”
  “没有,我没有碰过任何毒品。”
  “那你见过宁昭同吸食毒品吗?”
  “没有,我很难想象她会碰这些东西,”薛预泽顿了顿,“不过在这一点上我发言权不够,我见她的机会很少,你们问问其他人吧。”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一起听过一场戏,我们很聊得来。”
  “巧合?”
  “算是过玄老师介绍的吧。哦,过玄,浙江大学人文学院哲学系的教授,她老公和我是发小。过玄和宁老师是很好的朋友,一起拍过一部女同性恋题材的电影。”
  ……
  “姓名。”
  “崔乔,乔装打扮那个乔。”
  “性别。”
  “男。”
  “年龄。”
  “三十五了。”
  “籍贯。”
  “湖北襄阳。”
  矮一点的女警对高一点做了一个示意,然后继续问:“职业。”
  “我在尼日利亚的使馆。”
  矮女警顿了一下:“外交人员。”
  “是。”
  高一点的女警抬头:“你跟宁昭同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青梅竹马?”崔乔笑了一下,姿态看着还算从容,“我跟她从小就认识了,也当过同学,她大伯跟我爸当过同事,我妈把她当女儿看的。”
  “你比她大四岁,你们当过同学?”
  “啊,是,同同四岁就上小学了,还跳过两次级。天才少女,还上过我们当地的新闻,你们可以搜一下。”
  “你为什么会在她的家里?”
  “同同跟她父母关系不好,我以为她一个人在北京。我休假回家过年,特地跟我父母报备过,说先来陪她过个年。我也没想到会那么热闹,一进门都吓着了,早知道大过年的还得跑公安局,我就不来了。”
  “那些人你都认识吗?”
  “就认识小陈警官和小韩,我是今年夏天那会儿才外放的,之前一直待在北京,去同同家里蹭过一顿饭。”
  “小韩是谁?”
  “韩非,那个长头发的男孩子,不是姓林那位,听说他还在北师大念本科?”
  “你一直和宁昭同保持着联系吗?”
  “没有,其实高中过后联系就少了,她在美国出事都是她父母回来办追悼会我才知道的。现在的联系是去年找回来的,好像是她去南京开会,碰见我们的高中同学了,就加了高中群。”
  “你知道宁昭同的孩子是谁的吗?”
  崔乔顿了一下,突然小声问两位女警:“我真不知道,你们知道能不能告诉我?”
  高一点的女警瞪他一眼,低头却忍不住笑了一声,连忙压住:“她没跟你聊过这个。”
  “我很怀疑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不是宁昭同的男朋友。”
  “不是,我是她没血缘的哥哥。”
  “但你知道她有超过一个男朋友。”
  “知道。”
  “你是什么态度?”
  “这需要什么态度,哦,希望她藏好一点,不要被别人发现。”
  矮个子的女警也瞪了他一眼:“你有发现过什么相关线索,关于宁昭同涉毒的吗?”
  “没有,我跟她接触太少了。”
  ……
  “姓名。”
  “韩璟,王字旁一个景色的景。”
  “年龄。”
  “二十二了。”
  “籍贯。”
  “沉阳人。”
  “职业。”
  “我是个演员。”
  记录员悄咪咪地抬头。
  是真帅啊。
  “你不回家过年?”
  “这里就是我家,我是个孤儿,认识夫人后才有个落脚的地方。”
  “谁抚养你长大?”
  “我的教练。”
  “你怎么认识宁昭同的?”
  “偶然在一个片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来约出来玩过几次,攀岩什么的,”韩璟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我追她,她不同意,后来知道他们家是这个样的,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就硬掺和进来了。”
  “你是宁昭同的男朋友之一。”
  “不知道算不算男朋友。”
  “你和她发生过关系吗?”
  “有。”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那不知道。不过是不是也无所谓,她生的我肯定当自己孩子疼。”
  “你有没有使用过毒品?”
  “那个真不敢碰,可以问我经纪人,她天天跟我在一起。”
  “你见过宁昭同使用毒品吗?”
  “我一年见不了她几面,反正跟我在一起肯定没吸,而且她应该很忌讳碰这些东西。”
  “为什么?”
  “她对上瘾这件事就很忌讳了,每次亲我都不亲同一个地儿,算是种执念吧。”
  ……
  “姜疏横,江苏南京人,三十六岁,职业军人。”
  “你和宁昭同是什么关系?”
  “她是傅东君的师妹,聂郁的前女友。”
  “你跟傅东君是什么关系?”
  “战友。”
  “聂郁呢?”
  “战友。”
  “你跟着战友来战友前女友家里过年?”
  姜疏横神情很淡,语调几乎有点冷:“我父母出国度假去了,不想待在部队里。”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都是大学老师。”
  “你有兄弟姐妹吗?”
  “独生子。”
  那么高知的家庭把独子送去当兵?
  “陈承平是你什么人?”
  “领导。”
  “喻蓝江呢?”
  “战友。”
  “其他人你都认识吗?”
  “听过,有的第一次见,崔乔不认识。”
  “你见过宁昭同涉毒吗?”
  “没有。”
  “你跟宁昭同见过多少面?”
  “平均一年一次。”
  “都是过年?或者逢年过节?”
  “不是,有一回她在北师大门口出事,我跟着傅东君守了几天。”
  “当时是为了什么来北京?”
  “傅东君让我见见他的父亲,他们父子关系很差,希望我能劝劝。”
  “你们感情很好吗?”
  “一个宿舍。”
  ……
  单存盯着椅子上孕态横生却丰腴漂亮的女人,吸了一口沁冷的空气:“宁老师,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这椅子很难舒服吧,”宁昭同笑了笑,“请您赶紧问吧,问了我得躺一会儿,腿肿了坐不住。”
  单存点头,示意记录员开始:“你叫什么名字?”
  “宁昭同,昭显的昭,同意的同。”
  “年龄。”
  “三十一岁。”
  “职业。”
  “大学老师。”
  “今天是什么情况,家里那么多人。”
  “大家一起过年呀,”她笑出一点能称为幸福的意味,“挺难得能凑那么全,他们好多当兵的,一年就一个月假期,年假还不好休。”
  “他们,他们跟你是什么关系?”
  “傅东君是我师兄,姜疏横是他过命的兄弟,其他都是我男朋友。哦,崔乔是我哥,我追过他,他看不上我。”
  记录员默默掐了自己一把。
  “男朋友?”
  “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可能叫家人更合适?大家一起互相提供情感价值,并不只是肉体吸引,我觉得可能家人是个更好的描述方式。”
  单存顿了顿:“你们是,开放关系。”
  “或许可以这么说,但需要界定一下,因为开放关系有时是非中心化的,而我们家我肯定是核心。”
  “彼此都认同吗?”
  “当然,开放关系的前提就是关系里的每个个体都表示认同。”
  单存不打算在这点继续问下去了,跟哲学老师聊天的体验着实不是很愉悦:“前天下午,你在万象商区逛街。”
  “啊,对,我买了几件男装。”
  “你在一个半个小时内进了六次厕所,你在做什么?”
  宁昭同有点莫名其妙:“去厕所当然上厕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