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你回来,继续宠我,蔚岚。
  谢子臣一声声嚎哭着,许久后,他终于冷静下来,他觉得有些疲惫,躺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休息了一阵后,才慢慢起身。便就是这时候,从他的角度里仰望过去,便发现山崖之上,似乎是有一个山洞。
  谢子臣皱了皱眉头,这时候才发现不对起来,一开始他太关注在蔚岚的死上,如今想起染墨的话,终于体会出了那么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蔚岚明明劫持着钟南,为什么会突然放开钟南,然后带着桓衡和所有人分开?
  蔚岚这样好的武艺,还带着一个桓衡,怎么会被一群暴民追得毫无还击之力,以至于坠崖?坠崖之后,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就算是被野兽吃了,也该有衣衫在才是。
  一个个疑问,让谢子臣心里亮堂起来,他立刻起身,将绳子绑在地上,重新往那山洞的方向爬去。
  他身上带了伤,带着血的手不停颤抖,然而心中却始终有一个念头。
  蔚岚在那里,她一定在那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毅力,什么都不想,像一个毛头小子,完全忘了平日的算计与谋划,咬紧了牙关爬进了那山洞里,然后大吼出声来:“蔚岚!”
  没有人回应他。
  然而回荡的声音和外面的风声却让谢子臣知道,这山洞连在外面。
  他解开绳子,往着山洞深处走去,这山洞并不长,他走了没有一刻钟,便见到了光亮,这时候理智告诉他,该回了,回去,徐徐图谋。然而心里却一直在同他说,走下去。
  就是这样的徐徐图谋,这样的理智,才让他没有跟着来长平,让他放蔚岚一个人来。
  他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也许蔚岚受了伤在等待他救援,也许他去晚了一刻就救不了他。
  哪怕他已经明白,这也许是蔚岚一个局,可他总觉得,万一呢?万一蔚岚只是无意进了山崖,万一蔚岚就在等着他呢?
  他捂着身前的伤口,艰难走到了山洞外面,然后搜索了一眼四周,发现了人的脚印后,随着那脚印往山外走去。
  太阳一点点升了起来,他越往前走,人的痕迹越多,他顺着有人烟的地方走过去,到午时,天上开始密布乌云,他终于看到了一个村庄。他满身带血走进村里,走在田埂上,村民从他身旁匆匆跑过,好奇又警惕打量着他。
  雨滴开始大颗大颗落下,谢子臣终于察觉伤口有些疼了,他捂着伤口,拉住了一个人,艰难道:“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两个少年?十六七岁,新来这个村里……”
  “哦,你说魏家兄弟啊?”村子小,新来一个人很容易被知道,村民立刻明白谢子臣说的是谁,他打量了谢子臣一眼,有些怜悯道:“兄弟你是在林子里遇到野兽了吧?到魏家来奔亲戚的?”
  “是……”谢子臣艰难出声,心里被狂喜和怒意同时淹没。
  他暗中捏紧了拳头,挤出一个笑容,慢慢道:“麻烦您给我引一下路可以吗?”
  那村民点了点头,扶着他道:“就在前面,我送你过去,不远。”
  说着,他扶着谢子臣往蔚岚住所走去。
  谢子臣觉得伤口火辣辣疼起来,连带着他的心。
  他走得越近,整个人便忍不住颤抖。如果一开始蔚岚的狂喜冲昏了他的头,那么此时此刻,愤怒与酸涩便淹没了他整个人。
  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活着,却不肯同他说一声?
  为什么他在外面以为她死了,差点为她掀了整个长平时,她却能如此安然自得和桓衡在这里生活?
  他算什么?在她心里,他谢子臣,是不是真的就这么一文不值?
  他的难过无须在意。他的痛苦无需关心。
  他告别了送他的人,捂着伤口,整个人颤抖着来到门前,然后便听到里面桓衡的笑声:“阿岚你快一点,被子要湿了,这雨可大啦。”
  “无妨,”那个他梦魂牵绕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来:“屋里有火,烤干就可以了。”
  “蔚岚。”
  他低哑出声来,里面两个人顿时愣住,片刻后,他面前的大门轰然大开,谢子臣站在蔚岚面前,他衣摆和袖子都被撕开,手上鲜血淋漓,身前的伤口也在渗着血,一贯苍白的面色更是白得不见任何血色。他的玉冠早已经落在了路上,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憔悴,全然见不到半分世家子的风度来。
  他看着她,目光不敢转移半分,片刻后,他挤出一个笑容来。
  “蔚岚。”他的笑容里似是带着哭声:“你在这里啊。”
  “你知不知道……”他往前走了一步,蔚岚惊得退了一步,她直觉觉得,面前这个人仿佛是被放出来的一只野兽,要扑过来,将她咬断咽喉,撕成碎片。
  看着蔚岚退的模样,看着她身边呆愣的桓衡,谢子臣觉得血气上涌,从袖中猛地滑出那把他送给她、又日日夜夜带在身边珍藏的小扇,瞬间打开了利刃,朝着蔚岚划了过去!
  蔚岚面色一变,一把截住谢子臣的手,扇面上的利刃就停在蔚岚颈间,谢子臣冷冷看着蔚岚,沙哑出声。
  “这一刻钟,我多想杀了你。”
  有多想你活着,此时此刻,就有多想你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读者采访墨书白】
  读者:大白,请问一下,你觉得这是一本什么书?
  墨书白:渣女如何洗白成为正常人的故事。
  读者:你说谁渣?
  墨书白:嗯,女主啊,那个大女子主义完全不懂尊重为何物为了上位不折手段总装霸道总裁玩弄他人感情的渣渣。
  读者:嗯……你一说好像很有道理啊……这本书三观不正,弃了!!
  墨书白:……
  等等!喂!等等!她是要洗白的啊!她后面不渣啦!你们这些读者这么没耐心的吗?这么残忍的吗?昨天还说爱着我今天就要抛弃我?你们这些渣女!玩弄我的感情!
  评论区:
  路人甲:-2
  路人乙:-2
  路人丙:-2
  墨书白: t t再也不接受采访了……
  ☆、第63章
  听到谢子臣的话, 蔚岚脸色一变,忙道:“子臣, 你我之间有什么误会可以说清楚,我都可以解释。”
  “为什么不告诉我?”谢子臣的手微微颤抖着, 蔚岚微微一愣:“告诉你什么?”
  “你还活着,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谢子臣猛地提高了声音,大吼出声:“我会担心我会害怕你不知道吗!”
  蔚岚:“……”
  半天后,她终于叹息道:“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没想过子臣你会如此担心……”
  “那他呢?”谢子臣扬手指向一旁抱着被子的桓衡,颤抖着声道:“你没想过我会担心, 你就觉得他会担心?!”
  “阿衡……”蔚岚握着谢子臣的手腕, 说的有些艰难:“与我情同手足……”
  “你个王八蛋!”谢子臣另一只手一巴掌抽了过去, 蔚岚知道他在气头上, 没敢动弹,琢磨着谢子臣如此生气, 若一巴掌能让他消消气, 也是极好的。
  本以为那一巴掌就要落到脸上,结果谢子臣却是一口血喷出来, 直直就倒了下去。蔚岚连忙一把扶住昏死过去的谢子臣,探了一下对方脉搏后, 立刻打横抱起,同桓衡道:“把金疮药拿来,再煮点热水、姜汤红糖水过来。他受了伤, 又受了寒。”
  桓衡没说话,面上带了些冷意,到一旁药匣子里翻了药出来扔给蔚岚,便去了厨房烧水,蔚岚将谢子臣放到床上,本准备替他解了衣衫,但临到关键时候,又叫住了桓衡,有些窘迫道:“你来给他清洁伤口上药吧,我去煮水。”
  桓衡一贯是知道蔚岚的怪癖的,以前在军营时候就是这样,从来不帮男性伤员上药,按照蔚岚说的玩笑话,看了人家身子,这是要负责的。所有人都当她就是贵公子矫情,倒也没放在身上。桓衡原本以为蔚岚对谢子臣不大一样,结果此时还是要他来上药,桓衡心里不由得乐滋滋的,便高高兴兴回了头揽了活来。
  蔚岚便到厨房里去烧热水,蹲在房里的时候,蔚岚还有些茫然,不明白谢子臣到底为什么就赶过来了,这似乎有些超脱她的计划,让她一时间都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
  她在厨房里把水打过去,桓衡帮谢子臣擦了身子,清洗了伤口,上了药,蔚岚就端了一碗红糖水,一直站在门口等着,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做完这些,谢子臣终于醒了,桓衡叫了一声蔚岚以后,便去做姜汤,蔚岚端了红糖水进去,看见谢子臣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她。
  他的目光如初见一样,悠远而深长。蔚岚端了红糖水到他面前,坐在他身侧道:“你手受了伤,我喂你可好?”
  谢子臣没说话。
  如果放在以前,蔚岚不会问这句话,她会直接喂他。
  他不知道这些时日是发生了什么,然而却明显感觉到,蔚岚疏远了他许多。
  他不由得勾起嘴角,带了些冷意道:“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就这么几日,就连喂药都要问过我了?还是转头就喜欢了桓衡,你我立刻是兄弟了?”
  蔚岚手微微一抖,心里发了颤,面上故作镇定道:“我与阿衡清清白白,子臣莫要胡乱猜测,误了阿衡的名声。”
  说着,蔚岚将红糖水送到谢子臣唇边,温和道:“喝下去会舒服一些。”
  谢子臣没说话,他静静注视着蔚岚,片刻后,他将目光移到汤药上,终于含了一口。
  蔚岚不由得笑了,她知道,这是谢子臣气消了的表现,终于道:“子臣怎么会寻到这里来?”
  “盛京里都说你死了,我不信,和陛下请缨来了荆州,我下了悬崖,看到有一个山洞,就顺着找了过来。”
  这么三言两语,然而蔚岚却可以从他的伤势上看出来,这个过程有多么不容易。蔚岚不由得有些诧异:“子臣手中不是还有几桩案子吗?”
  谢子臣没说话,他垂着眼帘,看着自己被包裹着的双手,哑声道:“在你心里,哪怕你死了,我都不会难过的,是吗?”
  蔚岚没有回答,她不能骗他,哪怕伤了他的心。见着蔚岚沉默,谢子臣路出嘲讽的笑容来:“蔚岚,你问过我很多次愿不愿意嫁给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回应吗?”
  蔚岚抬头看他,谢子臣笑容眼里如开得正盛的蔷薇,如此锐利妖艳,直刺人心。他靠近她,眼里仿佛带了异样的诱惑,让蔚岚不由得呼吸一窒,觉得这真是人世间绝无仅有的美景。
  他们两靠得这么近,唇齿间的呼吸缠绕在一起,谢子臣笑容越盛,却是抬起手,按在自己的心上,慢慢道:“因为你从来不懂人心。”
  “你说你喜欢我,从来不过是说说而已。可是我喜欢你,却是愿意拿了命去拼的事情。”
  轰隆一声雷响,蔚岚呆呆看着面前艳丽如花的男人,觉得他仿佛是落在这世间的妖精,如此惑人,如此美丽。
  喜欢?
  谢子臣喜欢她?
  似乎是明白蔚岚的呆愣,谢子臣抬起手,抚在她的脸上,温柔道:“所以,我从来不愿意,把我的真心放在你脚下,让你践踏。”
  谢子臣眼里带了苦涩,仿佛是认命一般道:“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告诉你,但我的心却始终还是在你脚下的,你不知道,所以可以肆意挥霍,随意踩踏。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很后悔,我怎么就没早点告诉你呢?”
  说着,谢子臣双手捧着蔚岚的脸,低哑出声:“你知道,至少还会顾忌几分,对不对?”
  “子臣……”蔚岚有些为难。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谢子臣的内心里,竟然是喜欢她的。可是如果他真的是喜欢,那这份喜欢,他也藏得太好、太深了,以至于她从头到尾,都没察觉到,她甚至以为,他这一辈子,都是不会喜欢她的。
  如果放在之前,她听到谢子臣这样的话,大概是会欣喜若狂,会和他培养感情,会逐步信任双方,然后再将她最大的秘密,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她答应了桓衡,也告诉了自己,在她没有确定喜欢一个人之前,绝不会对他说喜欢,也不会娶他。
  她喜欢谢子臣吗?
  她不知道。所以在听到对方告白的时候,她除了愧疚以外,就只剩下为难。也许有那么一丝欣喜在心里,却都被压抑在这些担忧和焦虑之下。
  谢子臣敏锐察觉到了蔚岚的情绪,他微微皱眉:“你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