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
  “我知道你是何家的大小姐, 长公主曾经的近侍女官, 反正你想我知道的, 我基本上都知道了。”孟玊又往前凑了凑, 耳朵掏的呲牙咧嘴,形象十分不佳。
  刘僖姊冷哼一声,道:“你若是有闲心, 不如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好保全自己一条小命。”
  “不用想,按着这情节, 一会儿铁定就有个美貌如花的侠女从天而降, 将咱们从这里阴差阳错的救出去。再不济,也会有个一声怒吼的蒙面黑衣人吧。不过我还是想要一位侠女, 毕竟我是一个大老爷们。所以啊,你我无需多担心,只要开开心心的聊会儿天就好,还能增加增加彼此友谊。”孟玊胸有成竹,一点儿担心的样子也没有。
  刘僖姊深吸了一口气,憋下怒意, 别过脸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可这人偏偏是个难缠的二皮脸, 她头扭到哪边, 他便坐在哪边堵她的眼, 直看得她气堵胸闷。
  “你究竟想做什么!”她气急败坏, 真搞不懂这人是什么狗皮膏药做的, 怎么甩都甩不了,还就赖上她了。
  “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孟玊盯着她脸仔细瞧了瞧,这一张气急的脸倒是好看,比蓬莱阁内那一张假正经的脸色好看多了。
  “与你无关。”她断然拒绝,撇开他的目光。不知为何,这人虽没皮没脸的,眼睛却尖锐的厉害,像是能将她一眼看穿。她心中明白,孟府那一场暗中交锋,这人是个深不见底的。面对此人,她虽自信自己吃不了多大的亏,但也不觉得能讨得多少便宜。
  “怎么与我无关?你是长公主的近侍女官,我是长公主的未来夫婿。这夫妇本是一体,理所当然她的东西就是我的。换句话来说,你就是我的。”孟玊再次坐到她面前,一字一字的认真分析,十分有道理的样子。
  “我—是—你—的?!”刘僖姊睁大了眼睛,嘴角抽搐,指着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对啊,我是未来的驸马,要个女官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孟玊摊摊手,觉得自己说的没毛病。
  “我真是疯了才会跟你关在一起,白痴!”她轰然站起来,走到牢房边冲着外面大喊大叫:“来人!我要出去!”
  “吵什么吵,今日大当家办席子,就咱们几个倒霉催的还要看着你们这些不老实的家伙,实在晦气!”一个汉子掂着酒壶歪七八扭的走了进来,冲着他二人一通乱嚷嚷,显然是喝醉了的。
  “回去告诉你们的大当家的,我可助她抓到岑越和柳怀。”刘僖姊抓着来人的袖子,急迫开口。
  “闭嘴!”那汉子虽是酒醉,但听到岑越和柳怀这两个名字,还是恢复了些警惕,皱眉打量了这女子,半晌后才扭头离开。
  “喜夫子是想害死我小侄女吗?”孟玊站起,弹了弹衣衫上的灰尘,看着她张口继续质问:“既然喜夫子有法子出去,那方才为何不说,反倒留在此时。难不成是要先试探了我的目的后,确定了我并非真的来捣乱的,才敢放心进行自己的计划?”
  “方才我考虑了一下,咱们合作确实是个好法子。不如,一切离开?。”她突然莞尔一笑,神色轻松平淡,再无方才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与方才判若两人。
  “狐狸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里的人要小心了。这只狐狸可是狡猾的厉害,容易咬伤人。”孟玊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那汉子离去的方向,然后又戏谑的盯着她。彼此目光交际,电光火石,尽在不言中。
  “狐狸倒是没什么可怕的,怕就怕有些人呢,表面上看着纯洁无害,其实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专干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事儿。跟这样的人合作,只怕是与虎谋皮。我还是仔细掂量掂量吧,别回头被吞拆入腹了,那可就亏大发了。”刘僖姊缓步上前,围着他转了一圈,泛着精光的眼神上下打量,而孟玊就像是待价而沽的货物,其实更像是被叫价的小妓女。
  “那不知喜夫子有没有这个胆量试一试呢?我方才可是好心将身份还给你了。这会儿那大当家的应该也知道她捉到了何家大小姐吧。”孟玊眉峰上挑,语气
  刘僖姊讽笑一声,叉了腰:“旁的没有,就是胆子大。”
  “嘭!”一声巨响,牢房门突然被踹开。
  “头儿,这还有两个人!”
  从天而降的蒙面黑衣人终于出现了,而且不止一个,是一群。
  此情此景,实在过于震撼。刘僖姊傻了眼,本能性的躲在孟玊身后。孟玊见状,嘴角痞笑,扭头凑到她耳边。
  “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刘僖姊恶狠狠剜他一眼,咬牙道:“可惜不是侠女,失望了吧。”
  “有点儿。”他点点头,惋惜模样。
  门口,一个黑衣人指着他们两个:“头儿,这俩人被宋灵儿那女人抓来,兴许知道点儿什么,咱们将人带回去,给主子严加审问。”
  为首的黑衣人走进牢房,他面罩黑布,一双鹰勾的眼睛犀利敏锐,隐含杀意。对面的两个人被他注视着,四条腿发软,彼此相互支撑。
  “大……大侠!咱有话好……”刘僖姊结舌,躲在孟玊身后,可显然这家伙不甚牢靠,比她抖得还厉害。
  “抓走!”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
  阴差阳错……!
  俩人就这么被掳了,剑架在脖子上,富贵只能淫,威武只能屈。刘僖姊不怪时运,就怪孟玊这家伙太倒霉,每每碰到,总是灾祸连连。
  可是……刚掳到门口。
  “诸位远道而来,何不坐下喝杯茶。我牛文寨虽不是什么金贵的地方,但也不是任谁来去自如的!”
  牢房门口站了七八个人,个个手执火把。梅娘手持皮鞭,一脚踩在椅子上,模样狠中带戾,看样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了。”
  黑衣人语气低沉,面对这些人,手中的剑不自觉就握紧了。眼下虽只有七八个人,但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一旦打起来,成千上百的人也是有的。
  梅娘甩着水蛇腰,皮鞭在手中来回摩擦,语气妖媚:“那东西不在寨子里,今日诸位怕是白来了。”
  “她宋灵儿还真是本事大,抢了别人的东西,还能算到我们今日要来。不愧是牛文寨的大当家。”黑衣人假意恭维,心中却在盘算着怎么离开。
  “我们大当家是女诸葛在世,自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这一点,你家主子最是清楚。他整出这么多幺蛾子来,莫不是为了博我们大当家一笑?”梅娘语气轻蔑,拿这些人寻开心,身后的人听到亦是哈哈大笑。
  “哼!嘴把戏谁不会耍,只是凭你们这些人,也想拦住我?”黑衣人言语亦是不屑,回头看了眼被挟持的刘僖姊和孟玊。此刻若是放弃这俩人,他们还有逃出的一线生机,带上只能是拖累。想到此处,他暗递了眼神给其余的黑衣人。
  眼见对方进入备战状态,可梅娘却收了鞭子,神色也没了那股子戾气,只是话中深意却更加令人捉摸不透。
  “我们大当家说了,你们想走便走,今日我们谁也不揽。只是还要劳烦各位回去传个话,就说我们当家的想和你们主子做笔交易,互惠互利。至于这两个人,你们可以带走,就算是我们的诚意了。”
  黑衣人稍有迟疑,这些山匪素来狡猾,不可深信。只是今日若不虚以委蛇,恐难离开这里。还有牢里这俩人,若是能轻易带走,那便是宋灵儿早就安排好的奸细。
  “怎么?我梅娘好不容易发回善心,竟还有如此不识趣的人?你们若不乖乖答应,今日也走不了,便是假意应下,也是要应的。”梅娘自是看出他们的犹豫怀疑,故意开口激将。
  “好!回去告诉宋灵儿,我家公子的东西一定取回。至于这人,还是给你们留下吧。”
  黑衣人留下最后的话,使了眼色令人将刘僖姊和孟玊甩到地上,十数名黑衣人飞檐走壁,从房顶离开,消失在夜幕中。
  梅娘看了眼地上的一对男女,冷声道:“男的给我绑了送到老娘床上,女的带去给大当家!”
  刘僖姊暗看了眼孟玊,后者却神色如常,她估摸这货此刻应是高兴的一时反应不过来。貌美如花的侠女是没有了,可如狼似虎的匪女这里倒是不少,且有他享受的。
  这已经是刘僖姊第二次看见这倾国倾城的大当家了,一不小心还是看痴了,实在是没出息。世间有女如斯,便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难以形容,让她们这些姿色平平的女子情何以堪。这样的绝世美女,便是名字也灵气的很,宋灵儿。只是,谁能想到这么水灵的姑娘居然是个贼匪头子呢?
  “你说自己有法子对付岑越和怀?”软榻上的女子冷然开口。
  “有。”刘僖姊仰起头,利落回答。
  宋灵儿眼神清冷,面前这女子虽沦为阶下囚,可那一份高贵像是从骨子里发出的,即便此刻跪在她脚边,也让人不容忽视。她倒是很想看看这位何家小姐有什么花招。
  “你有什么条件?”
  刘僖姊微微一笑,暗道这是个明白人,不先问她是什么法子,反倒先谈条件。那她自然也不必遮掩,直接道:“告诉我岑越当日是否拿了真的字帖来与你们交换。”
  “假的”宋灵儿并未犹豫,一口回答,再道:“人人都道我们这些做山匪的凶狠残暴,草菅人命,一惯是无恶不作的。可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官家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是一群伪君子罢了。他既不好好做个路人,偏要取我性命,那我也无需客气。”
  “果真是这样。”刘僖姊喃喃一句,心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