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总想和离(重生) 第37节
  聂怀嵘单手将人搀扶住,寻求着席云素的意见。
  “谁是你表哥了?聂怀嵘,你搞清自己的身份。”
  席云素很不满,他脸皮怎么这么厚,她都休了他了,他还乱认什么亲戚,而且他的酒量未免太好了些,她可是甚少见到卫霖醉成这副不清醒的样子的。
  聂怀嵘还未替自己辩解几句,卫霖倒是先说了话,“来,表妹夫,我们接着,接着喝,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醉醺醺的卫霖眯着眼,又往聂怀嵘凑近了些,“表妹夫,你,你怎么长得很像聂怀嵘那个混账啊?这可不行,不行,长得像他,你就不能当我的表妹夫了。”
  闻言,聂怀嵘松开了手,没人搀扶的卫霖往前踉跄了几步,整个人东倒西歪的,他费了好大力气才稳住了身形,接着,他一抬头,看见了正巧站在他身前的江文英。
  卫霖嘴角下弯,委屈到不行,大胆地抓住江文英的手,死活不撒手了,“文英你为什么要欣赏博学多才的白面儒生了,别的不可以吗,舞刀弄枪的,不可以吗?”
  江文英已经有些愣住了,而席云素恨不得捂脸装作不认识卫霖了。
  “来人,把他扶到客房休息。”
  她就觉得奇怪,卫霖怎么会突然会为了她找人斗酒,这家伙分明是想借酒消愁,以她做借口罢了。
  她好好的乔迁之宴,卫霖就会给她添麻烦。
  席云素试图补救:“文英,他喝醉了,胡言乱语的,你别放在心上。”
  江文英半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好似也有点醉了,素素,我先行回去了。”
  江文英走了之后,席云素想着,明早起来,卫霖一定会为自己在她的乔迁之宴上喝个烂醉而后悔不已的。
  她的心还没放下,安景思笑眯眯地也走了过来。
  安景思看向聂怀嵘,挑衅他:“机会难得,聂将军要不要跟我也喝两杯?”
  聂怀嵘冷着脸,沉声道:“好。”
  席云素头更疼了,适时制止了他们,“喝什么喝,要喝去酒楼喝,你们俩可跟卫霖不一样,没地方留给你们醒酒的。”
  人喝醉了,不定能说出些什么震惊人的话。
  一个个的,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安分守己。
  作者有话说:
  感谢第二份半价的霸王票,承蒙厚爱,不胜荣幸,比心心~~
  -----------
  第四十六章
  安景思要和聂怀嵘斗酒, 席云素不同意,他们二人就没有乱来了,这两人之间的敌意也是半分没有消除的。
  宴席散后, 公主府的下人们将宾客送走,只有喝的烂醉的卫霖留下来休息一晚了。
  圆月高悬, 换了新住处的席云素略有不适应,睡着的时候也睡不太安稳。
  朦胧的月光映照下, 似醒似睡的席云素依稀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轻抚而过。
  她睡着,也感受了明显的触感, 便随行伸手去抓, 谁知,她还真抓到了东西。
  睡意一下就散了,她立马被惊醒, 睁眼,却看到了坐在她床边的聂怀嵘。
  聂怀嵘似乎也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惊醒,轻轻拨开她的手,慌张地想要翻窗而逃。
  “站住, 聂怀嵘, 你敢跑一个试试。”
  她一声命令, 聂怀嵘当真停了下来, 他低着头,一副认罪的样子。
  席云素坐起身来, 胸口起伏着,不知是气的, 还是惊的。
  毕竟任谁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床边, 都保持不了冷静的。
  她怒视着聂怀嵘, 责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有什么目的?”
  被抓个正着的聂怀嵘不善辩解,只实话实说,“我担心殿下睡不好,就想来看看。”
  如此说辞,席云素只觉得可笑,聂怀嵘私闯公主府已是要治罪的,他还说什么担心的话,他是什么人,轮得到他来担心吗。
  “本公主睡得很好,也不干你的事。”
  聂怀嵘弯身,单膝跪在地上,跟席云素平视着,“殿下,眼角的泪还未干。”
  眼角的泪?席云素只觉他的说辞好笑,她睡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有泪。
  她不相信,可聂怀嵘的神情十分认真,她半信半疑地伸手探向眼角,指尖有湿润的感觉,她在睡中流泪了吗,她自己怎么毫无察觉?
  “什么时候的事,你又是什么时候跑到我床头来的?”
  看聂怀嵘的样子,这样的事情,好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那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夜间出现在她身边,为她拭泪了吗?
  月光从半开的窗口进入屋内,聂怀嵘的脸上有月光映照的,席云素可以看清他神情的变化,一如此时,她能看到那双黑眸中盛满了她的身影。
  聂怀嵘答道:“成亲那晚,殿下就哭了,我听到了,入了梦,从此再也放不下了,在国公府时,我住在府里,夜间就会来看一回。”
  说起来,一切或许就是从小公主的啜泣声开始的,他从那晚起,就已经放不下心了。
  发丝缕缕,披散在肩头,席云素忽记起成亲第二日的早晨,聂怀嵘是躺在她身边的,那是被她的眼泪给引来的吗。
  “聂怀嵘你多管闲事了,你如今更是没资格闯进我的府邸的,本公主完全可以治你的罪。”
  不想被人纠缠就是这种烦躁的心情吗,以前被她紧追的聂怀嵘也是这样想的吧。
  前世她和聂怀嵘各自受着煎熬,今生难不成还要体验对方曾经体会过的煎熬吗?
  位置转变,她和聂怀嵘还是谁都得不了好的。
  聂怀嵘黑眸沉沉,柔声道:“我不怕殿下治罪,我怕的是殿下睡不安稳。”
  休书递到他手里,他就已然明了,他和小公主没了关系,已经成了小公主口中的陌路人了。
  可他放不下她,放不下笑得很迷人的她,放不下睡觉时流泪的她,也放不下要跟他一刀两断的她,这种放不下不受他的控制。
  聂怀嵘也时常后悔着,要是成亲时,他温和耐心一些,要是小公主提出和离的约定时,他坚定的拒绝了,要是小公主和聂家人发生矛盾时,他处理方式更好一些,也就不会是这种情况了。
  然而,世间没有后悔药,也没有什么要是。
  月影之下小公主开口了,说出了让他心酸难忍的话,她说:“聂怀嵘,我们不要互相折磨了,你拿着休书,另觅佳人,放过彼此吧。”
  小公主骂过他,吼过他,指责过他,但没有一句话,能比得上她如今淡淡然地说出的这句话,更令人难以接受的了。
  这句话里的每一字都是一把刀,将他的心割成一片一片的,鲜血淋漓,痛到失神。
  聂怀嵘慌乱地偏过头,不想让小公主看到他眼中的痛与凶,他能察觉到,此刻的他一定是狼狈又凶狠的,他总是不想吓到小公主的。
  折磨,放过,都是让他不能接受的词。
  梦里也好,现实也好,小公主和他已经经历很多了,在那些相处里,小公主记住的都是折磨吗,就没有美好的难舍的回忆吗,哪怕一点也没有吗?所以她才会想尽办法要她自己放手,也要他放手吗?
  “殿下,你就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在这三个月的相处里,就没有哪一瞬间,值得殿下给我一个机会吗?”
  在小公主看来,他和梦里的聂怀嵘一样的吗,不,或许他还不如梦里的聂怀嵘,至少殿下是恨,是怨那个聂怀嵘的,而他,在小公主心里是不是什么也不是,什么感情也没有留给他?
  有一滴水珠落在席云素的手背,湿润的,难以忽视的。
  她看不清聂怀嵘的脸,很多事情,其实都跟这个年轻的聂怀嵘无关的,可他终究是聂怀嵘,是那个把家人看得极重,是那个不怎么懂感情的聂怀嵘,他好似变了,又好似是没变的。
  她没办法接受,前世聂怀嵘不喜欢她,而这一世的聂怀嵘心悦她的事实,如果只是世间的一个意外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喜欢,那将来呢,将来又发生了什么不可预知的意外,是不是他聂怀嵘又会忽视她,不喜她了?
  “没有。”
  席云素坚定地说出了口,有没有没有意义了,她已经不要聂怀嵘了,她选一个不会因为世事变化就会改变心意的人。
  绝了他的念想,从此不再纠缠,对她和对聂怀嵘都是好的。
  月色冷清,屋内只剩一人,窗户已全开了。
  席云素重新躺回床上,阖眼想要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
  满屋的酒气,狼狈的人,席地而坐。
  千杯不醉,在此时此刻就是一种难耐的折磨了,醉了,他便能忘却小公主那些伤人心扉的话了。
  可聂怀嵘越喝越是清醒,小公主说过的话,也记得更清楚了。
  连一丁点的机会,都不愿给他,在成亲的三个月里,他竟是连一丝一毫的好感也没给小公主留下吗?
  是否对他太不公平了,他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而他和小公主的隔阂却是隔了一辈子的。
  他没有足够的时间,也没有足够多的机会。
  酒入愁肠,更添一分伤悲。
  酒坛应声而碎,他怎么就醉不了,醉了他便可以和卫霖一样肆无忌惮了。
  早知,乔迁那日,他就该喝醉的,喝醉了,兴许还有机会被留下啦,兴许还有被小公主挂念的时候。
  聂怀嵘又开了一坛子酒,他和小公主是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他的军师几次暗示要他放弃,他的家人和小公主相处不和睦,小公主的亲人和朋友,也全都不看好他,连她本人也只想着跟他划清关系。
  就只有他一个人不想放手,就只有他一个人苦苦支撑吗?
  连脑海里都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让他放手,一声又一声的,就是不停止。
  “闭嘴,闭嘴,我不放手。”
  聂怀嵘晃了晃头,试图将那恼人的声音赶走,是他的,怎么可能放手,梦境现实,早就缠在一起,解都解不开了,他怎么放手?
  他放不了手的,放手就是要剜他的心,剜心才是最痛的,其他的痛算不了什么的。
  他猛灌了一口酒,算不了什么的,不就是小公主几句伤人的话,不算什么的。
  他是这么说服着自己的,可酒一口接着一口,怎么都停不下来。
  停下来,就会尝到比酒更加苦涩的东西了。
  一坛酒见空,聂怀嵘伸手再去拿酒,却只拿到了空坛子。
  他拿一坛,一坛就是空的,寻遍了所有的酒坛,全是空的,就跟他的心一样,空荡荡的,空得叫人难受。
  “来人,上酒。”
  嘶哑着的声音喊了半天,堵在喉咙的那股难受让他无法大声呼喊,而外头黑漆漆的夜,将他不算大的声音全部掩盖了下去。
  聂怀嵘想起身自己去寻找酒,然而这会酒劲上来了,平常能徒手砸裂石桌的大将军,这会将自己从地面支撑起来都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