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说完瞅着带头的孟桐,机关枪一样“得得得”地喷他:“上次跟没跟你说过,这里的危险程度不是你们应付的了的,让你带着你的女学生回去,谁知道你不但不听,还又带来一老一少……”
  他扫了一眼谭既来和秦教授,少的那位拼命点头认同。
  谭斌继续:“一老一少两个拖油瓶。”
  谭同学不肯点头了,他才不是拖油瓶。
  孟桐推了推他的小方眼镜:“我有我的工作、信仰、使命。”
  谭斌冷笑:“有个屁,真想给你们扔回京市。”
  陆瑶歪头:“管得着么,您警察?”
  谭斌脸色微沉,冷冷否认:“不是。”
  秦教授适时打圆场:“好了,小张也是好心。天这么黑,我们今晚在哪儿睡?”
  谭既来眼珠来回乱转。
  小张?谁是小张?
  他目光落到谭斌身上,对方递给他一个眼神,谭既来瞬间会意。
  看来“小张”是谭斌的小号。
  他心里产生一种隐秘的快乐,在场的人只有他知道谭斌的真名实姓,秦教授知道的是假的。
  那李则安呢?
  想到李则安,谭既来轻轻聚了一下眉。
  孟桐知道李则安的名字,陆瑶在旁边,肯定也知道。
  那隐秘的快乐瞬间消散,无影无踪。
  “小张”摸了摸自己的寸头:“睡哪儿不行?”
  “恐怕真不行,”谭既来苦着脸,“在长湖镇袭击我和秦教授的人,进森林了。”
  “小张”登时色变。
  孟桐扫他一眼:“谁在长湖镇袭击你和秦教授?”
  谭既来耐着性子把长湖镇的事说给孟桐陆瑶听,又把自己从峡谷爬上来后的遭遇,告诉谭斌。
  谭斌捏着他的刀,指关节青白。
  孟桐手指捻动着背包带子,脸色发黑:“看来……说的是真的。”
  不然呢???
  谭既来气得胸闷头痛,简直无大语。
  陆瑶紧张兮兮地回顾四周:“我们要不要报警?”
  谭既来:“附议。”
  谭斌张了张嘴,啥都没说。
  倒是孟桐反对:“我得先跟对接的人报备,项目领导同意,才能在当地报警。”
  秦教授老脸挤成话梅,没憋出话。
  孟桐握紧他灰色的书包带子:“这个课题,我一定要研究,哪怕没有科研项目经费支持……”
  他看了看谭既来、陆瑶和秦教授:“你们走吧,我留下。”
  ……
  一个小时后,五个人用猫藤和灌木搭了个小“帐篷”。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天然的一堆杂草。
  他们藏在里面,孟桐摘了眼镜,疲倦地揉着眉心:“陆瑶,既来,你们真不打算走吗?”
  谭既来不置可否,陆瑶把头发散下来,捋着发丝说:“就算走,也等明天。”
  孟桐“嗯”了一声。
  道骨仙风秦教授盘着腿问:“小桐,你为什么非要研究这个项目?”
  谭既来心说问得好,他也很想知道。
  “帐篷”外恰在此时起风了,刮得树叶草丛沙拉拉作响。
  漆黑的夜里,更漆黑的“帐篷”里,谭既来看不清孟桐的脸,只能看见两个反着微弱光线的点,盈盈闪闪,好像充满了水汽。
  孟桐嗓音暗哑:“为正义、公道。”
  谭既来被油腻到,无语凝噎。
  陆瑶也抖了抖鸡皮疙瘩,挑眉问:“什么正义公道?”
  孟桐喉结滚动,慢慢说道:“你还记得……他的同伴说的话吗?”
  “他”指谭斌,谭斌的同伴,说的是李则安。
  陆瑶点头:“那么帅,忘不了。”
  谭既来笑了一声。
  孟桐笑不出来:“他只说这里危险,却没说为什么危险。”
  陆瑶轻轻咬了咬下嘴唇:“所以为什么?”
  孟桐捻动着衬衫衣角:“我们研究的蛊虫,是国外一家黑公司杀人的工具。”
  陆瑶目瞪口呆:“啥?”
  谭既来眯了眯眼睛:“您是怎么知道的?这个跟科研没关系吧?”
  孟桐垂下他的小单眼皮,顿了几秒,凉凉开口:“我算是经历过吧。”
  谭既来张大嘴巴。
  谭既来太清楚“经历过”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孟桐在现实世界中见过蛊虫,见过被蛊虫咬过之后变成僵尸的人。
  他做梦看电视都能吓得半死,孟桐亲身经历……难怪他这么变态!
  “变态”从背包里翻出一打资料,递给陆瑶和谭既来:“这些事情太沉重,又与科学研究无关,原本不想跟你们说的。但现在看来,我必须跟你们实话实说。”
  “湘西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无人知晓。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这种蛊虫可以钻进人的脑袋,啃噬人的大脑,然后人就会变成僵尸——这个陆瑶都知道了,既来你记一下。”
  “哦。”
  孟桐说:“我们神学系成立之初,就致力于研究蛊虫和僵尸之间的关系,研究为什么人被这种特殊的蛊虫啃咬之后,不但行动如常,还力大无穷,并且出现无差别攻击人类的行为。”
  “但其实还有一层非常重要的现实原因,”孟桐捻动格子衫的衣角,平静地说,“国外有一家公司……或者说是机构、组织,我也说不好具体是什么,反正在很多年前曾经获得过一批蛊虫。他们兜售这种蛊虫,就如同售卖一种特殊的杀人工具。被蛊虫啃噬大脑的人,会瞬间变成僵尸。僵尸们疯疯癫癫,无差别袭击人类,大多被当地警察当作杀人狂击毙。他们的真正死因不但得不到彻查,反而给他们扣上杀人凶手的污名。蛊虫杀人于无形,还能毁人声名,因此售价极高。这个公司开张吃半年,有时候甚至几年才作一次案。联和国刑事理事会暗中查了二十多年,硬是一点头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