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修仙,日更三千 第38节
  几面水镜里,贺雪把经算题看了一看,面无表情地也拿稿纸折骰子;
  夜九阳继续连蒙带猜……运气这一实力发挥稳定;
  阙晗日还在写文章,但似乎遭遇了一些问题,停笔沉思;
  薛倾碧最随心所欲,文章写了一点,回头又捡几个小题做。她是各科最均衡的。
  ……
  而诗千改在殿里唰唰地写,其他考生被她的速度衬托得好似脑袋上长的是木鱼。
  水镜外,众人的表情愈来愈震惊,简升白没想到会在这里峰回路转,当场大笑三声:“好样的!不愧是我看中的后辈啊!”
  在场虽都是大人物,但对经算题也都心有戚戚,严理繁、简升白两人为数不多的共同点里,就有一条:厌恶经算。
  “师兄,你觉得呢?”简升白一时得意,脱口而出。
  施明夷眉毛蹙了蹙,这表情,简升白一缩脖子,以为他又要挑刺了,却没想到他不太情愿地道:“……即便是我,乃至陆不吟,都未必如她。”
  居然有这么高的评价!
  众人面露异色,施明夷会拿自己做对比,来夸奖别人?
  “只是速度。”施明夷很快补充,轻哼了一声,“……她如何,我还要再看看。”
  众人一时忍不住抬头,想看看天上是不是下红雨了。
  从前“东明西雨北剑来”三才并列的时候,施明夷就是最不接地气的那个,一张嘴就要得罪人。他又出身极好,一路长到大都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恃才傲物”用来形容他,再贴切不过。
  如果不是他到底心地还不算坏,在座没一个愿意与他同席。
  张镜莲此时微笑起来,道:“那‘灵犀玉网’的点子,也是她出给我的。”
  众人一时缄默。
  简升白张大嘴巴,又猛地意识到一件事:“银天,你是不是喊陆不吟过来了?”
  匠道才出现百年,此道天才比文修更罕见,往往出现了一个都要被各家争抢。陆不吟若是也想收徒,那……
  她是匠道之首!这名头放在这,有几个小修士不心动?
  想象一下自己看中的后辈要去敲木头,简升白就觉得心脏疼!
  “别说陆姐姐,连我都心动了。”银天笑着藏起灵犀玉牌,“你放心,她说近来没空,有缘的日后自会投入她的门下——咱们三大门不是都教匠道吗?”
  简升白:“……”
  入了琅嬛再找陆不吟?更加心脏疼了!
  日头渐高,已是午时了。考场的钟再次敲响,以提醒考生不要忘记补充体力。
  简升白又重新握拳,心跳如鼓——要到大文题了!
  ……
  文试殿。
  诗千改没吃东西,只含了一块灵石在嘴里,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腕。
  她能料到外界会怎么想她,事实上,她也的确很多年都没写过以言情为主的小说了。
  但……
  这不代表她不会写啊。
  什么是爱情?这个问题可以从生理上升到哲学,但是放在文艺作品里,最讨巧的写爱情的做法,就是用波折的情节来衬托。
  什么你爱我我不爱你、身份差地位差、两人相爱却发现彼此立场是仇敌、甚至更狗血的发现二人有亲缘……在古早网文界,爱情,就必须要遇到阻力。
  而反观修真界呢?
  上古时代的爱情很朴实,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看对眼了就睡一块儿;然后华夏人开始慢慢变得含蓄,但是互相倾慕上的过程还是那么简单,毕竟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横在那里。才子佳人的话本,一般以两个人完婚作结,不会描写磨合相处的过程。
  至于悲剧,就看古代四大爱情故事:白蛇、梁祝、孟姜女、七仙女,其人物情感刻画也偏向简单。
  诗千改心想:诸君,你们对于人类关系的描写还是太简单了。
  她看到这个题目的第一眼,就想到了白月光与红玫瑰、正主与替身、火葬场文学啊!
  就算二十一世纪的网民,还是能为两个角色打得天翻地覆,流行换了又换,还是会有人爱看。
  毕竟这个类型写得好了,张力真的很足。她有时候太累想放空大脑,也会点击古早狗血剧进行观赏,比如《回家的〇惑》之类的。
  论一个波澜曲折、虐恋情深,在座有谁比她更懂?
  诗千改端着一张很严谨的表情,在稿纸上写下一行大字——
  《被二小姐当做替身后他想开了》。
  ……
  峰顶小殿内,简升白还没喝下去的一口茶,“噗”地全部喷在了施明夷桌子上。
  “什么东西!?”
  “什么,翡不琢先生要写才子佳人小说了?”
  “据说题目是‘情爱’,还列了好多例子,什么‘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鸳鸯蝴蝶派’?其世俗世情风格,倒的确与她相符,不过呃……”
  “可怜了这届考官,哈哈!接下来得看到多少穷书生的幻想。”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余晖照得秦淮河水一片碎金。
  金陵的茶馆中,聚集了好些看玄春闱热闹的人。每年的考题此地总是最先知道的,还会闲着押注。
  多亏了《金陵旬报》转载了《千金》,这儿也兴起了一批翡不琢的支持者,但时间太短,尚不成气候,她的赔率居高不下——尤其是在听到了大文题之后。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在这次玄春闱中气数已尽,在茶馆走一圈,全是议论其他考生的:
  “碧影公主去年写的那个《女驸马新编》,不就是鸳鸯蝴蝶派?女驸马上朝为官,与皇子相恋。”
  “我看过,有点儿梁祝的意思,不知性别的情况下互相传情。就是这本让她筑基中期了!”
  “浙州那阙少主这两年推过不少才子佳人的本子,个个都火爆。”
  “不知道他会选议论题还是文章题……”
  沈瑜为了早听到消息,特意赶来金陵,然而只听出一肚子气。
  “他们都说先生铁定要栽了!”他神识浸入灵犀玉网,飞速给妹妹写字,“我偏不服,砸了十金押注。”
  沈若伊:“哎,这个文名谁不愁!”
  她还在书院上学,吃饭期间悄悄传消息。
  “不蒸馒头争口气!”沈瑜说完,又笔调一转,“况且我最近往售这灵犀玉牌,赚了不少呢。”
  沈若伊抬头看一眼茶厅,有许多人都茶饭不思的样子。
  这次玄春闱,实在太让人为先生捏一把汗了!
  翡不琢写出来的情爱故事,到底会是什么样?
  情感上沈若伊当然觉得先生写什么都好,但理性上,却忍不住忧心忡忡。
  眼看晚课时间快到了,她忙留下一句:“如果先生的文章传出来,你第一时间发给我!”
  沈瑜满口答应,忽听得晚钟撞响,连忙抽离神识。
  文试结束了!
  ……
  琅嬛洞天。
  足足一天的文试考下来,众考生都脚步虚浮、摇摇欲坠,脸色苍白,活像是被魔物吸走了灵气。还有脆弱的考生,一出考场就大哭了起来,悲愤道:“可恨!又要明年再来了!”
  也有一脸紧张对答案的:
  “那个《多梦集》的,玲珑球上到底什么花纹??”
  “我翻到了!啊——怎么是没有花纹?我他妈……!”
  “这是人出的题目吗?谁知道一个木头从云舟上掉下来,速度几何啊!”
  “为什么要把灵禽和犰狳放在一个笼子??”
  更多的是心态崩塌,胡乱大骂的:
  “日他大爷的考官!出的什么烂题!”
  “考考考,考他娘的什么东西……”
  “今晚就要出成绩,批这么快干什么??”
  “我不想看了,救命啊,我也不想参加武试了!”
  何文宣出了考场,也感觉自己活活没了半条命。
  他来之前被母亲说多了,就真以为自己也是天骄了,然而上了考场才知道自己与其他人差距有多大。
  没关系……就当再来一年。隔壁街屠户家那个小子,三年玄春闱中了北斗门,不也鞭炮连天、邻里恭贺吗?
  他自我安慰一番,气又顺了。
  “走走走,瞧瞧有没有什么好看的小娘子。”
  詹子轩纯粹就是来走个过场的,他用折扇盖住半张脸,低声笑道,“哎,你说琅嬛这么个世外桃源,这么多仙君,会不会也有花楼?这儿的花楼娘子会不会比外头更好看?嘿嘿……”
  他说的声音大了点,引来周围人惊诧不悦的目光。
  “你当仙君都是你?满脑子男盗女娼。”忽地,有个女声冷笑,“说的什么话!”
  随即就是“啪嗒”一声破空响!
  “哎哟!!”
  詹子轩猝不及防,被一鞭子抽中,当即惨叫一声,他痛得龇牙咧嘴,血汨汨而出,狰狞回头,却见一位容色极盛的绿裙少女正睨视他,手中本命灵武长鞭灼灼发光,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护卫。
  碧影公主!
  周围人唰啦一下空出了一个圆,目瞪口呆,传言都说她脾性骄纵,如今一看名不虚传啊!
  嘴臭的撞上刁蛮的,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