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她 第23节
  秦甄:“我和商曜说了,说你现在算我的人,让他别再缠着你,他答应了。你以后别为这种感情的事情烦心了,要是他还骚扰你,你就和我说,我家和他家长辈都认识,他不敢闹的。”
  “好好好,秦小姐,真是太谢谢你,有事你记得叫我。”
  连煋送别了秦甄,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宿舍,这些都是商曜买的,托秦甄带上船给她。
  连煋在宿舍一一打开这些东西,都是衣服和吃的,全是牌子货,里头还有一张信笺:连煋,以前是我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真的很爱你,很爱你,我们和好吧,给我打电话。
  后面留有一串国内的电话号码。
  信里还夹杂着一张照片,上面是她和商曜的大头合照,两人脸贴着脸,笑容绚烂,商曜将胳膊搭在她肩上,举止亲昵。照片上的她,没现在这么瘦,气色很好,意气飞扬。
  连煋心里风潇雨晦,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以前的自己,是目前为止,唯一找到的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她坐在椅子上,拿起事务长给的旧手机,犹犹豫豫,按下信笺上的号码,这里是港口,不需要担心信号不好的问题。
  电话很快拨通,她没敢说话。
  “谁啊,不说挂了啊,烦不烦!”商曜等了片刻,没听到对面的声音,脾气上来了,暴躁地吼道。
  过了两秒,意识到了什么,声调很急,“连煋,是你吗?”
  连煋还是没出声。
  商曜急得眼圈发红,“连煋,是不是你?说句话啊,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的,对不起宝宝,我错了,你说句话好吗?我很想你。”
  “我是连煋。”连煋终于嚅嗫着开口。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那种传来,三年了,所有的怨入骨髓、切齿拊心在这一刻崩塌,商曜声音暗哑,哭腔爆发,“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死了,你还知道回来啊,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第19章
  连煋被他的怒吼弄得愣怔, 她如今是虚浮的,一叶扁舟一样漂浮在海面,脚下是一踩就溺陷的水, 向上看茫茫无际的天穹。商曜的怒吼和质问, 她都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风。
  短暂的沉默像冥晦的夜,一点点冷却怨气, 连煋能听到商曜在手机那头压抑的、微弱的抽泣声,她没说话,静静等着。
  “连煋?”片刻后, 商曜才又开口。
  “嗯?”连煋低低应了一声。
  商曜简单收拾好情绪,“连煋,你下船吧, 我就在外面等你,我带你回国。”
  “你是商曜,我的前男友?”连煋再次确认。
  “对, 你先下船, 我们当面谈, 你别怕, 我不会伤害你, 我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犯浑, 我从没想过要报复你。”
  连煋:“我没法下去, 我什么都记不得了,现在也没有护照, 出不去的。”
  商曜顿了顿, “你真的失忆了?”
  “嗯。”
  商曜又道:“你偷偷下来, 我带你去找大使馆,看看能不能补办/证件。”
  连煋分析当下的处境, 肯定不能冒然去找商曜。
  她什么都不记得,证件也没有,身上的钱折合成人民币也就两万多块,都不够买回国的机票。下船之后就只能完全依赖商曜,可以说是把命门都交给商曜。
  商曜名声这么不好,万一真是坏人,那她连迂回的余地都没有。
  相反,在船上比较安全,且不论乔纪年和邵淮,她还有尤舒、秦甄、竹响这几个朋友,船长许关锦也是个可以靠得住的人。
  她跟着灯山号走,还有40多天估计就能回国了,等到国内再补办/证件,也比现在出去找大使馆来得方便。下船去找商曜,实在过于冒险。
  连煋避开他的提议,转而道:“你能不能帮我联系我的家人?”
  听到这话,商曜委决不下。
  连煋父母失踪多年,至今下落不明,家里只剩下个比她小三岁的弟弟,她弟弟不是个什么好人。商曜犹豫了,那些繁重的过往对连煋来说,只会是负担,既然失忆了,是不是该重头来过?
  失忆了,那她以前做过的糊涂事,是不是也可以既往不咎,是不是该再给她一次机会?
  “你在听吗?”没得到商曜的应答,连煋又道。
  “嗯,我在听。”商曜回了神,“你的家人我会尽量帮你联系,但咱们谈恋爱时,都没接触过彼此的家人,我要找你家里人的话,可能要花费点时间,你先别着急,好吗?”
  “好,你慢慢来。”
  商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沉下来,夹着发涩的哑音,“连煋,我们复合吧,我真的很想你。”
  “可是我都忘记了。”
  “没关系,我们重新来过,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连煋刚想回话,手机突然卡壳,黑屏了,她重新启动,等了五分钟,才重新拨通商曜的电话,“刚才手机关机了。”
  “没事。”商曜急于想见到连煋,再次提出要求,“宝宝,你先下船好不好,先到入境检查口那里,我想办法带你出来。”
  巴西治安不算好,各方势力混杂,基督山背后是大片的平民窟,偷渡客不在少数,蛇头黑白两道关系活络。只要他肯出钱,就算连煋没有证件,也有办法带她入境。
  连煋还是不肯,下船去找商曜风险太大了,她道:“我不想下去,我想直接跟着船回国。要不你想办法上船吧,邮轮应该还有短程票的。”
  “好,我试试看能不能上船。”
  手机上没法聊得太详细,连煋让商曜上船再当面聊,末了,商曜情绪稳定了很多,黏腻起来,“记得想我,我先想办法上船,很爱你,真的很爱你。”
  “嗯,你快点哦,船明天下午六点就要离港了,起航前一个半小时就不能登船了,你要快一点。”
  “我知道了,那你先说,你爱不爱我?”
  连煋:“我都忘记了。”
  商曜清澈黑眸里笑意盛放,“你看到照片了没,是我们谈恋爱时拍的,那时候你天天粘着我说爱我,叫我老公呢。”
  商曜忽而发现,连煋失忆了,未尝不是件好事,他满口胡诌,连煋也不会知道,今后他们还有很多年,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
  陷入黄粱梦片刻,商曜又惊醒,现实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他是个废人,当年连煋踹了他一脚后,至今那里再也没有过任何反应 这些年各大男科医院跑了不少,中医也找了,还是无济于事。
  他垂眸愤愤扫了眼下边儿,声色颓废不少,“宝贝儿,那就先这样,我先想办法,看能不能登船。”
  “好。”
  连煋挂了电话,继续蹲下来查看商曜给她买的东西,都是衣服和吃的。她拿起衣服往身上比划了下,尺码大了点,但对她来说,能穿就不错了。
  尤舒刚好进来,看到她这一大包东西,惊讶道:“这是你新买的吗?”
  “不是,我哪有钱买这么多。”连煋神秘兮兮拉她进来,把门掩上,“是那个商曜买的,托秦小姐带上船给我,他居然是我以前的朋友。”
  “这也太巧了。”
  连煋略有担心,“商曜名声挺不好的,也不知道我以前和他是什么关系......”
  尤舒明白她的意思,笑道:“你是你,商曜是商曜,干嘛要混为一谈。而且,商曜的事情,我也只是从网上听说的,网上那些报道,老喜欢添油加醋,谁知道是真是假。”
  连煋也跟着笑了,拉着她的手蹲下,“快看看,这衣服你喜不喜欢,有喜欢的,你就要。还有这些吃的,够我们吃好久了。”
  商曜先是打电话给邵淮,要求上船,被邵淮拒绝。
  他又联系了乔纪年,不出所料,也被拒绝。
  商曜威胁道:“信不信我现在把连煋的消息告诉给她弟,连烬的手段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要是让他知道,你们把他姐诓在船上当清洁工,大家都别想好过。”
  乔纪年:“什么叫诓她当清洁工?是我们救了她,连煋那个骗子,刚救上来时,谁知道她的失忆是真的,还是又在骗人。我和邵淮就没打算管她,让事务长自己给她安排职位,当时还有个收银员的位置的,她自己选择当清洁工的。”
  “她选的,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到处打扫卫生?这就是你们的报复方式吗,连煋是骗了你们,你们现在不也是在骗她?你们又比她高尚到哪里去?”
  听着商曜的咄咄逼人,乔纪年都笑了,“你这么急干什么,当初对她喊打喊杀的人是谁?”
  “先让我上船,我们当面谈。”
  乔纪年:“没位置了,先回国等着吧。你要是想告诉连烬的话,也随便你吧,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把连煋以前做的事情都抖出来,把账一块儿算清,让连煋今后都不能安生,该赔钱赔钱,该判刑判刑,反正这是她自作自受嘛。”
  商曜气势弱了些,“她到底骗了多少人?”
  “邵淮,我,你,还有裴家那位,我暂时知道的就这么多。真要清算,真要闹大,连煋绝对没好日子过,你自己看着办吧。”
  商曜把话头拉回来,“行了行了,别说这么多,你们先让我上船,我保证不闹事,我就是想见见连煋。”
  “急这一时半会儿干嘛,回国了再见也不迟。”
  商曜的耐心所剩无几:“乔纪年,连煋骗你的五百万,我来还,你先让我上船。让她当清洁工,你们太欺负人了。”
  “你是不是瞧不起清洁工?”乔纪年拿起连煋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应对他。
  商曜被噎住,一时语塞,“我没瞧不起清洁工,但你们不能这么做。”
  乔纪年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了,“行了,先回国等着吧,别到处嚷嚷,我和邵淮也在考虑怎么处理连煋的问题。”
  他挂了电话,揉揉眉心。
  邵淮在一旁静静听着,问道:“是谁给他透露连煋的消息的?”
  “不知道,船上人这么多,哪能一一盘问。”乔纪年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已经到巴西了,顺利的话,还有四十多天就回国了,连煋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邵淮半阖着眼,也在思考。
  说实话,把连煋捞上来时,他和乔纪年庆幸她还活着,但又怕她,连煋太聪明了,他们难以确定她的失忆是真是假,连煋做过的事,让他们不得不警惕,爱恨交织。
  等她醒来后,两人都装作不认识她,一切交给事务长处理,让事务长按正常程序给她安排个活儿,想看看她又在玩什么花样。连煋嫌收银员一整天都待在店里,太闷,选择了当清洁工。
  至今,他和乔纪年都是警惕的,生怕这一切,又是连煋的新圈套。
  他也在思考,如果这一切又是连煋的圈套,他还有能力再承担一次连煋的伤害吗?
  “等回国了再说吧。”邵淮淡声道,把乔纪年打发走了。
  连煋打扫完卫生,早早就睡。
  后半夜起来,去找竹响。今晚还得和竹响一起下水,摸一遍昨晚海底那艘沉船残骸,看能不能找到值钱的东西。
  她心想着,只是像前两次一样,去一个小时就回来,就没吵醒尤舒。
  而且这事儿,真追究起来,实属违反船上的规定,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把尤舒牵扯进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后半夜,尤舒起床上卫生间,不经意间瞟了眼上铺,却没看到连煋。
  伸手往床上一摸,连煋还真的不在。她连忙打开灯,床上空无一人。
  她给连煋打电话,显示无法接通,用对讲机呼叫她,也没人接应。到外面的公共浴室看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
  尤舒不由得担心,巴西治安不比国内,而且现在还是在港口,水性好的人,也可能会溺水。万一出事儿了,多延迟一分钟都可能错失救助机会。
  尤舒回想了下,连煋最近经常和乔纪年还有邵淮混在一起,她说她在追人,也不知道追上没。踌躇片刻,尤舒用对讲机呼叫乔纪年,但没得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