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节
  这几天温度骤降,一切仿佛都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阴霾。
  她拿着手机,听着耳朵里拉长的忙音,手指在窗玻璃上的水汽上划开,倒映出她的身影。
  电话被接通了。
  可那端却没人说话。
  谢雪桐忽然笑了一声,她纤细的手指扣着手机。
  “陆可为,我现在在长岛呢,我喝多了,你能来接我吗?”
  她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亮好听,就好似是清脆鸣叫的百灵,婉转清悠。
  柯灏没有回答。
  然后,电话挂断。
  谢雪桐保持着拿着手机的姿势不变,许久才说:“噢,那我知道了,再见。”
  就连挂断电话,都是这样的从容。
  她扭头看了一眼陈东铎,“你待会儿叫个车送我吧。”
  于佳薇端着醒酒汤给谢雪桐送过来。
  “桐桐,喝点吧,要不然明天早上醒来要头疼了。”
  谢雪桐把手机丢在一旁,憨笑着双手接过,“谢谢姐姐,姐姐最好了。”
  她捏着鼻子喝下去,哭丧着一张脸,跟小孩子似的跟于佳薇吵着要糖吃。
  于佳薇给她拿来一盒蜜饯。
  谢雪桐酸的眨眼睛,不住的在嘴边扇风。
  “酸儿辣女,老早就看出来了,这肯定是个小侄子。”谢雪桐说,“姐姐再要个女儿吧,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于佳薇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陈东铎已经率先将人给揽了过来。
  “不要,你想要自己生去。”
  这句话叫谢雪桐愣了好久的神。
  她本也是随口一说。
  孩子么?
  她从没想过。
  外面天不好,于佳薇就叫谢雪桐留宿,可谢雪桐坚决不肯。
  “我不在外面住了,要不然我妈妈又要去报警了,”谢雪桐说,“我还是回家吧,你看,她又给我打电话了。”
  第548章 坏女人
  谢芷爱给谢雪桐打了电话,可是谢雪桐却都没有接,她直接按了静音。
  陈东铎派了司机送谢雪桐。
  谢雪桐叫司机开车跟着,她没上车,自己在马路边走的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的散散酒气。
  冷风刮着她的脸,她却也丝毫感觉不到冷。
  忽然胃里一阵翻涌,谢雪桐急忙跑到最近的垃圾桶去狂吐。
  吐的生理性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晃了两下,就看见眼前有一只手携着纸巾递过来。
  “谢谢呀。”
  谢雪桐接过来,擦了擦嘴,才抬起头来。
  男人就站在她的面前,不过隔了一步远,低眸注视着她。
  路灯灯光微暗,在他的面庞上投下晦暗不明的光影交错。
  谢雪桐抬起手,手指触到男人的下颌。
  “陆可为。”
  她喃喃着,模样看起来有些呆。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脸颊而上,抚摸着他的眉骨。
  平滑,没有疤痕。
  她又自我否定的摇了摇头,“不,你不是陆可为。”
  她向前踉跄,被男人扶住手臂。
  谢雪桐猛地推开他,大声吼他。
  “你这个冒牌货!你根本不是陆可为!陆可为已经死了。”
  死在监狱里。
  死在她妈妈的授意之下。
  柯灏站着没动,但是谢雪桐猛地推力让她自己猝不及防下后退,踉跄了几下几乎要摔在地上。
  男人瞳孔微缩,立即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扶住。
  谢雪桐被惯性力带入到他的怀里。
  这样令人心悸的拥抱,他身上的味道,一下充斥他她的鼻腔,渗透了她心里的柔软,眼泪酒落了下来。
  她真是一个坏女人。
  她该推开他,却贪恋他。
  柯灏低着头,看着抱住他的腰的谢雪桐,她哭的肩膀都在抖。
  他抬了抬手,在触及到她的头发的那一秒钟,又收回了手,在身侧握成了拳。
  或许,他本就不该来。
  或许时间再往前推,他本就不该接她的电话。
  可他接了。
  他也来了。
  他从长岛至这里,跟了她一路。
  他本以为他会毫无波澜,心静如水,可她抽噎的小声哭泣,叫他心脏的滞闷塞痛。
  谢雪桐松开了他的腰。
  她低着头。
  她的头发长长了些,垂落下来,遮住了哭的通红的双眸,露出一点尖尖的幼白耳根。
  “我们分手吧。”
  谢雪桐这句话从唇齿间咬出,撕扯胸肺,口中呼出的白色雾气,模糊了双眸。
  她没敢抬头。
  她生怕自己看见他的眼神,会反悔说出这样的话。
  停了数秒,耳边才响起男人随着刺骨寒风的清冷声线。
  “我们在一起过么?”
  谢雪桐蓦地抬起头来。
  她对上陆可为的视线,他的眼神里,清冷凛寒,没有一丝温度,看着她的目光,像极了是一个陌生人。
  是啊。
  他们在一起过么?
  没有人明确过这段关系的开始。
  他没有。
  她也没有。
  那也就不必要明确的结束。
  漆黑的天幕,似绸缎一般。
  点点雪花飞扬而下,在天地间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和她都笼罩在其中。
  这场雪来的毫无预兆。
  却是新一年的第一场雪。
  谢雪桐向后退了一步,“对不起。”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微颤抖的哽咽。
  能听得出来,她在尽力让自己的声线平稳下来。
  收效甚微。
  她抹了一把眼睛,强迫自己将眼泪逼了回,转身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关上车门时,她努力让自己转身转的优雅,声音平稳大度,就算离开,也保持着从容的姿态。
  “柯总,再见。”
  柯灏站在路边没有动。
  他目送着那辆车消失在这条路的尽头,成了一个黑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这样站着,宛若已经成了一座雕塑。
  松软的雪在他的发顶和大衣垫肩上,落下了厚厚的一层。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也终于叫他稍稍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