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应翩翩/美人得天下[穿书] 第235节
  第169章 应说烂漫好
  “糖葫芦!又大又红的糖葫芦,只要两文钱一串!”
  冬至,大雪,灯火如昼,游人如织。
  所谓“冬至大如年”,这一天,朝廷休沐,民间也有各式各样的祭祀与庆典,因此天气虽然寒冷,街上还是人来人往,非常热闹,不少商贩也趁机出来摆摊,多挣些银两好过年。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汉正在叫卖着他的糖葫芦,忽然感到腿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转头一看,顿时双眼一亮,脱口道:“哟,这是哪家的小丫头,生的可真好!”
  撞他的是个大概五六岁左右的小孩子,穿着红色小袄,鸽蓝色的长裤,脚下踩着一双小靴子,头上扎着两个圆髻,五官极为精致秀气,瞧上去白白嫩嫩,玉雪可爱,竟似画上才能画出来的一般。
  那小孩子也不怕生,听他这样说,便笑嘻嘻地道:“爷爷,我是男子。”
  他笑生双靥,不哭不闹,看着就让人打心眼里喜欢,老汉不禁也笑了起来,说道:“对不住啊,爷爷老啦,眼睛不好使。你爹娘呢?”
  小男孩的声音脆生生的:“我跟爹娘走散了,想在这里站一站。从家里出来前,爹爹说要给我买糖葫芦,说不定过一会,他就找过来了。”
  老汉微诧道:“哟,你这孩子,可真聪明。”
  他见这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想必非富即贵,若是放任他自己在街上跑来跑去,说不定真会遇上什么危险,便领着他在自己身边站好,又拿了糖葫芦给这孩子吃。
  小男孩的眼睛眨啊眨,显然有点想吃,却没接:“可是我没有钱呀。”
  老汉笑道:“爷爷不要你的钱。吃吧,这糖葫芦又大又红,可好吃了。”
  这时也来了客人,他硬是把糖葫芦塞进了小男孩的手里,就去招待其他人了。
  小男孩拿着手里的糖葫芦,白白的小牙咬着嘴唇,心里想吃的不得了,可是娘说过,不给钱就拿百姓的东西,那叫纨绔子弟,顶坏顶坏的,就跟那个五皇子一样,他可不想当。
  正犹豫间,迎面有两名小姐带着各自的仆婢走过来,其中一个冲着另一个说道:“瞧,那边有糖葫芦。”
  另一名小姐刚要摇头,便看见一个小男孩从那垛糖葫芦后面冒出来,冲着自己带了几分奶声奶气地大声说道:“糖葫芦又大又红,可好吃了。”
  那卖糖葫芦的老汉正好转过身来,听到这耳熟的话差点摔了一跤,那两名小姐转头一瞧,立即异口同声地说道:“呀,好可爱啊!”
  小男孩也不怕生,笑嘻嘻地问道:“姐姐,吃糖葫芦吗?”
  这样子简直没人能拒绝得了他,方才还要说“不吃”的那名小姐柔声问道:“小弟弟,这是你家的糖葫芦吗?几文钱一支呀?”
  小男孩眼珠转了转,竖起三根手指,说道:“三文钱!”
  旁边的老汉:“……”
  ——他还会涨价!
  两名小姐简直要被可爱晕了,不光一人要了一支,还给带出来的婢女侍从也都买了。
  老汉的垛子空了一小半,这简直比他自己卖的还要快,喜得眉开眼笑,怀疑他这是不小心捡了个小财神。
  两名小姐买了东西,还有些恋
  恋不舍,捏捏孩子的小脸,逗他说话,忽然听见对面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不少人都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紧接着又纷纷很快收回了目光,不敢多看。
  倒是其中一名小姐说道:“那边是安国公府吧?想必是安国公夫人又闹起来了,真是泼辣跋扈,没完没了。”
  另一名小姐皱眉道:“那安国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还是走吧,少去沾惹他们家的事情。”
  小男孩听见“安国公府”这四个字,眨了眨眼睛,两名小姐走后,他向着对面的方向望去,隐约看见侧面的巷子处,雪地里有道人影趴在那里。
  他偷偷朝着那边走去,卖糖葫芦的老汉在后面叫了一声,小男孩转头冲他挥挥手,示意自己不走远。
  这小男孩正是当朝大将军应钧的独生爱子,名叫应玦,小名翩翩。
  当年西戎进犯穆国,皇上将善化郡主加封为公主,本欲嫁往西戎和亲,未想驻守在长雄关的应钧竟然自行出战,并且大败西戎,他也因此年纪轻轻就一举成名,领兵凯旋。
  皇上对他大加封赏,并欲赐婚傅氏之女,应钧却当庭求娶善化公主,成就了一段佳话。
  如今,两人成婚六载,十分恩爱,膝下只得一子,生的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被他们宠逾珍宝。
  应家是朝中勋贵,应翩翩年纪虽然小,但记性极佳,对于安国公府的事情也听大人们议论的多了。
  这时,他跑过去悄悄一看,只见一名十岁出头的单薄少年正浑身是伤地趴在雪地里,面朝地面,不知生死。
  应翩翩有点害怕,用糖葫芦的签子戳了戳对方的胳膊,看到那少年身子一颤,知道没死,才松口气。
  他用小手拉住对方,使出吃奶的力气来用力拽了几下,没把那少年拽动,自己反倒一下子坐倒在了雪地里。
  对方的身子颤了颤,这才慢慢抬起了头,看向应翩翩。
  他脸上也有些青紫淤伤,但隐约还是能看出些清俊轮廓,眼中的情绪说不出的冰冷淡漠。
  应翩翩记得以前曾经见过这人,知道他应该叫韩寜,是安国公的庶长子,生母去世了,在安国公府中的日子很不好过。
  应翩翩道:“你……你挨揍啦?疼吗?”
  虽然这个小孩长得很可爱,但任谁在这种又伤又冷又饿的情形下,也没有什么逗孩子的心情,韩寜根本就没心情搭理他,并未答话。
  他原本已经昏过去了,被应翩翩刚才那一下戳到了伤处,这才醒来,试着撑起双臂,想从雪地中爬起,但还是没有成功,又一下子倒了下去。
  应翩翩“哎”了一声,想扶他,反倒差点被他压扁,小大人似的忧愁道:“我是小孩,你这么大一个,我也拉不动你呀。”
  他想了想,将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凑过去:“要不你吃点东西,我嬷嬷说,没劲的时候就要多吃饭。”
  他简直是个小话痨,而且小小年纪口齿就十分清晰,韩寜一个字没说,他在这里叽叽咕咕还说的挺热闹。
  只是本来就腹中空空,这山楂还不得叫人越吃越饿?
  韩寜哭笑不得,终究抬起手来,摸了摸小孩毛茸茸的脑袋,说道:“我不吃。快去找你爹娘吧。”
  应翩翩道:
  “你的牙被打掉了吗?”
  韩寜:“……”
  没等他想好要不要展示一下自己的牙齿,对方便已经用小手掰下了糖葫芦最上面的糖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杵进了他的嘴里:“那你吃这个!”
  他速度很快,池簌根本躲都没得躲,嘴唇甚至感受到了对方小手上暖乎乎的温度,紧接着一股甜意就从唇齿间融化开了。
  上一次吃糖是在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得了。
  正在这时,只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道:“阿玦!”
  韩寜抬眼看去,发现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正大步朝这边走来,应翩翩一眼看见,高兴地叫起来:“爹!”
  韩寜认识这名男子,他是大穆的“战神”应钧,几乎京城中每一位少年都会暗暗地羡慕和向往的人,原来这个孩子是他的儿子。
  这样冷的天气,应钧却已经脑门见汗,可见寻找孩子找的十分心急。
  但他看见应翩翩之后并未责怪,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上下打量一番,说道:“小坏蛋,你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可把爹娘给吓死了。”
  应翩翩指着那位给应钧指路的老汉道:“那个爷爷在这里卖糖葫芦,我就来这里等你和娘。”
  应钧捏了下他的鼻子,笑道:“看你那个小聪明样子。”
  他方才找应翩翩找的心急,说了两句话,应翩翩扯着他的衣服往地下指,应钧才注意到了韩寜,不禁蹲下身来,问道:“哟,这是怎么了?你是哪家的孩子?”
  应翩翩便告诉他韩寜的来历,又道:“爹,咱们把这个哥哥带回家好不好呀?”
  应钧身边的一名手下低声道:“将军,这事只怕会招来麻烦,不若给他治一治伤,再送回安国公府去吧。”
  应钧沉吟片刻,说道:“送回去让他再挨顿打么?算了,救人还是救到底吧。”
  他吩咐下人道:“将韩公子放到马车上,从最近的医馆请个医师过来,一起上去给他瞧瞧伤。”
  说完之后,应翩翩就欢呼起来,应钧也冲着韩寜微微一笑,说道:“韩公子,莫担心。”
  于是,原本在这个很倒霉、很悲伤的日子里,韩寜嘴里含着从糖葫芦上掰下来的糖,满脑子都是小男孩东拉西扯的清脆童音,被抬进了应将军府的大门。
  韩寜以前便听人说过,应家这位小公子着实命好。
  韩寜根本就没心情搭理他,并未答话。
  哄了应翩翩两句,转头问应钧:“姐夫,你说真的吗?”
  应钧笑道:“怎么能骗小孩子?我答应阿玦了。”
  黎清峄道:“但安国公……”
  应定斌方才只抱了应翩翩一小会,就被黎清峄抢过去了,正酸溜溜坐在一边喝着茶看他跟孩子说话,闻言立刻道:
  “将乐王,不是咱家说你,看你这当舅舅的怎么如此小气巴拉?阿玦从小没什么玩伴,孤单的很,孩子就这点心愿,答应他怎么了?”
  黎清峄:“我——”
  应定斌一转脸,顿时露出满脸的慈爱:“阿玦,你放心,韩家哥哥一定能留下来陪你玩,要不然让他住到干爹那里去,你去干爹家住一阵子也很好嘛。”
  应翩翩立刻道:“干爹真好!”
  应定斌美的不行,黎清峄气道:“我是怕他那么大了,也不知道性子,欺负我们阿玦。当我胆小怕事吗?阿玦,舅舅什么都答应你,改明你想要,我抓十个哥哥回来陪你玩!”
  应翩翩说:“舅舅也好!”
  善化公主笑道:“二弟和厂公又争上了,怎么倒成了让我们阿玦哄你们?”
  大家都笑了起来。
  应钧便去对韩寜说道:“韩公子,咱们也是缘分一场,我看你很是喜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当我的义子,就在这里住下来呢?阿玦也很喜欢你,想必多了一个哥哥跟他玩,他也是很高兴的。”
  听到这句话,韩寜忍不住向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应定斌正在那里带着应翩翩玩打雪仗,两人的笑声一直传到房中。
  他以前就听人谈起过应翩翩的家世与宠爱,如今亲眼见到,也不禁欣羡。
  但更多的,是他也从心里觉得,这个孩子真的很可爱,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看见他的笑,听见他奶声奶气地说话,仿佛便有一股暖意油然而生。那一片冰雪中的糖衣,是他吃过的最甜的糖。
  韩寜思考了很久,郑重地向着应钧行礼,答应下来。
  于是他成了应大将军和善化公主的义子,应翩翩的哥哥,随生母姓氏,改名池簌。
  第170章 心作长云意
  池簌心里很感激应家。
  应钧和善化公主子嗣单薄,府上也没有其他妾侍,就只得了应翩翩这么一位千娇百宠的小少爷,自从池簌被应钧收为义子之后,府上的下人们也把他当成正经的主人来对待,衣食住行,无不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