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可他的手都伸到了半空中才惊觉,秦纵此刻坐于马上, 怎么可能摸到?
  可惜地摇了摇头,楚霁便准备将手放下。
  这时, 秦纵微微一笑, 为这寡淡的面孔增添了一抹亮色。
  随即,他仗着马术高超, 一手握住缰绳,俯下身来,几乎与马背相贴,劲窄的腰身在空中显出好看的弧度。
  微微侧首,他脸颊旁的软肉正好触在楚霁的指尖。
  楚霁眸光一闪,顺势上手捏住秦小将军的脸颊。
  “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以前怎会被你师父看出来?”
  被楚霁捏着脸,秦纵的声音有些嘟囔,但还是尽力保持口齿清晰地回答:“医者看人皆是看骨,师父自然看得出。这是师父重新传授我的易容术。”
  楚霁又揉搓了一番,这才放手。
  悄悄捻了捻方才与秦纵脸颊相触的指尖,楚霁按下满腹牵缠,温声道:“去吧。”
  秦纵郑重地点点头,刚准备调转马头,又被楚霁叫住。
  “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
  这一次,秦纵没有回头,反而带着十数随从旋马疾驰而去。
  初春的杨柳风飘散来掷地有声的一句“你只放心。”
  此时,和沧州一水之隔的桐昌城外。
  姜木拧着眉头看着城门口的场景。
  城门紧闭,门口罗雀,怎一个凄凉了得。
  只有几名守卫脸上覆着厚厚的面纱,满目凝重地戍守着轰然阖起的厚重玄漆木门。
  忽有一男子面色悲戚地朝着城门冲去,大有不顾一切之势。
  守卫似乎已经习惯有人这般,只是伸手将人拦住,并不多做苛责,反而耐心地劝着什么。
  男子或许是见守卫态度温和,竟退后几步,随即径直跪倒在地,朝着那几个守卫磕头。
  守卫无奈地对视一眼,随即伸手为刃,朝着男人的后颈劈去。
  男人应声晕倒,守卫们这才摇着头将人抬走。
  “现在什么情况?”薛正也看见了此情此景,沉声问道。
  他问的是霁月钱庄里负责给楚霁传信的线人。
  那人早与薛正二人验过印信,知晓他们是楚霁心腹,自然知无不言。
  “大人有所不知,这桐昌城中的时疫来势汹汹。据说有好些百姓一夜之间遍体生疮,高烧不退。最终要么是因高烧而亡,要么死于皮肤溃烂,死状皆是异常惨烈。为了防止时疫扩散,胶州牧只得先行下令封城。”
  姜木闻言收回了视线。
  这症状听着,可不像是时疫。
  薛正不懂这些,他只是随行保护姜木安全的。
  听线人这样讲,他连忙问道:“城中可有大夫医治?”
  “胶州牧原先也是想着要控制着疫病的,所以征调了大半个胶州的医者至
  桐昌城。但是这疫病久不见好,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地满城皆患病。现如今,那些大夫多数和受灾的民众一样,被困在了城内。”线人语气凝重道。
  “这胶州牧人倒是不错。”薛正不由得感慨道。
  旁的不说,但看守卫对百姓的态度便可知一二。
  三人说话间,又有几人想要进城,又被守卫以同样的方式拦下。
  线人叹了一声道:“他们都是家中的顶梁柱,趁着春耕前在外或是做些小生意,或是做短工苦力。好不容易揣着银子准备返乡,却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薛正和姜木听了,心里都不太得劲。
  尤其是姜木,医者仁心,他明知那桐昌城中百姓罹患,却被一道城门隔绝在外,这叫他心中怎能安定。
  在城门外干等着也无益,大致了解完情况,三人便至胶州城中寻了家客栈暂且住下。
  城中众人亦都在讨论此事,客栈的大厅之中人声鼎沸。
  三人对视一眼,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这桐昌城已经封了有三天了。”
  “是啊,也不知道这时疫什么时候能结束?”
  “只盼着朝廷能早日派人,以安桐昌之祸。”
  正说着,忽有一人猛地一拍桌子:“呵,朝廷?若是皇帝当真有心,咱们大人八百里加急上奏,到如今就不该是这般!”
  他这话将他的同伴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拉住,不许他再胡说。
  “你还拦着我做什么?皇帝他既做的出,还不许我说了吗?”
  那人还在叫嚷着,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但随即,不知他的同伴附在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人又偃旗息鼓下去,只装作醉了趴在桌上,不再言语。
  旁人听不见,不代表薛正听不见。
  他自幼习武,耳力非比寻常。
  “他们似乎是胶州牧的下属。”一回到房间,薛正便撂下了这么一句话。
  “那个人说,皇帝圣旨已下,大人现下只能尽力拖着。若是叫百姓知晓,只怕是要犯众怒。”
  姜木嗤笑一声:“那个狗皇帝从来都不干好事。不知道这次又要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薛正板着脸不说话,直直地盯着桌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木看他的脸色吓了一跳,看四围门窗紧闭,这才敢出声:“你,你该不会是想夜探州牧府,去盗圣旨吧!”
  “这位大人千万别做傻事,州牧府守备森严,纵使您武艺高强,也不能敌啊。”线人也赶紧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