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陈野轻蔑的呵了一声:“我偏不。”
  他的语气欠扁至极,说完陈野就从前门走了出去,前门的阳光照着绿色的门板,门板上有些微的细尘,如同悸动的青春。
  江流坐下来,她真的已经衰到家了,被人造谣狐狸精就算了,还被人打了,还害陆衍被打了。
  胡思韵看到了她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江流,你怎么啦?”
  江流摇了摇头,胡思韵说:“谁打你了?校园暴力?这可不行,你得告诉老师,让学校处理。”
  “嗯,我爸来了,他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
  教室里重又响起了背书声,胡思韵凑过来:“陈野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喜欢你?”
  江流看着面前的文言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或许是喜欢,或许是捉弄,或许是无聊……她无从得知。
  “喜欢我?我看他是看不得我好。”江流噘着嘴,想到陈野刚刚说的“偏不”。
  胡思韵也捧着书,佯装读书,小声的说:“我觉得他是喜欢你,你想想,昨天他说帮你报仇,今天又这么关心你,你说不是喜欢是什么?虽然他挺混的,不过家里是真的有钱啊…”
  江流一脸汗意,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跟他有瓜葛的下场,有钱没命。”
  -
  陈野出了教室,直奔艺术班而去,那天上课的时候,楼下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一声一声落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有人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看到了陈野的身影,好奇心、八卦心让所有人都窃窃私语。
  江流正在为一道题目焦头烂额,滴嘟滴嘟的救护车声音扰乱了她的思绪,或许是题目太难,她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有解出来。
  直到她拿着题目去问陆衍,他耐心的帮她算题,草稿纸上是他俊秀的字,他的步骤简单明了,她一目了然。
  他说:“江流,这事与你无关。”
  江流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沉静的侧脸,他也是知道的,对于昨晚的事,今天的事,心知肚明。昨天她曾想过怎么去报复邱软,怎么去报复这一帮欺负了她跟陆衍的坏学生。
  可今天当救护车响起来的时候,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是担心,她担心那个欠扁的人,担心他过激的反应,担心他与那些人是一类人。
  担心陈野会因为这件事与她再也划不清界限。
  第二十二章 我超甜
  那事以后, 只听说邱软转学了, 连同他们班几个闹事的男生一起转学了。
  往后, 这件事就像是南城一中不能言说的秘密,学校就像社会的缩影,有些事能说, 有些事不能说,不能说而说那就是自找麻烦。
  大家看到江流纷纷避开了, 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大小姐, 刚转学过来能让教导主任升国旗的时候当着全校人的面澄清有人造谣告示栏的事, 前所未有,一说江流她爸不得了, 二说陈野他爸都出面了,综上所述,江流不好惹。
  期中考试的号角吹响了,高一高二高三的学生纷纷都忙碌在试卷之中, 老师们的压力也倍增,南城一中好说歹说也是南城排名靠前的学校,可不能叫其他学校超了过去。
  陈野自上次事情后,有一周没来学校, 谁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 唯一的好处是这一周江流过的特别安心,生活平静, 偶尔她也会担心陈野的安危,毕竟这事到底是因为她。
  胡思韵安慰她:“江流, 你别多想,这事又不是你让陈野出头的,他想英雄救美,跟你没关系。”
  江流抱着一堆英语资料,愁眉苦脸:“也不是陈野,就是期中考试不是来了嘛,我紧张。”
  胡思韵看她那副模样:“陆衍不是帮你补课的嘛,补得怎么样了?”
  江流咬着笔帽:“就是怕我考不好,给他丢脸了,陆老师呕心沥血的栽培我,要是我再考砸了,我就没脸再跟他说话了。”
  “哪有那么神效,陆衍又不是神,老师都教不好,你指望他能让你从22分考到92分吗?”胡思韵虽然知道陆衍厉害,可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吹捧他,只好硬着头皮安慰江流。
  江流摇头:“他是神,是我心里的男神。”
  胡思韵登时说不出话来了:“你能不能别花痴?”
  江流苦着脸:“我想花痴嘛?我想嘛?花痴也不想花痴的好嘛,控制不住,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以往喜欢一个男明星喜欢一个男生都不会超过两个月,现在呢,她感觉自己病入膏肓了,越陷越深,每天都想跟他说话,一天不说话就觉得这天很黑暗。
  下午体育课,刚下楼,绕着操场跑了一圈后自由活动,好学的学生上楼复习,想放松的学生打篮球、踢足球、打排球…江流最喜欢的就是体育课,因为陆衍有的时候打篮球,她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偷窥他。
  胡思韵拿了个排球,跟江流站在田径跑道上对打,田径跑道的斜前方就是篮球场,她一面打着排球,一面目光锁定篮球场上白色t恤的男生,他在人群中太过耀眼,个子高皮肤白,跳起来扣篮的时候身体拉的修长,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胡思韵拿着排球打在了江流脑袋上:“你就这么喜欢他啊?”
  江流点头,略带不满的揉了揉脑袋:“对啊。”
  胡思韵服了她了:“走啦,打什么排球,心不在焉的。”
  江流抱着那排球:“去哪儿啊?我不能走呀!”
  胡思韵走在前面,江流跟在后面,胡思韵说:“你喜欢他,你不能干等他来看你,你得吸引他的注意力。”
  江流狗腿般的缠着胡思韵:“那我怎么吸引他的注意力?”
  看她不回答,又说:“韵韵,你教教我。”
  胡思韵看她那惨兮兮的样子:“去小卖铺买水,他打篮球肯定很累,累了你就递上一瓶水,多贴心,是不是?”
  江流以前就傻看着,啥也没想去做,现在经过胡思韵点拨,她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太对了,韵韵,我太爱你了,我要去买水。”
  胡思韵看她那急躁的样子,细声细气的说:“最好买功能饮料,补充体力。”
  “嗯,那我要不要买点零食?”
  “你买零食干嘛呀?”
  江流撇了撇嘴:“我也不能干等他打完啊,你不觉得打篮球跟看比赛似的,得瓜子花生来一套。”
  胡思韵汗颜:“别,你这样会让他觉得你太随意,陆衍肯定喜欢乖巧贤淑的,你就拿着水乖乖等他就好了。”
  江流看着岔路胡思韵走另一个方向:“韵韵,你不跟我一起去啊?”
  胡思韵回头:“我又不喜欢他,我去干嘛呀。”
  江流看着她的背影,那她自个去,在小卖铺走了一圈,功能饮料种类很单一,她拿了一瓶黄瓜味的脉动,黄瓜清凉,脉动补充体力,两者结合可谓完美。
  她握着脉动走到了篮球场,陆衍正坐在塑胶地上,小白脸上布满了细汗,阳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映出一片浅浅光泽,白色宽松的衬衫罩在他身上,勾勒着他的肩背,九分裤露出一截儿白晃晃的踝骨,整个人都像一块奶糕。
  他光坐着就是一张画。
  江流迈着小碎步走过去,还未靠近,手中脉动忽然被抽走了,陈野握着她那瓶脉动,江流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拧开了瓶盖子。
  “对我这么好呀,还给我买脉动?”陈野笑了起来,咧开的嘴角就像是对江流无情的嘲讽。
  江流抬眼看到他明媚的笑,他当着她的面,咕嘟喝了一口,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弯腰一口水猛的吐了出来。
  “江流,你存心害我的吗?这也太难喝了!”陈野拿起瓶子,扫了一眼瓶身,“黄瓜味脉动?”
  “你丫存心的!明明知道这是史上最难喝的饮料,你竟然拿过来害我!”
  江流瞪着他,还有他手中捏着的那瓶爱心饮料:“你就是神经病!”
  陈野捏着她的脸:“你骂谁神经病?”
  江流脸被捏起来了,她的脸已经不似开学时候,如今在阳光照射下倒显得有几分白净,唇红齿白,张牙舞爪,幸好陈野捏完就松了手,江流揉着自己的脸,推了他一把,推得陈野一个踉跄。
  “江流,回去复习。”陆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江流感激的看着他,真是来的及时,她迅速走到了陆衍旁边:“哦,好的。”
  陆衍看了一眼龇牙咧嘴的陈野,两人目光在瑟凉的秋日汇做空气中暗暗的波流,陈野挑眉看着陆衍,拿起了那瓶黄瓜味的脉动,咕嘟咕嘟两口喝空了,把它塞回了江流手里。
  “谢谢你啊,看我打篮球累了还给我送饮料,虽然女生们排着队送我饮料,但小爷就喜欢喝你的。”陈野痞里痞气的说。
  旁边男生吆喝着:“野哥,你牛批啊,这么难喝的饮料你都喝下去了,看来你是真的看上这个转校生了。”
  陈野一巴掌拍在了那男生的脑门上:“就你丫话多。”
  江流的脸灼灼的烫,她跟在陆衍后面走了,手里捏着那个脉动的空瓶子,如同捏着一块烫手的山芋,她的心惴惴不安。
  刚刚那个男生说的话她听见了,她相信陆衍也听见了。
  走出了篮球场,陆衍手插着口袋,一言不发往前走,他会在乎她被别人喜欢着么?或者根本不在意,大概是后者居多。
  江流看着他挺直的后背,什么话都咽在了喉咙里。
  有风经过,吹乱了她的心绪。
  陆衍停下了脚步,江流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他开口,看着她的头顶,细软的头发露出一条白雪般的头皮,如同一条细细的溪流,盘踞在她的青丝上,头发下是白里透粉的脸蛋,她的眼睛如琉璃般璀璨,他蓦的想起刚刚被陈野捏过的脸颊,她的脸颊是什么触感?
  这让他起了好奇心,不经意的伸手,掌心落在了江流柔软的脸颊上,轻轻的,不似陈野那般大力,温柔的贴着她的脸。
  江流反应过来,他已经抽回了手,脸颊还残留他掌心的热度,一瞬间她感觉血液凝固了,有种窒息感,他摸了她的脸?
  陆衍摸了她的脸!
  一切都是这么的突然,突然开始,突然结束,她甚至怀疑这是她的错觉。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她想自己也许应该说什么来化解这份尴尬,可是她该说什么?
  江流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一字一句很小心的问:“为什么摸我的脸?”
  陆衍的小白脸上浮现了一丝红晕,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有脏东西。”
  “什么?”江流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因为误解脸蹭的红了,她忽的想起陈野刚刚捏了她的脸,“一定是陈野那家伙把脏东西弄在我脸上的!”
  陆衍嘴唇不自主扯了扯,佯装随意的说:“不知道。”
  “一定是他,他就看我好欺负。”江流撇了撇嘴,想起陈野,她就想起那句话「看来你是看上这个转校生了」。
  陆衍的手在身侧发烫,女孩柔软的皮肤让他的心微微跳动:“你好好复习,马上期中考试了,江苏的卷子跟外省不一样,语数外很重要,有不会的来问我。”
  他的话清晰可闻,江流看向了他,什么时候陆衍都是这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哪怕他因为帮她拂去脸上的脏东西而摸了她的脸,他也依旧能够面不改色,而自己已经六神无主。
  江流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是不是也会患得患失?
  是不是也会冲动。
  是不是也会像她或者像陈野一样,总想和那个人有牵扯有羁绊。
  江流很想很想知道,在他之前十八年的岁月里,是不是也曾有过一个或者两个让他迷失自我的人?
  她问:“陆衍,你有没有谈过恋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