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秦寻真若是刻意找话题,根本不会有冷场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二人相谈甚欢,七八罐酸梅汤也入了肚。
  然而没多久,a级本丸的审神者就感到脑袋一阵晕眩:“你……”
  “你傻啊,我喊的可是‘药研’。”秦寻真笑道,“药研,可是制药的好手。”
  话还未落下,他与他的刀剑们齐刷刷倒了一片。
  秦寻真微笑着蹲下来,拍拍他的脸:“兵不厌诈。”
  呵呵,连a级本丸都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多么惊爆点。
  ……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f级本丸火了!
  据说在沙漠“演练”场内,接连挫败了几个c级本丸,最后又用药“干掉”了一个a级本丸!
  虽说手段不够光伟正,但a级本丸倒下却是事实!
  那可是a级啊……
  传奇f级本丸的名头开始在审神者之间广为流传,殊不知秦寻真正揣着新鲜出炉的“d”级本丸通行证,忙里忙外地着手升级本丸的权限。
  她在“演练”场做过什么,时之政府自然清楚。
  用言语气跑了一名审神者,用御守击败了敌对刀剑们,用药物获得最后的胜利。
  利用敌人的大意和f级本丸天然的弱势作为掩护,一步步达成自己的目的。
  有小聪明,有心计,有手段,但到底充满了一股小家子气,够不成什么威胁。唯一能看的,也不过是那一身能支撑极短的灵光了。
  最终上级敲定,给予“d”级本丸的权限和通行证。
  瞧着这审神者握着通行证时眉飞色舞的表情,想来是个能用利益掌控的主。
  秦寻真“兴高采烈”地回到本丸,“热情洋溢”地拥抱了狐之助,直待夜深人静的档口,才拿着“d”级本丸的通行证,刷开了地图。
  而地图之中,赫然有着笼统的有关f级本丸的分布区域……
  第14章 第十四把刀
  秦寻真是个实打实的野心家,由于骨子里充斥着不甘于人下的韧劲,她才会倾尽所有,拼命往上爬。
  本丸是一片难得的净土,刀剑更是用得最顺手的秘书。她追求养老享乐,为了保障优渥的生活质量,自然会铲除一切障碍。
  很不巧,时之政府给予的“待遇”,让她倒尽胃口。
  秦寻真原以为自己早就厌倦了掠夺和竞争,却不料只需一点火星,就能把她的压抑和克制全数引爆。
  作为上位者,她何时需要仰仗别人的鼻息过日子了?
  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有了条件更要利用条件。
  做人还是得靠自己,依靠别人,永远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和追求的质量。
  与其等着时之政府洗心革面、重订规矩,还不如让她亲自洗牌,一点一点,将这棵即将腐朽的病树连根拔起。
  f级本丸之于时之政府几乎是无用的废弃品,可之于秦寻真而言却是不可多得的廉价劳动力。
  他们或许会拒绝人类,但他们绝不会拒绝灵力;他们或许不需要审神者,但他们必然需要资源。
  偏生灵力和资源——审神者们格外吝啬的两大项,她都出得起。
  如此,f级本丸出刃、出地、出劳动力,她出灵力、资源和货品。
  农产品、奶制品、手工作坊流水线全数外包,等到收获季的降临,薄利多销的商品上市,完全能跟万屋打一场贸易战。
  时之政府能稳坐这么久的龙头,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掌握了经济。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不外乎如是。
  至于新经济兴起后,万屋的萧条和货物的滞销……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等大众尝过这个甜头,谁还愿意买万屋的单?
  他们只会将目光转向低级本丸,纷纷效仿承包,企图发掘财路。
  而强大的审神者能养活更多的低级本丸,届时,饶是时之政府想要全面遏制打压,也得看看这些中流砥柱愿不愿意将利益拱手让人。
  水越浑,才能更好地摸大鱼。
  财帛动人心,没人比资本家更清楚利益的诱惑。
  贪多嚼不烂,没人比资本家更了解贪婪的后果。
  她只负责撒下火星,至于最后是否会燃烧成燎原大火,端看人心怎么取舍。
  秦寻真始终记得三日月早前透露过的信息——非d级以上的本丸审神者,不得交易灵力。
  而现在,d级本丸的通行证已经到手,要是不干点什么,着实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随着本丸等级的提升,审神者的权限也会逐步解锁。
  d级本丸通行证能查阅e、f级本丸的大致位置,但描述却依然模糊而笼统。毕竟,每个本丸的坐标都是不可说的秘密……
  然而三日月又交代过一条线索——
  在万屋最偏僻的角落,会有低级本丸的刀剑站街,等候一份委托。
  秦寻真思量片刻,大致敲定了搞事的节奏。
  ……
  秦寻真不是个称职的审神者,但她一定是个优秀的好老板。为了本丸的无量钱途,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秦寻真:“告诉我,灵力的交易究竟是怎么个章法?”
  今日的“近侍刀”一期一振负责地解释道:“先下雇佣任务,等刀剑们完成任务后,将灵力凝实成球,作为报酬。”
  说着,一期一振比划着“球”的体积,约莫一个指甲盖的大小。
  “灵力的凝实很考验审神者对力量的掌握程度,并不是每一位审神者都能成功办到。”
  “所以,有时候支付报酬,需要审神者亲自前往低级本丸,输出灵力……”
  “但,一些审神者嫌麻烦,会在雇佣完成后拒绝前往。不少低级本丸即使吃了闷亏,也没有办法。”一期一振的声音莫名发冷,“我们只能祈求遇到一位‘好心人’,给予一点灵力,让我们不至于暗堕。”
  秦寻真:“暗堕具体指什么?”
  一期一振:“丧失自我、失去理智、癫狂弑杀,暗堕的刀剑只能被摧毁,不能被救赎。”
  “你很了解?”
  “因为……我原来的本丸,暗堕了很多同伴。”
  深深地呼吸着,一期一振像是下了决心、做好了准备,才缓缓说道,“当时,那个所谓的‘审神者’就站在我的身边……可他却没有阻止、也没有支付‘报酬’,只是兴奋地拿出一个古怪的东西,将刀剑暗堕的过程记录下来。”
  “骨喰拦住了我,攻击了他……之后,我们的本丸就被毁了。”
  “我带着秋田流浪了很久,可很多本丸只愿意接手我,却不愿意接手一振常见的短刀。但那是我最后的弟弟,我不可能放弃他!”
  “可他是个傻瓜,为了不连累我,居然跳了刀解池。”
  “他希望我活下去,于是我活下来了。”
  一期一振苦笑:“活在煎熬和折磨里,生不如死……”
  秦寻真沉默了片刻,待摊开手掌时,只见掌心中躺满了闪闪发亮的灵力球。每一个都是标准的大小,晶莹漂亮,澄澈完美。
  一期一振愣了愣,就见秦寻真将所有的灵力球装在一个匣子里,推到他的面前。
  “如果活得愧疚,就去做力所能及的事吧。”秦寻真说道,“你的弟弟们曾拼命保全了你,那么现在,你也该用自己的方式去保全他们。”
  秦寻真指着一匣子灵力球:“世界上不止一振短刀在受罪,而让他们脱离苦海的东西就在你手里。”
  “当然,这不是我看你可怜才给的施舍。”秦寻真正儿八经地端起了态度,“这是‘报酬’,我会雇佣他们为我种地。”
  “灵力我会供给,他们付出劳力和粮食。如果收成极佳,另有资源作为赏钱。”
  “姬君……”
  一期一振握着匣子的手在哆嗦,他明白灵力和资源的珍贵,更明白秦寻真这么做,简直是折本的买卖。
  付出灵力,只为雇佣刀剑种地,他从未见过这种血亏的生意!
  “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去办了。”秦寻真逮住这个感动到无以复加的跑腿,继续道,“为了你的弟弟们,能雇佣多少本丸种地就雇佣多少,灵力我不缺。”
  一期一振眼眶发红,泪盈于睫。
  “你也明白灵力很珍贵吧,所以记得告诉他们,种地所得需要给我缴纳八成。第一季的种子我会准备,但之后的耕作,种子需要他们自备。”
  一期一振含泪点头,已然牢记。
  “记得办事机灵点,等被雇佣的本丸增多,就找一个低级本丸作为根据地,继续壮大雇佣的事业。”
  “最后一点必须牢记,这种特殊的雇佣,暂时只开放给无主的低级本丸。”
  一期一振身负重任,坚定保证。
  眼见太刀青年挺直脊梁往外走去的高大背影,秦寻真长叹一声,只觉得新世界未来的邪教组织已经有了雏形,就等着传播教义,广收弟子了。
  唉,将那么多可靠的经验和人生的哲理传授给刀剑,还不收取任何学费,她真是个善良无私的总裁。
  ……
  一期一振会如何去做,秦寻真压根不过问。
  作为上位者,她只负责说出“我想要”,至于具体该怎么想、怎么要,这是下属该思考的问题。
  不过,一期一振到底是有了几年“工作经验”的老刀,办事能力妥妥的。日常只负责向秦寻真汇报进度和拿灵力球,其余琐事,一概不会麻烦她。
  而整个粟田口约莫是知晓了她的“心意”,这些天伺候得愈发卖力。
  要不是她还有点成年人的羞耻心,只怕连饭都要被短刀们哄着喂到嘴里==
  日复一日,秦寻真与粟田口渐渐有了“蜜月期”的如胶似漆。
  这要换在以前,倒也没什么。可在确定秦寻真是个靠谱的审神者,且对本丸很“负责”还很爱护刀剑后,别的刀派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明明是我们先遇到的姬君……”今剑抱着胖成一坨的猪崽,略显委屈地说道,“为什么后来的粟田口却比我们得宠?”
  “得宠”一词一出,三日月宗近的嘴角一抽、手一抖,差点没把猪饲料整盆扣在今剑头上。
  刀剑会亲近人类在所难免,但用“得宠”来区别审神者喜欢那振刀,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