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回 第127节
  头疼到几乎崩裂,她呼吸紊乱,浑身血脉逆行。
  这是……
  “窈窈,窈窈,窈窈……”沈清越一声声的唤她。
  又来了。
  这样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又来了。
  他想帮她,但什么都帮不到!
  胸膛浸湿一片,全是她的泪,他又痛又恨,只能声声唤她。
  “窈窈,我在这里,我是沈清越,你别怕,窈窈……”
  她听见了。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又响起。
  ——“绝望吗?绝望吧!对,就是这样的绝望。”
  ——“想杀了他吗?他是你的亲哥哥,却想玷污你啊!”
  ——“不,还是折磨他更有趣,不是吗?你受了那么多诋辱,怎能让他痛快的死?”
  ——“用术法吧!用术法去折磨他!你修习那么多术法,每样都给他来上一遍。”
  ——“你会很痛快的,很痛快的……”
  痛快么?
  她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像笑,但笑得抽搐诡异。
  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渐渐平复,沈清越微微松了口气。
  低下头,贴着她的脸蹭了蹭。
  “沈清越。”
  “嗯,我在。”
  “我想杀人。”
  她的语气平静到让人血液凝固。
  沈清越怔了一瞬,旋即明白过来,方才她失去神志的那段时刻,是在想什么。
  “好。”他低声回应。
  “你不问我杀谁?”她抬眸,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我知道。”
  “不问我原因?”她换了个问题,眼神愈发冷漠。
  沈清越垂眸。
  默了默,正要开口,她忽就踮脚吻了上来。
  他震愕地扶住她倾来的身子。
  一些片段飞快闪过脑海。
  他……
  都看到了。
  泪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而下。
  战栗着将她牢牢抱入怀中。
  他不知道。
  不知道在他困囿于是喜欢她还是厌恶她的情感中的时候,他的小姑娘,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竟然经历了如此污浊不堪的事。
  是世间最污浊不堪的事。
  心痛到几近难以呼吸,但他只能强忍着情绪,安抚着她:“他不会好死,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不会好死。但,我们会好活。窈窈,我们会活得比谁都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一切有我,我会永远护着你。”
  舒青窈唇角微微颤了颤。
  点点头。
  告诉他:“我想杀了他,但不是现在。我虽恨虽憎,可不至于彻底迷失了神志。我一直都想不起桃茜是为何而死,总感觉我的记忆出现一段空白。直到——”
  直到她来到这里。
  看到那些,偷窥者以变态的笔触画下的有关她的画卷。
  以及那些,忽然不见的,不翼而飞的兜肚、亵裤。
  她缓了缓,继续道:“我最难受时,听到了你在叫我,可同样,我,还听到了魅君的声音。他在迷惑我,迷惑我堕落。我不想任他摆布,我……”
  嗓子发紧,她很想说,她发现自己很早就中了术。
  很早就身在局中。
  魅君一直在关注着她,舒琰所做的种种,魅君皆知。那个时候,她想过玉石俱焚,拿着刀去捅死舒琰,和他同归于尽,但魅君出手了。
  抹掉了那些不堪的记忆。
  也掩埋了她对舒琰极致的厌恶与痛恨。
  所以她想不起桃茜是怎么死的。
  桃茜就像一把钥匙,这个房间就像一把锁。钥匙插进锁里,扭转而开,所有那些刻意被隐瞒的,便如洪水溃堤,悉数涌来。
  现在,她非常明确一件事。
  魅君当年不想她出手,是不想她死。而今出手,却是在诱她去死。
  这样的原因,于擅术的人来说,只有一个:
  ——时机,已成熟。
  第186章 追
  魅君要动手了。
  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
  而她忽而开始在意,魅君早年间便在关注着她,定然也在关注沈清越。能蛰伏多年,所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像师兄那样,热衷于炼制药人,想把她和沈清越都控制驯养成最最厉害的左膀右臂?
  那么目的呢?
  要他们去为他做什么呢?
  像南风,目的就很明确,要他们联手送他去死。
  而魅君,一,不希望他们联手,二,精准的把控着他们的行动轨迹。
  ——当然,也有出现偏差的时候。
  就是不知那时的魅君,是因为什么,而短暂停止了对他们的把控。
  可以肯定的是,如今他们仍旧在魅君的视线内。即使有南风的玉佩,也无法完全隔绝魅君的追踪与监视。况且南风也不可能那么傻,两枚玉佩完全隔绝,只会引起魅君的怀疑,说不定狗急跳墙。
  “窈窈,下一步,你想做什么。”沈清越问。
  舒青窈垂下眼睫。
  眼下有太多的未知,若是直接杀了舒琰,无疑也暴露了她自己。她已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靖和公主,她身上背负的,远比当年更多。
  “清越哥哥,”她尽量心平气和,“还是照原计划行事。不过,我就不陪你去皇子府了,叫云奕陪你去吧。”
  沈清越点了一下头。
  伸出手满是疼惜地摸了摸她的发,声音轻轻:“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然而,好好休息是不可能的。
  她一闭上眼睛,那些被封存已久的记忆又再次席卷而来,像洪水猛兽,不把她吞没誓不罢休。
  “师姐?”门外传来凌桑小心翼翼的声音。
  整座院子里,沈清越是主子,所以单独住在那桃花流水的小院。至于她和凌桑这几人,便是同住在外院。与小院一墙之隔,不至于太远,又能听到主子的吩咐。
  而因舒青窈是个女子,身份又特殊,三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把最靠近院墙的房间留给了她。
  沈清越临出门前,还是放心不下,便嘱咐了凌桑,说她身体不适,在卧床休息,需要他照看一二。
  凌桑见他神情不似往常那般,眼珠子转了转,猜出事情没那么简单,也就守在舒青窈门前,用术法设了静心阵,以助她安眠。
  但才过去不到一盏茶时,他就感觉到屋中散溢的灵力。
  “师姐,你醒了吗?”凌桑又小声问了一句。
  舒青窈睁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从床上坐起,趿鞋走到门边。
  手把门闩拨开,打开门,示意凌桑进来。
  休息时,舒青窈摘了面具,凌桑一眼看到她那苍白如纸的脸色,不免惊了一瞬。
  边进门边问:“师姐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啊?该不会是水土不服吧?我去给你请个大夫?”
  舒青窈摆摆手。
  两人往屋里走,走到桌边,舒青窈先一步坐下。
  “连日奔波,加上我前段时日身体有所亏空,一下子有些承受不起。但不是什么大事,休养两日即可。”她淡淡解释。
  凌桑偷瞄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他当然不信。
  但既然她这么说了,他再追问,得到的答案也不会是真。
  于是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只是道了句:“反正师姐也是个大人了,有什么别硬扛就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