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说什么?”黄少贞一愣。
  “老夫人要我转告您,令尊和令堂正在来访的路上,再隔数分钟便到达,请您准备一下。”雅子充满耐心和重复。
  “来访?来石藤家?”她扬高嗓门诧异的说。
  不可能的!案母压根儿不晓得她在日本的住址。平时与亲人鱼雁往返,她都经由本地的邮政信箱,口头联系也透过房内的专线电话。父母问起,她一概推说宿舍的信件容易遗失,所以寄到地区邮局就好,一年多来也没出过岔子。怎地父母会突然来访?
  四天前那通简短的电话对谈袭回她脑海
  “贞,你妈和我跟团来日本滑雪,回程的时候我们想脱队上你那儿看一看,顺道一起吃个饭。”父亲畅快洪亮的嗓门震得她心惊胆战。
  “呃可是我明天就要动身前往北海道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怕时间不能配合呢!”她小心翼翼地闪避。“爸,不然下次吧!反正我也快回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一起来日本走走。”
  “是吗?”父亲失望的语气传来。“好吧,也只好这么办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一切便没问题了呀!
  是谁告诉他们石藤家地址的?
  雅子马上为她提供解答。
  “小姐,今天早上老夫人到少爷房里采望孙少爷时,听见您房里的电话响起,正好您又不在,她便为您接听了。”雅子谨慎的偷瞄女主人。“她说,来电的人正是令尊和令堂。两方对谈得很愉快,正好您父母又来到东京,便邀请他们下午三点过来喝个茶。”
  天哪!黄少贞紧紧捂住秀颊,顿时遭五雷轰顶般。
  老夫人又不是不晓得她还没准备好面对父母好吧!老夫人真的不晓得。
  这下子惨了,只能怪她为了感恩而与石藤纪江打好关系,做得太成功,才会发生这种乌龙事件。石藤纪江愿意晤见她的父母,自然代表默许了这未来的媳妇,希望会一会亲家。
  呜玩完了!
  黄少贞倏然瞄向腕表,下午两点四十五分,时间不多了!在她能私下向父母禀明之前,得先把孩子藏起来,再找老夫人事前演练一下,请众人帮忙掩护。
  “小哲!”她连忙扬声叫唤。
  庭院中的小男孩停下哗啦啦的笑闹声音,齐齐看过来。午后不久,岗田健之率领一票子弟兵来家里打球,小哲正抱着弟弟在同学面前献宝,快乐得不得了。
  “把弟弟抱回来,他该睡觉了。”她焦急的招招手。
  抢回小孩的第一件事便是直接往房里钻。
  匆匆跑到半途,黄少贞又忆起宝宝的携带式摇篮忘在正厅,如果父母看见了,随口一问,石藤老夫人又下意识随口一答,那不就白费工夫。
  方向一转,她掉头杀回客厅去。天哪!两点五十二分了,父亲一生从不迟到。
  她飞快把宝贝儿子塞进摇床。大概是动作太粗鲁,宝宝咿咿呀呀几声,小脸蛋一皱,打算放声哭出他的抗议。
  “乖乖,不哭、不哭,妈妈疼喔!”她心疼的亲亲心肝宝贝,手下动作却一点也不敢放慢。
  “你在忙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低沉的惑问。
  “啊!”她飞快转头,惊魂未定的拍抚胸口。“是你!我会被你吓掉半条命。你不在公司上班,跑回家做什么?”
  石藤靖和端详她满脸慌乱的情态。
  “我回来拿一份文件。”顺便瞧瞧宝贝儿子,天知道他只要离开他们母子俩一个钟头以上,便开始想念成灾。但他明智的保留后半段话,毕竟男人还是得维持男人的尊严,怎么可以承认恋家呢?
  “雅子!”她先唤来女侍。“帮我把孙少爷抱回房去,不!是抱回你自己的房里,知道吗?”
  “是。”雅子不解的觑向她,仍然依言接过宝宝,转身走进内堂。
  “为什么不把小孩抱回我们房间?”他看出不对劲,浓黑的眉微蹙。
  “我父母来了!”黄少贞手足无措。应付任何人她都可以谈笑用兵,唯独对父母一点办法也没有。
  三点整,大门口传来杂杳的脚步声。
  天哪,人到了!临时又多出一个石藤靖和怎么办?她眼睛瞥中一个嵌进墙壁的小橱柜,平时专门置放扫把、拖把等清洁工具。
  “那正好,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喂,你干什么?”石藤靖和发现自己被小旋风刮向橱柜。
  “进去!”她用力推大块头。要把他塞进工具橱柜可不容易,里面的空间顶多只容两个成人栖身,而他的个头又特别魁伟。
  “你又想把我塞进橱子里!”他简直不敢相信。
  人声已经来到客厅门口。
  可能是一时慌乱,可能是心理上尚未准备好面对父母,也可能是担心他独自关在壁橱里绝不肯安分,黄少贞顿了一顿,突然跟着挤进窄隘的空间。反手把橱门拉拢。
  “哇,好大的院子,真是漂亮。”她母亲的声音随即响起。
  “奇怪,日本人的教师宿舍都这么豪华气派吗?”她父亲纳闷的询问。
  一股熊熊怒火从背后烧过来。
  她的前额虚脱无力的抵在墙壁上,凝聚一丁点力气后,终于困难的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石藤靖和的表情如果算高兴,那么寻常人的笑脸便是登上极乐世界的狂欢。
  “拜托你!”她无声的央求,表情可怜兮兮的。
  石藤靖和严厉的视线如刀宰,毫不留情的划向她。
  “别生气嘛”她跛高脚尖,细细的轻吻落在他下颚、颊上。
  美人计永远有它划时代的贡献,紧绷的硬躯稍微软化下来。
  “两位请坐,我进去请老夫人和黄小姐。”客厅内,管家安顿好贵客,从容不迫的告退。
  “谢谢。”跑船人普遍略识日语,她父亲并没有语言上的困难。
  “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们?”石藤靖和的眼神在逼问。
  趁着父母也在外头低低交谈的时候,她近乎无声的开口:“我本来想私下先向父母禀明,再让两方人马见面,免得对他们的冲击太大。谁料到令堂忽然邀请他们过来喝茶,你又忽然跑回家。”
  语气到后来显得有些委屈。
  石藤靖和啼笑皆非。“难道”
  “嘘!”她连忙示意他噤声。
  石藤靖和优雅轻细的语音加入对话。黄少贞的注意力全被外头的高峰会议吸引,无暇再安扶他。
  石藤靖和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地下情人的感觉便是这么窝囊,他记住了!
  为了表示抗议,他低下头,在娇滑柔嫩的香肩上咬一口。
  “噢!”她无声低呼,瞪他一眼。
  橱柜内委实没有多少活动空间,所幸清洁用具全搬到别的杂物室里,两人虽然挤缩在一起,还不算难受迫人。
  她淡雅的柠檬发香飘逸在小小方寸地,混和着他木质调的古龙水气息,嗅闻人心肺,撩人兴起异样的情思。
  “方才还看见黄小姐,这会儿不知她上哪儿去了。”石藤纪江正在回复她父母的询问,听起来也同样纳罕。“或许她出门买个小东西,马上回来。”
  黄少贞低头祈祷,希望不会被人发现他们藏身此处,否则可就很难解释了。
  至于身前那人正在做什么,她完全没注意。
  客厅内展开一串客气而温和的对话,大抵不外“我家女儿给您添麻烦了”、“千万别客气”等。
  她担心吊胆的等着父母察觉异状,明了这里并非教职员宿舍。
  肩项与颈窝的交界处痒痒的,她下意识拨了一拨,拂开“灰尘。”
  这女人竟然没发觉他正在吃她豆腐!石藤靖和的男性自尊心受到损伤。既然她如此专心于外头的对话,他不妨为自己找点事做。
  不老实的大手摸到她后方,将丝质衬衫的下摆从裙腰拉出来,再溜上整片光滑的背部,指尖触到胸衣暗扣时,顺手解开来。
  “赫”她连忙缩起手臂夹紧,狠狠瞪他一眼。
  他回以一个无辜的眼神,笑得实在有够坏的。
  橱柜内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她反手扣回去,只好任由无肩带的胸衣滑落到两人脚边。
  客厅里又传来新的动静。
  “少贞何时搬过来府上寄居的?”这个好奇来自于她母亲,但由父亲帮忙翻译成日语。
  “怎么两位不知道吗?令媛一年前与犬子共同回返,此后便长住在石藤家。”石藤纪江轻讶道。
  黄少贞的神经紧绷起来。这下子穿帮穿定了,呜上帝,你为什么不让我事先与石藤家人套好招,再安排我爹娘来访呢?她愁眉苦脸的暗想。
  胸前传来丝丝凉意,她讶异的低下头,才发现这快手快脚的色狼竟然已经把她的衬衫的每颗钮扣解开。
  讨厌!她羞恼交加的拍开他。
  石藤靖和马上把双手举高,一副“不是我干的,我是善良老百姓”的无邪表情。
  这里面就他们两个人,不是他干的,还会有谁?黄少贞拼命以锐利的眼神命令他规矩一点。
  不过胸前无一物还真有点清冷,她忍不住战栗一下,正好给了石藤靖和正当合理的借口收拢怀抱。看在他还有取暖生温的利用价值上,她暂时先让他抱着。
  “我一直以为小女寄住在教职员宿舍内。”他父亲直率的表示。
  石藤纪江到底是经历过事情的人,马上察觉有问题。
  “嗯,寒舍确实接待过几位来访的教员。”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橱柜内与橱柜外的人同时放心。
  #x611f;#x8c22;上帝。黄少贞合目祝祷。不过,手底下怎地暖呼呼的她睁开眼,赫然看见自己两手平贴在他袒露的胸膛,他的衣扣不知何时竟然也被她解开了。
  要命!她忙不迭抽回手,却被他从中拦截,重新按回矫健结实的胸肌上。
  热辣辣的臊意羞得她抬不起头,于是他决定帮她这个忙。
  橱柜内的空气迅速被一个吻加温。
  客厅的命运性对谈突然不再具有吸引力,她模糊的抽了口气,感觉他把自己抬高。
  她的两腿不由自主的夹住他腰干,以保持平衡。
  他眼中的欲望写得清清楚楚,禁忍了近五个月的等待,将在这一刻付诸行动。
  “别”她试着按住他的手,到后来却搞不懂自己究竟想推却,还是迎就。
  “您方才说,我女儿是和令郎一起前来日本”神智模糊中,隐约听见父亲警觉的疑问,但是游走在腰间的大手让她再也无法凝聚意识。
  他往前倾﹐以全身重量将她抵在墙上。她只能闭上眼﹐让一切无助而自然的发生。
  别人会听到脑中警铃曾短暂的响起﹐随即被蜂拥而来的感官知觉所取代。她昏眩的攀紧他﹐贝齿陷进他的臂肌里﹐任由他攫取自己的甜美。
  当最后一刻降临时﹐两副躯体重重的颤抖﹐一声狂喜的呻吟逸出他口中。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母亲忽然说道。
  黄少贞骤然回过神﹐然而橱柜外的人比她更迅速。
  扁亮乍现﹐冷空气随?猛被拉开的橱柜门而涌入。
  天﹗石藤靖和火速偏过身﹐以自己的体魄遮掩她的半裸。
  贞﹗她父母同时大吼。斗间内的气息与两人暧昧的姿势﹐不需要明说﹐每个人都了解方纔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躲在里面做什么﹖石藤纪江终于失去了贵妇风范。
  但这声惊骇的大喊﹐此时此刻显得完全多余。
  杀了她吧﹗喔求求任何人﹐马上让她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