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万恶渊老大那些年 第11节
  “他们发现我们了!”
  “怎么回事!?”
  “我们不是躲得好好吗!”
  宿弈急忙偏头,此地缠斗的恶鬼凶祟注意到活尸时,四周的阴气像是在他们的意动下活沸了起来,越发强大的阴气卷开,周围低修为的修士直接被冲得七窍流血。
  “后撤!快!”有人大喊一句。
  活尸掉下来之后,深潭上方凶祟扑拥而上。
  修士们原本艰难的处境变得更加难熬,用来抵御的灵器秘宝也接连出现裂痕,更多的修士灵力不济往后撤离。
  宿弈当机立断地将那活尸扫飞扫进深潭,带着修士退了数步,他看到那活尸掉落潭水中后,那些扑过来的凶祟全朝着那活尸冲去,场面恐怖堪称饿狼扑食。
  那活尸到底是什么东西!?
  “先是一大群元婴凶祟,现在又是奇怪的活尸。”
  “不是你们离火派说这地是坐化之地吗!”
  “但是有这么诡谲的雾气阵法坐镇,这地方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啊……”
  东寰修道界自从千年前的灵脉衰退之后,秘境洞府都快成为他们进阶修行的必经之路。一山四派八大家更是将分散在东寰修道界的各种小秘境揽在门下,借这些大能者生前遗留的灵气灵脉,为现世的修道者指引,维持着现在灵气匮乏的修道界。
  像南坞山这种小秘境,以离火派的消息来佐证判断,坐化大能者的修为不算太高,外围还有宿家几位元婴期长老坐镇,这地方再怎样也不会危险到哪去。
  可眼下这地方并非坐化之地,他们所有手段都几乎都快交出去了,外界的支援还未到来,此地越发危险起来。
  “要不是坐化之地,这南坞山又是什么鬼地方……”
  “你是没听说过三百多年前极北之地的事吗!”
  一说到极北之地,躲在灵器庇护后方的修士脸色各异。
  年纪偏小的修士问道:“什么是极北之地啊?”
  “几百年前在极北之地发现的极北魔渊,当时前往极北之地的修士死伤惨重,最后还是天麓山的祖师爷出山,连同几大宗门的强者,把极北魔渊几只凶兽镇压,才保住了东寰北界。”一个修士脸色惨白地说道:“听闻当时极北魔渊,起初也说是一个普通的秘境,可谁也没想到里面藏的东西那么可怕。”
  一听完,修士们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里的阴气比不上极北之地,顶多就到魔渊的边缘。”宿弈厉声打断惶恐的修士,抬眼看了顶在最前方的防御灵器,灵器上已经出现了些许裂痕,“有时间在这危言耸听,不如留点体力从此地出去,趁着这群凶祟被那活尸吸引,我们趁现在离开安全的地方。”
  南坞山的状况有异,并非普通的坐化之地。
  他们得先离开此地,与外界传音再另行决断。
  忽然间,扑在活尸上方的凶祟忽然警觉到什么,猩红的眼睛纷纷朝着岸边的修士看去。
  宿弈被看得心慌意乱,扭头就看到活尸躺过的地面上全是血污,而那些凶祟看的就是他们。
  问题不在活尸,而是活尸身上的血,这些凶祟误以为血是他们的血!
  所有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
  雾潭瀑布上方,张富贵看着底下的凶祟全冲向躲在下方的修士,心都快冲嗓子眼跳出来了,他看到快要被淹没的修士,这该不会是活尸引去的吧,那些人没事吧?
  宿聿忽然问:“你心善?”
  声音冷静,却好像洞悉一切。
  张富贵被问住,医者仁心,哪有什么心善不心善。可一想到他们之前所有的遭遇,也因是这些大世家修士,他们才遭遇那么多,若没有道长,他可能就死在活人墓里,“可以心善,但不能愚善。”
  愚善?宿聿微微偏头,似乎在理解什么。
  半晌他才说道:“他们死不了。”
  怎么死不了……?张富贵闻言往下一看,就看到那些大世家的修士们接二连三地祭出灵器法器,层层防护叠起,狼狈地抵挡住了凶祟们的进攻,见到那些琳琅满目的灵器,他才反应过来,那可是修士,不都说那些大世家的修士,人手都是好几把灵器傍身……
  想到此处,他看向旁边倚靠着雾河岸边休息的少年道士。
  “道长,你没有那些惊天动地的法器吗?”张富贵好奇问。
  这一问,四周寂静。
  张富贵反应过来,他什么身份!就敢问道长法器的事,“不,我没那意思,我就看您赤手空拳……”
  “没有。”宿聿道:“我没那种东西。”
  修士,连一把趁手的法器或者灵器都没有吗?张富贵怔愣住,他回想起来跟道长这一路出生入死,好像道长没提过什么,也没用过什么,最开始遇到道长的时候……好像道长是从南坞山上摔下来的。
  胡思乱想之际,张富贵急忙晃了晃脑袋,瞧见道长身上还有血气,生怕血气被风吹到下游,急忙挡在迎风口。
  他看到雾河上的又聚集来大量的野鬼,少了活尸的威胁,那些野鬼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尖牙利齿间全是涎水,目不转睛地看着满身血污的少年道士。
  如果只是这些野鬼就算了,可关键底下深坑里一眼望去是数十个高阶凶祟。
  张富贵是一眼都不敢看,看一眼就直让他心慌手抖,这下面的野鬼凶祟要是一群全冲上来,一息就能将他们撕个粉碎,半点不留。
  他心想着,忽然间,他看到下方的凶祟的动作似乎迟缓下来,没有再进攻下方的修士,反而是抬起一双双眼睛。
  “道…道长。”张富贵牙齿发颤。
  宿聿倦倦抬眼。
  那一双双眼睛猩红恐怖,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张富贵吓得说不出话,紧接着就看见他们全都看向了瀑布上游的方向,电光石火间朝着上游猛冲而来!
  “啊——”张富贵害怕地下蹲,下一瞬旁边的人一只手抓住了张富贵,让心慌意乱的张富贵顿时停住。
  宿聿语气不悦:“叫什么?”
  重重虚影似乎被身边人的声音打散,张富贵急忙抓住宿聿的手,牙齿打颤:“雾潭的鬼都过来——下面的大鬼全都冲上来了!”
  “哪里有?”宿聿问。
  张富贵恍然回过神,扑上来的野鬼没有如同想象中把他们撕裂,像是从他们身边穿过,对他们没有落下半点实质的伤害。他恍惚地看向身边,道长还坐在着,金丝淬红的眼睛看着他。
  看到少年眼睛的时候,张富贵一下子就冷静下来。
  “如果雾河这有这么多鬼,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宿聿松开张富贵的手,落眼看向雾河周围,原先的浓雾跟阴气在那只活尸出来后几乎都烟消云散,零散的几只早就跑了,他想起刚刚活尸癫狂吼叫的模样,也像极了想要驱逐野鬼的模样,他垂眸看着底下缓缓流过的阴气。
  张富贵懵道:“那刚刚活尸杀的……还有下面几十个高阶恶鬼也是——”
  “你说几个?”宿聿诧异。
  “下面有几个?”
  张富贵才想起宿聿是个瞎子,急忙指着底下:“几十个——都是高阶恶鬼。”
  宿聿望向雾河深坑,从始至终,他在雾河上看到就只有四、五个类似活尸的身影……他能看到的,跟张富贵见到的不一样。
  他扶着岸边石头站了起来,看向底下雾潭,沉声问道:“你见过吗?其他野鬼说的大鬼厮杀。”
  张富贵哑口无言,他没见过。
  所有传闻都是道听途说,也没见过有去过雾河深处的鬼回来。
  幻境……宿聿的识海里莫名就冒出了这个词,从他们从活人墓里离开,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雾河,怎么走都走不出这条河,很有可能从一开始,或者说他们进入这座被浓雾笼罩的山脉开始,他们已然进入了南坞山的圈套。
  有些东西是真的,有些东西是假的。
  雾河能蛊惑人,也能蛊惑鬼。这里有多少野鬼,多少人,其实都是盘踞在南坞山深山里这条雾河的手段,它诱惑着大量的野鬼修士来到这边,这雾河河床里白骨跟尸水就是证据。
  靠近此地的凶祟自相残杀,迷路在此间的修士被欲望诱惑至死。
  久而久之才会让南坞山盘踞着如此巨大阴气,被贪婪诱惑前来此地的野鬼凶祟早就没了,仅仅剩下的几个凶祟,可其他的全都是幻觉。
  “离那些雾远点。”宿聿突然道。
  张富贵急忙捂住鼻尖。
  一人一鬼的对话戛然而止,不远处的雾河还氤氲着不尽的雾气,弥漫在整个南坞山的雾气在此刻像是覆上一层神秘色彩。
  宿聿浑身狼藉,体力似乎也不如前,哪怕是站着,胸腔处也是大气起伏着。体内的丹田处的阴气在他对付活尸的时候几乎完全掏空,身体的疼痛密密麻麻像是附骨之疽,每吐息一次就仿佛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一遍,还有他的经脉,在强调动下撑裂了好几处。
  寄居在丹田最深处的眼睛图腾萎靡着,但它表层的图腾还在缓慢的旋转着,体内零散的阴气被它所调动,再一次缓慢地凝聚着那些如玉脂的白色阴气。随着那些阴气的聚集,宿聿感觉到碎骨跟被撑裂的经脉似乎受到微妙的滋养,正在缓慢地恢复着。
  这下宿聿看明白了,体内这个图腾在利用阴气救他,或者说这个图腾自主地阻止他自戕。
  他微微垂眸,入眼的视角里往下,看到的是雾河流淌的尽头。
  张富贵所说的雾河深坑凝聚的深潭他看不到,视野里唯一能看到的是深潭是一块巨大的白玉石,这白玉石像是人间天池,汇聚的阴气比上游的雾河更纯净,飘散着如同冰雾的白气,氤氲烟气宛若仙境。
  ‘吃掉它。’
  ‘你就能活下去。’
  一个蛊惑的声音从识海里响起。
  幻觉!?不对……声音像是来自于丹田里图腾。
  宿聿切身处地地感觉到了饥饿,从坠崖到现在他的身体内踊跃出来的感觉只有痛,可正此时,源自丹田的饥饿感快要压过浑身的痛觉,眼前的白玉石阴气天池充满了诱惑,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身体。
  “道长!”张富贵突然喊道。
  宿聿的意识回笼,注意到他几乎半脚悬空着,差一点就跟那活尸一样进入雾河深潭。
  “那下面是不是有人。”张富贵指着其中一个方向,“我刚看到潭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下,那也是假的吗?”
  视野中凌乱的白色阴气里,出现了一道黑白混杂的气团,气团凝实具体,在雾潭里格外明显。
  ——与那具‘活尸’相似的气。
  宿聿冷声道:“我留了手,那东西没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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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坞山间,活人墓边横尸遍野,几道符咒悠悠飘着,红衣人念着往生咒。
  剑客将活人墓边上的残尸扫进了往生咒的阵法间,看着四周狼藉的地形,他们来的时候这里的活死人状态已经萎靡,仿佛经历过什么,动作迟缓,食人欲不强。
  “不知道谁清理的这活人墓,把活死人都聚在这,给我们省了点时间,但这都什么年代里居然还有邪修修筑活人墓。”江行风念完往生咒,瞧见那墓主墓碑被剑诀劈裂了好几道:“你这也太狠了。”
  “这还断了一角,顾七你这剑诀大不如前了啊。”
  江行风说完,诧异道:“不对,这不是剑诀的痕迹。”
  剑客顾七闻言偏头,看向地面上早被他劈成七零八落的的石碑,其中一角十分突兀:“……这是被掰断的。”
  掰断的!?江行风惊诧道:“这可是下了十八道禁制的邪修聚灵碑,什么手劲能直接把这玩意掰断!?”
  剑客垂眼看向墓碑边上残留的血迹,抬眼看向南坞山东边,平声道:“邪物。”
  远处阴气汹涌,宛若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