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江故沉吟:“他们这次来,想必是有了新的线索。”
  ***
  这次他们来的人不多,廖振卡只带了四名心腹随行。看到卢望均站在廖振卡身边时,曹肆诫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既已挑明了敌对的立场,曹肆诫便不再给他留面子,当众讽道:“哟,这不是我那个勾结外邦、出卖亲妹妹全家的舅舅吗?几日不见,更添狗腿子的风采啊。”
  卢望均冷哼:“黄口小儿,我不与你做无谓之争!今日找你,是要为我儿讨一个公道!”
  曹肆诫道:“卢金启的死,不是已经真相大白了吗?又要找我讨什么公道?”
  “廖特使已请高人仔细验过我儿尸身,断言我儿死于慢性中毒!你们仗着在封寒城中的势力,草草结案,令我儿含恨枉死,我卢望均绝不会放过你们!”
  “慢性中毒?毒从何来?”曹肆诫沉着应对,那把锈刀本身并未涂毒,根本无从查起。
  谁知卢望均半句没提刀伤,只道:“那高人说了,定是我儿在铸造箭矢盾牌的时候着了什么人的道,或是在矿山、冶炼窑,或是在铸造坊,有居心不良之人,假借制作军备样品的名义接近我儿,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了慢性毒药!”
  曹肆诫不禁皱眉:“你在胡诌什么?有何证据?”
  隔着蒙眼布,江故目光扫向廖振卡:“所以你们是来搜查整座凛尘堡的?要把所有工匠送到你们面前检视?你们……真当我们是傻子?”
  话已至此,曹肆诫明白了。
  所谓调查卢金启之死是假,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是要找出一个人。这个人应是与他们苦寻不得的图谱有莫大关系,只不知他们为何断定,此人就躲藏在凛尘堡中。
  作为外邦人,即使有稷夏认可的特使身份,廖振卡也不能公然查抄凛尘堡。也正因如此,上回他们才会几经遮掩、趁夜血洗曹家,只要拿到图谱,便可把一切赖在恶匪寻仇上,撇清自己的关系。
  可惜想要的东西没有寻到,又拖拖拉拉出这么多后续。
  但如今凛尘堡早有防范,江故顶着兵部督造使的头衔,曹肆诫又执掌了堡中大权,要想强行介入,便只能找个姑且合理的托词。正巧,卢望均在这个时候投奔了他们,给他们递了一个幌子,让廖振卡得以“师出有名”。
  当然,曹肆诫是绝不可能让他们在此放肆的,这势必又是一场角力与僵持。
  ***
  江故从不愿与人多说废话。
  他甩出圆棍,对廖振卡说:“上回劈山的教训还没吃够?打吧,打完了就给我滚。”
  廖振卡刚刚养好了被巨石砸出的伤,闻言只觉浑身骨头复又痛了起来,但他亦不愿无功而返,努力压下心中忌惮,上前迎战。
  卢望均躲在后方,廖振卡的四名心腹当先冲了出去。
  曹肆诫拔出腰间横刀,正要为江故清障,就见一阵劲风拂面,地上已躺了四人,唯余廖振卡还能招架。
  曹肆诫:“……”看来江故今天打算速战速决?连练手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绳镖抖出一道波纹,朝着江故迎面取来。江故不慌不忙,身形后仰,避过第一镖,随后圆棍轻巧触地,借力飞身攻向廖振卡。
  廖振卡的武器偏向于远攻,攻击范围很大,在无碑境的功力催动下,绳镖犹如一条灵活的游龙,缠绞、束缚、突刺,瞬息万变。但若论近战,江故的圆棍却要比他灵活得多,加上他无可匹敌的预判能力,所有招式在他眼前都是毫无意义的花架子。
  只见江故在空中数度旋身,圆棍被他气劲所撼,嗡地一响,捅上了廖振卡的胸口。
  “噗——”
  空中血浆飞溅,却半点未沾江故的衣袖。
  廖振卡被这一棍震出内伤,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但他不敢松懈,拼着自己再受一棍的风险,让绳镖从江故身后回旋。
  江故道:“负隅顽抗?何必呢?”
  他虽然戴着蒙眼布,但在他的实际视野中,绳镖的所有轨迹都是标注出来的,他精确地知道每一个落点。
  例如这一镖,是要戳他后颈的。
  他流畅地翻转手腕,将圆棍负于身后,叮地一声,挡开了廖振卡拼尽全力的一镖。与此同时,左手伸掌,欲再给廖振卡一些脏腑震撼。
  廖振卡生受了他这一掌,只本能地用自己左臂格开。而由于实力上的差距,他又格不开,只能运功硬抵。
  喀啦啦啦——
  只听得一阵刺耳声响,江故蓦然撤掌。
  鲜血混杂着黑色的金属粉末,一点一点滴落下来,江故微微皱眉,低头瞥了眼自己左臂。
  他的左臂衣袖和层层裹缚俱被划破,那处被曹肆诫不小心砍到的伤口,敞了开来。
  两大高手对决,走了这么多招,在旁人看来就只是刹那。
  曹肆诫只觉得眼前虚晃几下,只能看出:江故拆招!廖振卡吃了一棍!江故拆招!廖振卡吃了一掌!江故……江故受伤?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江故在滴血?怎么可能!
  “师……是不是你耍了什么阴招!”曹肆诫怒斥,“廖振卡,打不过就耍诈,你们克林国人还真是不要脸!”
  “我耍诈?咳咳……我……不挡他一下,怕是要经脉尽断了。”廖振卡擦去唇边的血,看向江故,自嘲道,“打不过,咳,真的打不过,我都不知与你相差多少,你没尽全力吧……咳咳,我伤成这样,换你蹭破点皮,还要被说耍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