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怎么不吱声了?”
  江御推开他的脸:“你不是嫌我说话烦吗?”
  季凌纾:“……你别提我师尊我就不烦。”
  “我才懒得像你师尊一样惯着你。”
  “我师尊惯着我?放屁!他从来不惯着我。”
  “不惯就不惯,说话那么粗俗做什么。”
  江御站起身来,
  “既然你不觉得疼,那还不快起来找出口?总不能在这儿指望他们来找我们吧。”
  “……你简直比我师尊还要无情。”
  季凌纾叹了口气,扶着潮湿的石壁站了起来。
  他刚站直身体,眩晕感便兀然而至,视线中心的一团模糊墨色越来越大,头重脚轻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噗通。
  “季凌纾?”
  江御回过头,只见季凌纾僵直地栽倒在了地上。
  “季凌纾!”
  他又喊了好几声,却没得到回应,季凌纾的呼吸反倒越来越微弱,唇色苍白得不像活人,江御去扶他,一伸手只摸到了满手湿热。
  这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江御把他拖到干净的地方,脱掉他身上的衣物,摸着黑重新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果然除了肩胛处的重伤,腰上背上甚至手臂上都还在流血,左手手臂上的口子尤其多,是为了护住他么?
  江御轻轻叹了口气,从玉牌里找出手帕和此前采摘的药草,开始一点点认真帮季凌纾疗伤。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认识这些草药的用途,又是从哪里学的止血包扎。
  他名叫江御,今年二十三岁,老家在沣铁郡狗牙山,之前的人生都在狗牙山度过,和普通村民一样,务农为生,这几年旱灾不断,家中断了粮,父亲不得已只能将容貌昳丽的他卖给了怡宵塔塔主。
  而他在怡宵塔只呆了一天,就被季凌纾强硬蛮横地带走。
  他本该不知世事、孤陋寡闻,可他不是。
  他知道许多狗牙山没有,怡宵塔里也见不到的事。
  他到底是谁?
  “唔。”
  思绪被忽然扑到腿间的温热打断,江御垂眸,见是季凌纾昏过去也不老实,居然滚到了他腿边,自顾自枕上了他膝间。
  洞内不见天日,光纤昏暗,以至于江御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自己时着实吓了一跳。
  他以为是栖居在洞穴中的什么野兽,谁知一下手,闷哼出声的居然是季凌纾。
  “……?”
  江御刚好帮他擦干净了最后一处伤口,抬起头仔细一看,才发现季凌纾居然长出了尾巴和耳朵。
  抵在他身上乱蹭的就是那对儿灰绒绒的耳朵。
  季凌纾好像确实是墨族来着……看样子身体里流的是灰狼的血?墨族虽然苦于聚驭神雾,但躯体却强壮异常,兽化时有很强的自愈能力,想必季凌纾是无意识间化了原身,以加快伤口的恢复。
  既然是墨族,那便无需担心了。
  江御松了口气,抬起他脑袋抽出双腿,不太留情地找了块冷冰冰的石头给季凌纾垫上。
  趁他失去意识,周遭又不会有旁人来打扰,江御悄然抽走了季凌纾的佩剑,褪下上半身的衣服,拉起锁在脖颈处的怡宵锁,铿锃一声朝着那细链砍了下去。
  除了一声闷响,什么也没有发生。
  江御“啧”了一声。
  这软链看着稀松平常,竟真如传闻那般无坚不摧。
  他放弃直接斩断锁链的想法,转而想要去把锁眼处的那颗玉石给撬掉,按那塔主九尾狐的说法,镶上这颗玉石后他才属于季凌纾,如果玉石被毁,虽然还挂着锁,但也恢复了无主的状态……
  江御正打算这么做时,季凌纾忽而从身后将他扑倒,死死压在了潮湿柔软的沙地上:
  “你要去哪儿?”
  “……”
  江御一惊,但看到季凌纾双眼还紧闭着,悬着的一颗心才又放下。
  他这是做梦了?
  总之没醒就行。
  江御轻轻推了推他,想从他怀里钻出去,不料换来的却是更紧的桎梏。
  季凌纾的声音发哑,半张脸埋在江御肩上,
  “你别走行不行?”
  “别丢下我……师尊。”
  第16章 夏生白花
  “……”
  江御挣脱不开,只得作罢。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季凌纾的变本加厉,这厮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枕在他腿上或者埋在他怀里。
  或许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季凌纾反过来将江御压在了角落里。
  漆黑之中,江御只觉得周身越来越暖和,四触柔软,伸手去摸才发现季凌纾居然完全化作了狼形。
  光线昏暗,看不出到底有多大,只知能把江御掩得严严实实,没让岩洞中的潮湿阴冷侵袭他半分。
  以至于后半夜江御热得喘不过气来,蹑手蹑脚地从季凌纾身旁溜走,想去池水边洗一把脸好凉快下来。
  刚离开季凌纾没一米远,半人高的狼尾悄然缠上了他的腰,轻轻一卷就把江御整个人给卷了回去。
  半梦半醒间季凌纾的嗓音里仿佛夹杂着几分戾气,但他还是下意识哑着嗓子,含糊不清道,
  “别乱跑。”
  江御推了推他柔软但有力道的尾巴:“我不是你师尊。你真认错了。我是江御。”
  “江御就是我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