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辰含着揶揄的笑，轻拍她的背。颜丹青缓过一口气，张牙舞爪：“你提他，是膈应我，还是膈应你自己？”
  “手下败将，我膈应什么？”谢白辰是千真万确将江思贤当作了个笑话。
  季如蓝有些好奇：“江思贤是谁？”
  “他是…唔！”
  谢白辰没讲完的话被颜丹青一手捂回咽管。
  “你再乱讲，我杀了你！”颜丹青比出个灭口的姿势。
  谢白辰眯眸，勾过颜丹青的脖子低语：“这你就没经验了，下次我再乱讲，你既不能杀，也不能捂，别人小说里都是这么堵话的……”他嘀嘀咕咕半天，颜丹青脸都被他说红了。
  “想不到你这么博学，连现言都看。”颜丹青嘲讽。
  “那肯定。”谢白辰坐直身子，眼神得意，“不然怎么装霸总。”
  颜丹青：“……”
  季如蓝没憋住，有些克制地笑了出来。
  他和她之间的皮和闹，是自己从未感受过的。
  颜丹青见被笑了去，有点尴尬，恰逢服务生上菜，她便不理谢白辰了：“季老师，你别听他乱讲，他脸皮厚得很。对了，言归正传，罗浩没去打扰你吧？”
  “没有。”季如蓝摇头。
  “那就好。”颜丹青咽下一粒谢白辰喂过来的虾仁，“做人不能太柔弱了，改天我让蓝岛来两个弟兄教你点防身术。你学得晚，虽然到不了我这般能打能扛的地步，但至少不会受人欺负。”
  谢白辰很有耐性地帮颜丹青挑鱼刺，听到这话，嘴角扬起一抹笑。
  到底是热心快肠的小姑娘，明明早上醋得满天飞，真要遇上弱小，又恨不能跟人家开个武校。
  “不用了。”季如蓝感激地摆手，拒绝之词坚定又恳切，“相识不过一月，我接二连三麻烦了你们许多，其实，我今天请你们吃饭，一来聊表感激之情，二来也是想说，你们…真的不用这么麻烦的。”
  谢白辰挑鱼刺的动作停了，好看的桃花眼带着几许微妙的惑色看过去。
  季如蓝头皮发紧，不敢迎视他的目光。她低着头，从桌角摸出谢白辰的名片，抵着桌面，轻轻推了过去：“谢先生，谢谢你的照应，不过，我觉得自己福浅，还是不太想打扰你，这个，请收回去。”
  谢白辰一顿，心下好笑。
  不愿打扰他，不给他打电话便是，这名片随她处理，哪还需大费周章地还回来？
  似是看破了谢白辰心底的不以为然，季如蓝淡淡笑着：“毕竟是谢氏总裁的名片，扔了显得不尊重，我思前想后，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妥当，你们就当我不识好歹，我真的不太喜欢交朋友。”
  她不会承认，她舍不得丢他的名片，它和他一样，都不该落灰。
  颜丹青一脸懵。
  所以今天，季如蓝请他们吃的是散伙饭？
  可不对呀，他们的伙明明还没搭好啊。
  “季老师，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困扰了？”颜丹青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你和谢先生都很好，颜小姐，你千万别多想。”季如蓝连连摆手，生怕颜丹青误会。
  “那为什么……”
  “丹青。”谢白辰浅浅拦住颜丹青的追问，“缘聚缘散，各人自有各人的选择，不要强求。”他说完，湛黑瞳孔转向对座季如蓝略显苍白却清秀不减的小脸，温和举起手里的茶盏，“季老师，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季如蓝的眼眶几不可察地颤了颤，薄薄的雾霭自眸底升腾。
  她按捺住暗潮涌动的心扉，执起面前的瓷杯，在谢白辰湛湛的凝视中与他轻轻一碰。
  而后，她又侧了身，与颜丹青碰了杯。
  茶入咽喉，已经半凉。
  季如蓝的心如同缺了个角，隐隐有点疼。
  高筑了二十多年的心墙始终还是残破了，不过还好，窟窿不大，还补得上。
  后半餐饭，三个人吃得很安静，结账时，谢白辰让挂流云轩，季如蓝不肯，坚持买了单。
  已是酒足饭饱的时刻，长相思门口，聚了不少拦车的人。
  颜丹青接到梅妤的电话，有关暮色的。她朝谢白辰眼神招呼，坐大厅接去了。
  绚丽霓虹下，季如蓝拦车的身影显得有些萧索，谢白辰走近几步，不抱希望地问：“需要送你吗？”
  “啊？”季如蓝吓了一跳，“谢先生，你们还没走啊？颜小姐呢？”
  “她在通话，不急。”谢白辰唇角漾起一丝友善的笑，“我们载你一程吧，这附近不好叫车。”
  季如蓝眼眸微垂，客气又疏离：“不用了，我也不赶时间。”
  她不愿再接受他一点儿好，哪怕是举手之劳。
  “那好吧。”谢白辰也不勉强，恰逢颜丹青出来，他朝她招招手，与季如蓝道了声“再见”，便拥着颜丹青走向了停车场。
  直到听不见离去的脚步声，季如蓝才悄悄回了下头。
  谢白辰和颜丹青十指相扣，落在地面的影子带了些甜蜜的味道。
  一抹浅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孤寂划过季如蓝的眼角，她仰望星空，对着微凉的晚风狠狠吸了口气。
  “咦，不送送季老师吗？”已经走远的颜丹青后知后觉。
  “她说不用。”谢白辰面色深沉。
  “怪了，季老师在大学任教，收入也不差，怎么连辆代步的车都不买？”颜丹青嘀咕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