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不适合卖安利
  当他们离近那方高台的时候, 那边传来的声音也逐渐清晰。
  那站在高台上看不清面容的人高举着双手喊着:“我们将一起主宰这个世界, 将光明带给天地间的万千生灵。我们将一同跟随神灵的指引, 走向永生, 享受数不尽的财富与荣耀。我们的名字将永远留于人间、神界, 远离那可怕的腐朽与死亡!”
  乍听之下辨不清男女的声音, 显然出自系统。
  阴影下, 童蕊撇嘴:“词儿真多!”
  “这特么真是邪|教style啊。”司妍翻白眼,拍拍前头jack的肩头,“这他打哪儿学的啊?我觉得亓官修他们几个里, 没有人会琢磨这些啊?”
  “这是世界观建立之前人为录入的。”jack偏过头压低声跟她解释,“为了游戏世界足够逼真、能让剧情走得更加符合逻辑,系统的智力水平必须达到一定高度。所以在构建整体世界观的时候, 制作组录入了大量人类世界的经典著作, 宗教学、社会学、心理学都有,它肯定是从中分析出了对这个世界进行洗脑的方法。”
  司妍听完当真打了个寒噤。jack举例这些领域, 她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都只懂一点皮毛。而系统所知的, 多半还不包括这些。
  天文学、生物学、生理学, 地理学、历史学、考古学, 医学、文学、数学……如果这些都被录入过的话,那么他们所面对的这个系统, 可以说是一个囊括了人类五千年智慧的巨大怪物,他们所有人的知识面加起来都未必能有它的百分之一, 而知识量在多半事情上, 都是能决定胜负的。
  在很多艺术作品里,最终导致人工智能毁灭世界的,都是人类自己的智慧……
  司妍心底一股不祥的预感愈渐升腾,滞了好一会儿,她又拍了拍jack:“我们……要不要再商量商量别的法子?”
  “啊?”jack显然一怔,回头看看她,说,“来都来了,至少先解决掉它这副驱壳,免得它继续招摇撞骗影响太大啊。”
  也好。
  司妍定住心,便没再把这想法跟更往前的亓官仪他们说,轻轻安慰自己道“没事的,眼下才刚对决上,要真按‘艺术作品’的套路来脑补,远还不到天崩地裂的高|潮剧情”。
  他们等了有小半刻的工夫,待得眼前这场神神道道又莫名很具震撼力和蛊惑力的祷告活动结束,才准备“围剿”大boss。
  站在阴影下的亓官仪目送着最后一个离开的村民慢慢走远,待他拐进了不远处的小道,他打了个响指。
  一众侍卫当即跃出,被轻纱般的月光拂着蹿向高台。似只是弹指之间,已将高台团团围住,“唰”地一声寒光齐齐出鞘,月光在利刃上一折,一转而成了杀气!
  正要从侧边的土阶上走下高台的系统脚下一顿,抬眸看向他们,眼底顿时有一缕慌乱:“你们……”
  正走向前的亓官仪等人以及围住他的侍卫们定睛看清他的面孔,也皆滞住。
  那是一张真正的“死人脸”,虽不像先前那具尸体一样出现了巨人观,但青白的面孔上也依稀能寻得尸斑的痕迹。离得近的侍卫甚至还能隐约嗅出……不太新鲜的味道。
  而后他张嘴轻笑了一声,一颗牙齿剥落下来。同时,一条蛆虫扭动着从耳中掉了下来。
  “卧槽……”连取惯了心肝脾肺肾的童蕊都觉得目不忍视。
  被几人护在稍远的地方的司妍很快收到了童蕊发来的消息:“卧槽这太特么重口了,我后悔提出参战了,你说我现在临阵脱逃合适吗?”
  司妍:“……”
  她努力往那边看了看,但并不能看到他们见到的细节,只觉现在还没开战,便回复说:“你跟卫轩商量一下呗?”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但闻亓官修大喝一声“上!”,立时就开了战!
  一时间刀光剑影闪得飞快,刀剑碰撞的声响与喊杀声在夜色下缠成一片。司妍心弦一提,紧张得立即聚精会神地看去,只见二十余人都朝系统劈杀着,系统起初只是在躲,后来不知何时,手上突然多了一个铁器。
  在她正判断那是个什么武器的时候,乍见幽冥的蓝色电光绕着铁器一闪而逝。
  司妍当即给童蕊发了消息:“小心,有电!”
  “小心有电!”童蕊收到下意识地喊出声,定睛正见系统向卫轩刺去,一边闪身去挡一边打开迅速摸了盒唇膏出来。
  在她挡到卫轩身前的同时,手里的那盒唇膏挡在了胸前。系统手里的铁器往上一撞,呲啦啦的电光闪个不止。童蕊哈哈一笑,腾空跃起狠踹在他胸口:“傻|逼!陶瓷是绝缘体!”
  隔得老远都听到她这句话的司妍擦着冷汗一扶额头,真是谢天谢地游戏里换了化妆品包装!
  童蕊趁系统被踢倒在地的工夫一手推开卫轩,一手直接将手里的陶瓷盒子用力砸了下去。
  “咣。”
  离得近的几人都被这声陶瓷砸中脑壳的声音激得一痛,刚要站起身的系统眼冒金星地又栽下去。但当他们正要上前取他性命的时候,他忽一扬手,一个莫名出现的玻璃桶中,无色液体直直泼来!
  众人不急闪避,童蕊被那液体带来的刺鼻味道一刺就明白过来:“酒精!都趴下!”
  说时迟那时是真的迟了!两枚打火机在系统手中已被甩开盖子,他信手一扔,捧着火苗的金属机盒打着旋飞来。
  就那么短短一瞬,好像在所有人眼里都成了慢动作的画面——打着转的机盒、风中晃动的火苗,每一丝闪动都那么清晰。让他们眼睁睁地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些细节。
  但偏偏在这“慢动作”播放时,他们又每个人都被吓得全然木住,来不及及时作出反应,就这么看着火苗打转儿。
  “嗒”地一声打火机落地,“轰”地一下,火焰借着地上的酒精猛然腾起。
  被酒精撩到的十余侍卫惨叫着滚落高台,匆忙翻滚扑打着想要灭火。一时空气好像在这火焰中冷了,亓官仪等几人相视一望正有些无措,童蕊又收到了司妍的消息。
  司妍:你们继续,伤员交给我。
  “司妍说伤员交给她。”童蕊道。
  司妍的下一条消息发给了虽然同在高台上但基本戳在旁边当废物的小陀螺:我需要你帮忙!
  小陀螺:什么?
  司妍:我要你那个依云天然矿泉水喷雾!
  小陀螺没多问她要干什么,很快,司妍就收到了提示:npc【小陀螺】向您赠送【依云天然矿泉水喷雾】。
  她一边奔向高台下正被烧伤的众人一边悬着心迅速取水出来,不知道这个水取多少会进入缓冲期。好在,转眼间她手里已捧了一堆,面板里的图标仍是亮的。
  司妍松了口气,一看高台之上,心情又重新诡异起来。
  ——现下她开着面板,游戏时间竟没暂停?!
  一众侍卫被泼上酒精的外衫都已被烧得差不多,在翻滚中又已将火灭了大半,司妍手脚麻利地将盛水的瓷罐一个个打开,数灌水泼下去后,终于完成了救人的第一步。
  眼前的伤者低声呻|吟着,高台上仍在继续的打斗也在她心头扰着。司妍心乱如麻,强定住心神颤抖着伸出手,把他们往安全的地方扶。适才开战前的那种不安又一次在她心头骚动起来。
  “别太担心。”jack读取到她的心事,给正扶着人往旁边走的司妍发了条消息,“我计算过了,他们可以康复。”
  “收起你那可笑的计算吧!”系统突然大笑起来,摊开胳膊将手里刚拿出的新武器一扔,“我什么都不用,你们也打不过我,要知道我现在只是陪你们玩玩。”
  “但我们至少不会让你的计划这么顺利的得逞。”卫轩手里的剑一转,直刺向他。
  剑风在空气中划出一缕嗡鸣,这一弹指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那寒光上,没有人注意到系统唇畔勾起的一弧冷笑。
  下一瞬,卫轩手中利剑刺入眼前躯体的胸膛,蓦然间,一股奇怪的齐流猛向他扑来。
  卫轩只觉双眼好似被风沙迷住,他偏头一避,黑暗中,周围似乎天旋地转!
  但他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一剑没有刺偏,剑刃卡在骨肉间的感觉十分实在。
  卫轩一咬牙,强自不顾这奇怪的天旋地转,握剑的手猛一使力,又深刺了几分!
  “啊——”一声闷叫连带几声同时腾起的惊然吸气声在卫轩耳边一划,那闷叫声令他一滞,心底莫名有一阵不安。
  那股奇怪的气流散尽后,他睁开眼,讶然惊见自己脚下不知在什么时候换了方位……那句原该被他刺中的系统的躯体,软绵绵地倒在身后,眼前被利剑刺中胸口的,却是亓官仪。
  “亓官仪!”正要折回来继续扶伤员离开的司妍惊声尖叫,她浑身一木,几是不过脑子地就冲向了高台。
  亓官仪怔然低眼,带着几分震惊看向胸口逐渐殷开的血色,忽而体力不支,身子一软栽倒下去。
  卫轩赶忙搀扶,不敢贸然拔剑,又怕利剑晃动太大导致伤势更深,只得一边扶他一边强握稳剑柄,十分吃力。
  “亓官仪!”司妍冲到跟前就跌跪下去,她将亓官仪托放在膝上,一手不急多想就直接攥在了剑刃上。
  血色还在继续蔓延,鲜红的、温热的,带着腥气。
  “阿妍……”亓官仪眉心轻皱了皱,好似并没有多么痛苦,抬手要抚她的脸的手却已显然不剩什么力气。
  “亓官仪你撑住……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司妍慌乱地拥着他,已染了血的双手颤抖着不知该往哪里放。
  滞了一滞之后,她好似突然意识到他想干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到自己脸上:“我在,我在这儿!你别怕,我们一起救你!”
  “阿妍,对不住了。”亓官仪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又虚了许多。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神情仿佛一个极度疲惫的人那样,眼睛睁开又阖上:“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可笑。”
  “可笑而愚蠢。”天上盘旋的风声肆意地嘲讽着,“我早就说过,你们是斗不过我的。”
  亓官仪没有理会那声音,专心地看着司妍,仍还笑着:“尽快忘了我。花时间去想我,不如多试几支唇膏……”
  “不……”他话里的道别意味令她惊恐,“你别这样,亓官仪你……”
  “竟是这样……”怔然回不过神的众人中,jack第一个缓了过来。
  他神情恍惚,趔趔趄趄地往前走了两步,脚下一软跌倒下去,似乎连起来都顾不得,喃喃地自言自语:“主线剧情4.2a……”
  他面如死灰地看了看亓官仪,又看向司妍:“阿妍……”
  “你有办法救他吗!”阿妍同时也看向他,撕喊到沙哑的声音如同刀子一样割在他心里,“我求你救他!读档也好联系制作组也好……求你让他活过来!”
  司妍哭到眼前迷蒙一片,所有的事物都在这层迷雾里变成了一个个色块。
  唯一让她仍觉得真切的感觉,是那只原本抚在她脸上的手轻拭过她的泪水。
  然后蓦然垂下,一下子没了力气。
  “jack你帮帮他!”司妍的哭喊声一声声撞入jack耳中,他按在地上的手颤了几颤,终于咬牙撑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