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刚到后宅,就见自家娘子笑吟吟的迎上来道:“相公,何事如此高兴?”
  “你看。”李斯恪将手里的竹编宝瓶递给张予安。
  张予安接过宝瓶,把玩后惊叹道:“编的可真精巧,这上面的螭龙仿佛活了一般。相公,你这是从哪得来的?”
  李斯恪笑道:“年前卢兄不是派了人过来帮忙么?我今日出去巡视春耕,正巧遇着了,见他手艺不错,便想着开个作坊供他施展,另外再让他教一些简单的手艺给这里的村民。
  这山上野竹林多得是,除了春冬挖些笋子,平日无人问津怪可惜的。我身为一县父母官,岂能让百姓们守着宝山,还白白饿肚子?这不是闹笑话么?”
  张予安回头嗔他一眼,笑道:“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怎么早些时候没见你动作?”
  李斯恪一哽,辩解道:“饭得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你相公我也只是个凡夫俗子,哪里有那么多心眼,同时顾几头?”
  “就你会说。”张予安偏过身去,给他拿了一套常服。
  “试试这衣裳料子如何?我刚才商队那里买了一批新布,还没来得及放店里,你先帮我看看。”
  “好得很,再没有更好的了。”李斯恪避到屏风后,边换衣服边拍马屁道。
  “真的?还是你哄我玩呢?”张予安隔着屏风微微探头过去,眼睛似笑非笑的看向李斯恪,眸中眼波流转。
  “真的,比珍珠还真!娘子眼光就没有不好的,你可是咱们家的财政总管,这些许事情还能难到你?”李斯恪换好衣服出来,赶紧又送上一波吹捧。
  “你还说朗哥儿油嘴滑舌,我看他那嘴就活像了你,让人又爱又恨。”张予安别过脸去,眉目含情的瞪他一眼,脸上却是娇羞一片。
  “像我不好吗?天天哄你开心,嗯?”李斯恪从后面环抱住她,轻轻啄她一下脸颊。
  张予安欲拒还迎,轻拍他一下手背,又继续偎在他怀里。
  “对了,前些时候你不是说要找个会养殖的好手么?这事我已经有眉目了,等过些日子,爹爹应该会让让他跟着商队一起过来。不过,他以前只养过淡水鱼虾,就算过来,一时半会也不见得有多大作用。”
  “辛苦娘子了,能找到人过来帮忙已经很好了,总比我一个门外汉瞎捉摸的强。”李斯恪高兴道。
  “对了,今年的春茶也很不错,等老家来人,多捎点给岳父岳母,上回来信不是还说寄的少了么?这回我亲自看着人采,一定给他们多捎点顶尖的云雾茶。”
  张予安开心道:“多谢相公。另外,公公婆婆那里也要多送些虾膏、淡菜,还有海货,我在家的时候,每回婆婆过来,都说你寄回去的鱼干很对她胃口。”
  “难为你这般忙碌,还记挂他们二老,谢谢你,予安。”李斯恪感动道。
  “谢什么?你我夫妻一体,休戚与共,你父母就如同我父母一样,他们对我好,我自然将心比心,也要对他们好。”张予安温声道。
  “那家里的事,暂且就麻烦你了,我近日要为县试忙碌,怕是抽不出时间为老家众人准备东西,只难为你多费些心思了。”李斯恪愧疚道。
  “还用你说,我早就备好了,安心忙你的去吧。我还等着,你给我挣个诰命夫人回来呢。”张予安笑道。
  “是,小的遵命!”李斯恪亲昵的刮了她一下鼻子。
  打春后,百姓们纷纷下田忙碌,因着上次春巡,百姓实在太过热情,李斯恪不好再毫无顾忌的出去,只好把春耕诸事交托给韩主簿。
  春耕诸事托付出去后,李斯恪便全心投入县试中去。县里早在开印后,便贴出告示让各乡各村的学子前来报名,如今县衙里每日都有学子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考试的场所,因着去年灾情严重,暂时征用过一段时间用来安置灾民,如今里面的东西稍有些损坏,所以李斯恪安排了工房和兵房的人前去整修,还告诫他们务必在考试前完工。
  李斯恪站在檐下,看着前来衙门礼房登记的学子,心里酸酸涨涨的,一时不好严明。吉安县县学本来只剩五六个老童生了,还是自己硬从户房扣出一笔钱,再加上鼓动县里富商资助,才终于又招了一些学生进来念书。
  后来,又安排敏哥儿拿出岳东来赠与的书籍与大家共读,还经常邀请临县里的学子过来探讨,再加上自己拿出私房钱做激励……这林林种种一番动作下来,县学终于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现在想来,真是不易,多亏娘子和弟弟一直支持自己,从不退缩。
  如今县学分为两处,一处为考童生试准备,一处给幼龄学童启蒙。两边虽在一处院落,却互不干扰,也算怡然自得。
  二月初,礼房将所有考生信息登记核查完毕后,便开始筹备考生入场准备。
  二月初八,前来县试的考生都聚集在县学门口,依次由衙役点名、搜身,再由小童领进门。
  李斯恪坐在监考处,一个个的点名在外候着的考生,见他们战战兢兢的,也不过分严肃,只温和的劝导他们放平常心,以资鼓励。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监考县试,虽说也想考出几个得用之人,但想想大家的之前的基础,李斯恪只好告诫自己不要够分奢求。
  考生入场完毕,李斯恪便领着一众大小官员一起祭拜孔子,宣告考试注意事项等,然后坐在监考台上听禀生唱保,最后吉时一到,便吩咐衙役擂鼓开考。
  吉安县不大,再加上之前百姓穷困,所以前来考试的人并不多。哪怕去年李斯恪下来了大本钱扶持,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补上来的。所以偌大的一个考场,考生只住满了两排,其余三排都是空着的。
  县试五场,每场一天,寅时进场,卯时开考,晚间申时收卷。当天再由李斯恪领着众监考官批阅,出结果后,立即贴在县衙外面的告示牌处,以正视听。
  县试进行到最后,留下的人越来越少,李斯恪看着心里焦急,却也束手无策,毕竟自家县里底子薄,急也急不来,只好告诫自己按捺住心神,等以后找补回来。
  县试结束,忙的连轴转的李斯恪,眼见着清减了,惹得张予安心疼不已,天天在后院吩咐厨房给他炖鸡汤。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吉安县虽然参考的学生少,但仰仗着去年一整年的专门辅助,这次也新晋了三个童生。李斯恪大喜过望,连日来的疲惫仿佛也一扫而空了。
  县试落幕,朗哥儿的生日也到了。虽说是自己第一次给儿子办寿辰,但李斯恪没准备大办,毕竟去年灾情使得各家元气大伤,大家手里也没有多余的银钱,自己怎好再让他们破费。
  但县衙小公子寿辰,又哪是李斯恪想瞒着,就能瞒得住的。再小的动静,那在底下人看来,也是头等的大事。有那消息灵通的,还是百般使手段,将礼物送到了李斯恪手中。还没到寿宴当天,库房里的贺礼就堆的满地都是了。
  “罢了罢了,实在推拒不掉就算了,反正我都在本子上记着呢。等他们家红白喜事的时候,咱们再还回去便是。”张予安见李斯恪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出声安慰。
  “你要是还过意不去,那就多拉一些商人过来做生意,让这儿的百姓赚得盆满钵满的。再不行,就多百姓多某些福利,不拘是修桥还是铺路,让他们日子好过些就是。”
  李斯恪点点头,笑道:“还是娘子想的周到,倒是我钻牛角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