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星见我[星际]/星际社会反派禁止[穿书] 第229节
  “……”
  伊文海勒沉默。
  “别学曾经的我,伊文,我比你更清楚那是多烂的选择。”雷廷说,“让我们把这事儿的走向变得好一点儿……”
  “哇哦,感谢提醒。”
  伊文海勒盯着星球表面正在发生的事,眼中金光闪烁,同时拉长了自己的声音:“我正准备把我自己从一个情感丰富的人类变成一个冷酷、无情、别扭、拧劲、不爱说话、说话也不说人话、明明是个圣人却把自己搞得任谁看起来都感觉是个暴君、可爱、会直接杀了无药可救的恋人把他的灵魂囚禁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不说人话约二十年时间、为了干好事杀人如麻、为自己杀人如麻这件事愧疚到想抹了自己脖子、会把眼前这些事炖成一锅粥并全倒进垃圾桶而且对自己受伤完全不在意却能对他人的痛苦过度感同身受的混蛋大龄男青年呢。”
  第261章
  冷酷。
  无情。
  别扭。
  拧劲。
  不爱说话,不说人话……
  很好,伊文海勒每说一句,雷廷的气势就矮下去一分,表情也僵硬一分。等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空风暴中的雷廷已经像是个显示屏被卡死的机器人了。
  直到足足两个呼吸后,有些脑子摘出来能做生物超算的解限体,才磕磕巴巴发出好像脑子突然蒸发了的虚弱声音:“……等,等等……我不是什么圣人,我只是个……算了,我是说,‘可爱’?”
  “嗯哼?”伊文海勒面不改色:“你大概听错了。以及,我在骂你,麻烦你做出应有的反应,比如认错什么的。‘阳星’冕下。”
  ‘阳星冕下’。
  雷廷还没从前面那连环嘴炮里缓过神来,就又被这个称呼震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他有些手足无措,转头看向新太阳系第三行星。
  在周边幅度越发惊人的危险浪潮中,他看到了卡崔恩等人。他们已经被超能者搜救队找到,登上了轨道内轻型飞船。
  但下一刻,一道内藏混乱风暴的漆黑空间裂缝陡然展开,将飞船撕成两半!
  黑雾弥漫,身形斑驳破碎的‘指挥官’从中探出半个身子,像黑雾里长出一座铠甲雕像。
  ——足以干涉时空的能力,让他决定了自己从时间线中降临的位置。
  而媒介……
  天空中有人与物坠落。
  伊文海勒看到,那个满头白发的女人,已经被撕成了两半。
  她是个b级超能者,生命力比常人强得多,这会儿明显还活着,表情带着一丝茫然无措,昏暗黑红的眼睛仰天看去。
  然后她翻倒坠落,坠入那片黄沙的海洋。
  雷廷听见伊文海勒的怒吼。那像是一场精神地震,一瞬间,银光熠熠的力量接住坠落众人,闪耀银白星光的刀锋劈至‘指挥官’眼前,惊人锐锋一擦而过,却将‘指挥官’头盔似的头颅几乎劈断!
  ‘指挥官’似乎预料到了自己可能在这个时间点遇敌,本就紊乱的时空波动轰然爆炸,雷廷没时间多加行动,他眼中金光一闪,扑上去一把抱住伊文海勒,把后者捞进怀里!
  投影成像混乱似的狂躁波动,淹没了周边一切。
  雷廷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撕裂,恐怖的痛楚自精神深处爆发。但失去‘不动’之后已不再恒定精神状态的他,却依然面不改色。
  他的精神体脑后的类荆棘光环闪耀,终于展露出了如今它的真实面貌:上一半依然坚实,下一半却如碎玻璃,或钳碎的杏仁壳般,洒落细碎光片。
  风暴来袭,伊文海勒的怒吼还未消散。
  雷廷把他面朝自己扣进怀里,低头坠入混沌黑暗。
  ………………
  …………
  ……
  ……
  那是一场漫长的酷刑。
  那痛苦甚至让雷廷都想骂脏话,却没力气说太多。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什么超级反应堆里,也像是在什么超级离心机里,再或者干脆就是一头扎进了银河核心的那颗黑洞里……
  说起那颗黑洞,还好那玩意儿现在正被‘阳星’的力量控制着,否则难保‘指挥官’会不会为了取胜而加速它的生命进程。
  在这一次的时空风暴之中,伊文海勒因愤怒与暴躁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他们都没法再建立起有效防御了——但那不是他的错,那是敌人的错。
  混乱无序的动荡中,雷廷抱着伊文海勒。两人的思维都不得不放空了,他们不能再过度思考,只能竭尽全力调动每一丝能量去维持一片狭小空间的存在。
  如雷廷所料,时空的裂痕在他们所在的位置诞生,那是宇宙本身的反击——但与此同时,一道猩红的力量也隐晦地穿过时空的罅隙,它落在他们身上,虽然对稳定性毫无帮助,但却好像让他们发生了什么变化。
  像是过了一千一万年似的,伊文海勒终于艰难地重新汇聚起模拟‘不动’所需的力量,这漫长的折磨终于停止,而不久之后,他们也终于再次被甩出乱流之中。
  这绝对是一次跨度够大的穿梭,落点也够刺激——他们被甩进了一颗恒星里,轨道直到像子弹或飞镖。
  正中靶心!雷廷想。
  他呕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血,过度的光与热袭击了他,恒星的辐射不为任何人而休,它和一股几近刀锋翻搅般的力量里应外合,它们剧烈地消磨着他。
  伊文海勒的能量裹上了他,它在各种意义上都为他所熟悉,但是——但是,它帮不了他太多。
  崭新的血肉源源不断涌出雷廷口齿之间,又在恒星的能量风里轻易消散。带来它们的红色光芒在他胸膛里闪烁不定,修复着他的身躯,却眼看着就要被耗尽了。
  银光闪烁,眼带金光的伊文海勒扶持着雷廷飞出恒星。
  离得最近的两颗行星温度也十分刺激,小行星带同样如此。他只能加速飞往第三颗行星。
  远远看去,那是一颗巡行于黑暗中的蔚蓝宝石——它有一颗坑坑洼洼的石质自然卫星天体,那些都是因抵挡陨石而出现的环形山,而本体70%以上的表面积被海洋覆盖,且拥有一套自己的大循环系统,白云在大气层下流动,隐见森林郁郁葱葱……
  这样的星球上,肯定有生命。
  但生命是宇宙中的奇迹,一般人进行星际航行,或许几百年都不一定能发现一颗自然诞生生态圈的星球。
  伊文海勒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多余的精力用来胡思乱想,眼见亲人被谋杀这一事实真与其背后的可怕真相,还有雷廷的现状,都让他逼迫自己收拾思绪,尽快带雷廷落进这颗星球,在一片海边的森林里降落。
  降落时,他远远看到了一座城市……实话说,他不太愿意把那称为‘城市’。
  那玩意儿实在太过……古朴了。古朴到他根本不觉得,那地方会有能帮助他们的技术。
  很快,伊文海勒保持着对雷廷的能量输出,清理出了一片安全区。
  雷廷依然在呕血。他的情况没有丝毫好转。他们在这次穿梭中因某个存在的力量而重新拥有了生物质的身体,这对伊文海勒来说是好事——只是如此。
  在雷廷身上,这场重生简直就是灾难:肝、肾、心、肺……无止境的破坏与修复在他身体里上演。两股力量僵持不下,互相抵消,简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伊文海勒头一次如此无措。他眼中的金光消散,尝试数十种办法也未能减缓雷廷的痛苦,他甚至切实想过要不要杀死雷廷的这条生命、让他至少不用受身体上的折磨……
  但下一刻,猩红如血的光芒在灵之底里触动了他的精神。
  随后,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红色能量涌动着流入伊文海勒的身躯,他下意识将它导向雷廷。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足足一天一夜。他能感觉到身边环境黑了又亮,直到第二次即将天黑时,雷廷终于不再呕血战栗,而是安稳的昏迷了过去。
  伊文海勒长出一口气,将注意力转向那股红色力量的源头。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看到一座满布裂痕的天使雕像,而是看到了……一位女神?
  那是一位相貌无定的巨神,祂通身由绚丽的红与白构成,佩戴大量黄金饰品,一手持一株饱满的金色麦穗,另一手托着一个装饰宝石的黄金壶,壶中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散发着奇异的吸引力。
  “……‘爱人’,不,‘爱世人’……?”伊文海勒有些茫然地念出那个名字。
  女神似的奇异存在听到这个称呼,俯身似乎在观察他。
  随后,祂柔和地道:“不,在这个时间点,你认知中的‘爱世人’还未诞生。”
  那是一种不存在于伊文海勒知识库里的语言,它与他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都不相似,但他能明白它的意思。
  “那你是谁?”伊文海勒反问。
  “我没有名字。”女神柔声道:“但见过我的人,称我为‘死者’。”
  ……‘死者’。
  一个简直不能用‘不吉利’去进行详细形容的称呼,这甚至不是个名字,它根本就是个诅咒。
  伊文海勒心情古怪。他意识到,两人这次穿梭,肯定降落在了一个遥远到可怕的年代。
  因此,他抬起头,试图通过星轨辨明两人当前所在时间地点,结果令他感到茫然:比起上次穿梭,他们似乎在时间意义上跨越了一段极其可怕的长度,但却并未在空间意义上移动太多。
  以‘新太阳系’为基点,他们更向银河系边缘去了一些……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里……”来自遥远未来的星际人类喃喃道:“……是地球……?”
  “在未来,它的确被这样称呼。但于你现在所在的位置,它被称为‘γαα(gaia)’。”
  ‘死者’用手中的麦穗轻抚伊文海勒的金发,那庞大幻影上每一粒麦子都有十个他那么大。
  这一次,和‘盖亚’组织好好打过交道的伊文海勒明白了:那不就是古地球地中海地区,某古代文明对母星的称呼吗?!
  第262章
  ‘盖亚’,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创造它的人肯定没想到,这个名字有朝一日,会被冠予那样的存在——一片虚无的星空之中,一颗伪造出的星球。
  早在多年前亲身去了解它的历史时,伊文海勒就知道了这个名字的来处……但他显然也不可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来到它真正的发源地。
  ……这多少有点刺激了。
  伊文海勒想问问这是哪一年,但下一秒他就反应了过来:这年头公历元年好像都还没到呢。他问什么?
  “所以,”他换了个问题:“你……不,您是什么?”
  是超能实体吗?好像性质相似……
  但莫名的,伊文海勒总觉得,这两者之间绝对掩藏着什么大差异。
  对此,‘死者’像常人那样柔和地微笑,并未遮掩自己的信息:“我是个外来者。”
  “外来者……”伊文海勒咀嚼着这个词汇,有些不明所以:严格来说,即便是他和雷廷,都属于这颗星球的‘外来者’。
  因为猎户人与原人有着本质的不同,他们也的确并不生长在地球。
  但伊文海勒不准备追问下去——对方不想说清楚,他没理由逼迫。
  “您说您不是‘爱世人’,但我从您身上感受到了与祂相似的力量。”他说着,在提出新的问题前就做好了得不到回答的准备:“请问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