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梅衾自幼便洁身自好,从未同同龄人一般,过早地沾染女色。
  并不是他对女色不感兴趣,一些是出于对女子的怜惜,一些亦是出于父母之间充满了龃龉的夫妻关系。
  他并不想同父亲一般,在娶妻之前纳妾。
  可宝婳是那样的可人,天真的目光不染一丝浊色。
  他想满足她先前那个愿望的念头里,有天性使然的驱使,也有对她难舍的那分喜爱。
  倘若她先前几次三番都是对他欲迎还拒,梅衾不得不承认,她若能有这样的手段,亦是让他无力抵抗。
  软玉温香般的美人落在他的怀里,宝婳身上独有的香气亦是让他迷醉。
  他仿佛听见她怯怕的声音,可他却已经不能用平常清醒的头脑去抵抗来自她的诱惑。
  他想这时候她若开口娇怯地同他要天上的星星,他兴许也会无可奈何地想办法摘给她。
  门忽然被人抬脚踹开。
  梅衾缓缓地抬眸,便瞧见了方才离开了绣春院的梅襄竟去而复返。
  而他怀里的宝婳此刻发髻蹭得凌乱,落下几绺缠在雪腮,这般靡丽的模样竟也叫人头一回见识到。
  宝婳还茫然震惊地沉浸在梅衾落在她后肩上的一吻,梅衾却已经反应过来,将宝婳的衣物合拢。
  “二哥怎回来了?”
  他对上梅襄的视线,莫名感知到一抹抵触。
  就好像是属于男人之间原始而天然的直觉,当他发觉梅襄毫不避讳地看向宝婳时,他便慢慢蹙起了眉心。
  宝婳挣了挣,却仍被梅衾禁锢在怀中。
  他往日里最是温和不过,当下却好似也生出了一抹占有欲,漫不经心地应对梅襄之余,竟也不肯放开宝婳。
  梅襄幽黑的目光从宝婳的脸上掠过。
  宝婳心虚地拢住领口,竟打心底生出一抹不知名的慌乱。
  梅襄的神情叫人看不出喜怒来,对梅衾道:“我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想要同宝婳说。”
  宝婳顿时僵住了身子。
  他……他为什么突然要同她说事情?
  “只怕宝婳今晚上不大方便。”
  梅衾温和地回应,可声音里罕见得多出一丝凉意。
  梅襄被拒,竟也不恼。
  他垂眸扫了一眼梅衾落在宝婳腰间的手,“想来三弟向来孝顺,几次三番为母亲的事情费心,我早该相助几分……”
  梅衾温声问道:“二哥这个时候进来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并没有为此而感到喜悦,反而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梅襄缓缓说道:“意思是说,我可以帮三弟试着同父亲说情。”
  梅衾眼中微微诧异。
  “还是说,宝婳也希望我就在这里,将事情说出来?”
  梅襄微微偏头,噙起一抹笑看向宝婳,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宝婳对上他幽深的目光,竟鬼使神差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想告诉三公子,她同他的关系……
  宝婳心中慌乱不已,自然不敢让他说出,连忙又从梅衾的怀里挣扎起来。
  这回梅衾却松开了手。
  “三爷,我先前,是有一桩事情未同二公子说清楚。”
  宝婳说了谎,心口狂跳,喘息亦是不安。
  梅衾看着她,似有所思,“宝婳,你……果真要去?”
  宝婳点了点头,却不敢抬头触到梅衾的目光。
  倘若她迟早都要离开,她就更不想叫梅衾知晓她是同他的亲哥哥有过染指……
  梅衾的话顿时哽住。
  他方才全是本能的反应想要占有宝婳,未曾加以思考。
  当下清醒几分,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
  梅襄若要伤害宝婳,必然不会这样光明正大地将人叫走。
  但梅襄既然能用母亲的事情来交换……梅衾也不由生出一抹迟疑。
  “二哥,往日里我敬重着你,你要同宝婳说话可以……”
  梅衾方才周身微热的情绪这时也微微平息。
  他转头再度对上梅襄的目光,口吻理性而清明,“但不可令她少一根头发。”
  梅襄神色浅淡,掩唇轻咳一声,模样仍旧带着一丝病态,仿佛脆弱。
  “三弟多虑,我向来身体羸弱,只怕没有那能力让她少一根头发。”
  他二人对话的功夫,宝婳滑下了榻,手指颤抖地系好衣带,垂首对梅衾道:“三爷,奴婢同二爷将事情说清楚就回。”
  梅衾似思虑着什么,没有开口。
  梅襄便意味深长地扫了宝婳一眼,将她领出绣春院去。
  外面天色漆黑,管卢也不在这附近。
  离开了微光点点的绣春院,宝婳便只能看到前面一道影影绰绰的影子。
  她心慌意乱地跟着对方,脑袋里都还未从梅衾对她突然转变的态度中回过神来。
  那种满受侵略感的滋味对于宝婳而言并不陌生。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在他们的眼中是一个柔弱的猎物。
  就连往日里温润儒雅的梅三公子都不能例外……
  前方的路愈发漆黑。
  宝婳心中的惴惴不安也几乎堆到了极致。
  她终于害怕地开口,“二爷,我想回房间去。”
  他是要阻止她同三公子在一起的话,他的目的应当达成了才是。
  “我今晚上不会再去三爷房里了。”
  她低声说道。
  梅襄忽然停住,侧眸朝她瞥去。
  他原本微沉的面色,此刻却好似冰融雪消,对着宝婳轻笑一声。
  “那就这里吧。”
  宝婳迷惑地望着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那……二爷先走?”
  梅襄低低沉沉地笑了起来,“我的意思你不懂么,宝婳?”
  宝婳张着茫然的眸,似怔住了。
  她终于看清楚他停留下来的位置,竟然是……是个荒废的马房。
  梅襄抚额微笑,在月下竟是一道朦胧却极好看的剪影。
  “我不是很明白……”
  宝婳两耳朵嗡嗡地,甚至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他的声音愈发地阴沉如水,掺杂着阴森的温柔问她:“你是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