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狂想 第59节
  第29章 春日
  陈不恪在开机发布会上, 完全没把大半个娱乐圈的狗仔们放在眼里的狂妄行径,没用两天就遭了报应。
  各家狗仔摩拳擦掌,集体出动, 以福尔摩斯的敏锐度、高考满分作文的文笔、电子显微镜的观察力, 洋洋洒洒条分缕析鞭辟入里——
  扒了一遍他和秦芷薇的“恋爱细节”。
  “…咳。”
  沉稳淡定如却夏,在听见视频通话里于梦苒的质问后, 也没忍住呛了口水。
  “热…恋?白毛, 嗯, 陈不恪和秦芷薇?”
  “是啊!”
  于梦苒义愤填膺:“你说我要你何用, 你和他俩在一个剧组, 明明能拿到一手八卦资料,竟然还要我从八卦小报上吃二手瓜!”
  却夏一默, 手机微微压低。
  她视线越过屏幕,落到前方的露天拍摄区域——某位暂时结束拍摄的白毛顶流坐在他专用休息区的躺椅里,单手支额,侧颜怠懒冷漠地翻着剧本。
  不远处, 秦芷薇翘首踮脚,被陈不恪的随行安保拦在几米距离外, 正不虞地比划着什么。
  却夏:“……”
  这要是热恋。
  那世上就再无单身狗了。
  却夏慢吞吞落回眸,也勾正手机,她委婉开口:“我觉得, 你可能误会了。”
  “这还误会?《至死靡他》开机发布会你去没去啊?”
  “去了,没上台。”寒风吹过,却夏冻得更蔫, 没什么表情地抱紧了手里的热水杯。
  “那你应该也看见了啊!”
  “什么。”
  “还能是什么, ”于梦苒表情扭曲, “就陈不恪跟秦芷薇告白, 说‘看上人了’的时候,那眼神!都快拉丝了!”
  “咝——”
  手机猛地摇晃了下。
  镜头里于梦苒慌张:“哎哎,却夏你怎么了?烫着舌头了啊?哎呀你喝热水也不小心点?”
  “…………”
  却夏强抑着涌入眼眶的热泪和那句“还不怪你”。
  她咬着发麻的舌尖,低头忍了好几秒,才无奈地重新仰回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胡说了?”
  “首先那不是告白,其次,陈不恪什么时候,”却夏烫到的舌尖又疼了下,“…什么时候眼神拉丝了。”
  “嚯,现场八个机位对着他呢!那眼神捕捉,毫无死角——他成名多少年了,哪回镜头前不是bking阎王脸,我就没见他笑过,更别说笑那么骚了!”
  却夏默然心虚:“他笑还算常见吧,只是镜头前少。”
  “他在剧组里都经常笑了?!完了完了,我们粉丝一年都没见过几回,那他和秦芷薇这奸情是实锤了。”
  却夏:“…………”
  现在不止舌尖疼,头也疼了。
  对面抱着honey唉声叹气的于梦苒毫无察觉:“哎,我就这样失去了我的老公,偏偏还是被我特讨厌的女人抢走的。”
  却夏游魂似的走神,顺口敷衍她:“没关系。你失去了你的白毛老公,但得到了白毛的逆子。”
  “啊?你说你金主这白猫啊?”于梦苒茫然抬头。
  “…去你的金主。”
  “哎呀,小却夏,我发现你最近暴躁了不少,”于梦苒佯怒,随即笑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省得我都担心你哪天想开了忽然出家了。”
  “……”
  却夏一怔。
  没等她细想什么,于梦苒就把honey托到了屏幕前,白猫没睡醒的圆脸顿时占据了大半个镜头。
  一蓝一黄的妖异眼瞳顿时攫走了绝对注意。
  于梦苒嫌弃地晃了晃honey。
  “虽然都是白的,但这白猫和我们不恪的白毛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隔着热水杯前袅袅水汽,女孩回过神,浅咖色瞳里浮起浅淡笑意,“说不定是家学渊源,一脉相承。”
  于梦苒:“???”
  于梦苒气得叉腰:“不许侮辱我老公!”
  却夏还想说什么,导演组那边的喇叭里传来她的名字。
  却夏敛回情绪:“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准备拍摄了。”
  “啊?这就拍啊?我还想和你商量商量微博互动,给你带带热度的事情呢。”
  “不用,”却夏收拾东西,“明年退圈,用不上。”
  “嗨,你这咸鱼,那你就当我蹭你热度,这样好吧?万一你们《至死靡他》把你捧火了呢,还不准我做做梦了?”
  “好,”却夏无奈,“随便你,我真走了。”
  “行吧,你忙,明天聊。”
  “……”
  却夏放了东西,褶着眉心小跑过去的。
  舌尖麻疼的感觉好像还重了点,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现场收音的台词效果。
  却夏一路跑到导演棚。
  进去前,有道修挺的身影从棚子下一低头,半折腰走出来,停在了她面前。
  白毛顶流,陈不恪先生。
  但今天不是白毛了。
  却夏没忍住,勾着狐狸眼儿,多看了两眼他那头被老导演薅着染了黑色发蜡的碎发。
  这白毛染成黑发,一次性发蜡着色效果不好,尤其近处看,粗糙得有些透色,怎么看也是小县城路边二十元洗剪吹的水平。
  多亏了碎发下的神颜撑着,硬是给那染发弄出了黑白之间的奶奶灰似的冷淡松弛感。
  疏离,高级,还好看。
  到了某个极端上,颜即正义这种鬼话也可以是有道理的。
  许是却夏看热闹的情绪太明显。
  陈不恪察觉了,原本要说的话咽回,他长眸微狭,居高临下睨她,冷飕飕地哼了声,“看什么?”
  嗯。
  看一只掉了下水道的高贵白猫。
  却夏想着,微微勾扬的狐狸眼角就憋上了点儿笑。
  但棚里棚外还有人。
  却夏就努力绷住了,“没什么,”她惯常地假装着礼貌客气不认识,“陈先生要出去吗?”
  不等却夏把“我给你让路”用行动表达。
  陈不恪像没听见她第二句,他插着兜,忽偏过身,向她肩侧一低,上身就俯过来。
  薄冷的松木香蓦然靠近。
  却夏睫毛轻颤,本能就要向后退开。
  但白毛的动作更敏捷——
  先她一秒,他单手拎住了她外套后的连衣帽,拽起来,扣到了她脑袋上。
  修长指骨也不在意亲昵,抵着她帽沿用力压了压。
  “都快冻成只白脸儿的小鬼了,还不知道去棚里避风,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傻。”
  “?”
  却夏被他忽然举动搞得一惊。
  她没来得及说话,走过来的副导演在他俩旁边停下。
  对方表情古怪,视线在两人间有些过于近了的距离间转圜了圈,试探张口:“恪总和却夏好像挺熟,以前认识?”
  却夏:“不认识。”
  “……”
  陈不恪没出声,细密长睫懒懒垂了,从睫睑半遮的漆黑眸子里掠过点情绪。
  “…是,不认识。”
  白毛到底还是放过她了,他转过身,刚给女孩抚过帽沿的手漫不经心地插回兜,“不过也算一见如故。”
  却夏扭头:“?”
  副导演乐了:“恪总,咱俩认识也五六年了吧?我怎么都不知道,您还能跟人一见如故呐?”
  陈不恪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可能这就是剧本里,天选白月光初恋的缘分吧。”
  却夏:“。”
  你再扯。
  副导演听得发笑,笑里却又更古怪地深看了却夏一眼:“那两位天选再聊两句,聊完就过去吧,邛导要给你们讲讲后面几场戏。”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