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娘炮和猴子
  [咚咚,咚咚。]郑培廷的身旁散落着零星的纸片,虽然他早已知道身后是怎样的人,不该乱惹对方,但他自己的心里还是感到挺厌烦的。
  「嘖!可以不要一直乱丢东西吗?」郑培廷拨了拨掉在自己肩膀上的纸团,看起来有些无奈,「都已经高二了,怎么还会做这种像小学生的事情啊……」郑培廷嘀咕了几句,却不再敢多说什么。
  「操你妈的。」江晋忠一脸不爽的模样,身体烦躁的靠上了椅背,「老子跟你借个橡皮擦怎么了?叫不动我有什么办法啊!干你娘嘞!」江晋忠停下了双手的动作,而郑培廷本想对方停手了,没想到江晋忠去开始用脚踢着自己的椅子。
  看着地板,郑培廷眼睛不停地眨着,眼眶都红成一片,感觉不过多久就会掉下泪来,而对方也还不停的攻击着身下的椅子。
  「喂!橡皮擦!」江晋忠的力道越来越大,最后一下都把郑培廷踢到移位了,「叫人是不会回啊!马的,是死人是不是啊!」
  郑培廷原本还想专心上课,把身后的影响给淡化掉,但在江晋忠踢到自己移位的那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怒火已经爆发开来。
  转过身,郑培廷狠狠地把橡皮擦摔到江晋忠的桌上,用极大的音量怒骂了江晋忠几句。
  「拿去啦!死败类!」由于声音过于大声,全班几乎都被声响给吸引过去,而橡皮擦也经不起如此的对待,跌落到了桌子底下。
  「那边在干嘛?」前台的老师转头看向郑培廷,按着讲桌上的座位表看了看两人的名字,「郑培廷,江晋忠,你们在做什么?」老师推了推厚重的眼镜,不悦的样子都写在了脸上。
  「跟他借橡皮擦而已,没什么的。」江晋忠露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装做这事情与自己无关的样子,但这在郑培廷看来也极度不舒服。
  「借橡皮擦这种小事情还要耗那么多时间,耽误上课!郑培廷,头转过来,继续上课!」老师把原本放下的课本重新拾起,又开始面朝黑板滔滔不绝的讲起课来。
  「这才对嘛,叫屁喔!」江晋忠捡起了掉到地上的橡皮擦,而达成目的的他应该会安分些,但靠在椅子上的脚还持续影响着郑培廷的上课品质。
  「唉!」郑培廷叹了口气,什么都不敢再说了。这堂课郑培廷也没多少心思好好听讲,后半截只是注重着身后踢躂的脚步。
  [叮噹叮噹。]讲台上,老师收拾好课本离去,而教室后方也起了一番骚动。
  「一年级有妹?走啊!」江晋忠手插在口袋里就走出了教室,而外头则是他的好兄弟们。
  看到江晋忠离开教室,何姵妤这才坐到了郑培廷旁边,顾虑对方的情绪,「没怎样吧!可怜你被分到这鬼位置……嘖!真不意外这死八加九那么有病。」何姵妤向后门瞥了一眼,看着江晋忠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没事……死猴子而已,整天发情要香蕉以外没别的事情好做。」郑培廷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桌上的书收到了抽屉,悠间地拿起了手机。
  「在跟谁聊天啊?」何姵妤看着郑培廷飞快的打字速度,好奇的看了下两人的聊天介面。
  「网恋,但我想应该不会有结果。」郑培廷噘起小嘴,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看起来并不期待这场恋情。
  「怎样?不是你的菜喔!」何姵妤随手点开了对方的一张照片,看起来也是个学生,笑着的样子十分清纯,而且看样子还有在练肌肉,身材不算太差,「还不错啊!长的也还算ok,但……我不记得你喜欢这种的啊!」何姵妤又多滑了几张,一张比一张可爱,「感觉会跟你撞号。」何姵妤笑出了声,但立刻就被郑培廷打了下手臂。
  「白痴喔!我又没说我是零,而且我不是因为这个关係好吗?是因为地方。」郑培廷随手滑了张对方的制服照,拿给了何姵妤看,「他住南部,我这样太难跟他见面了。」郑培廷无奈的摇了摇头,表情简直摆着可惜两个字。
  「还是南中的,那我想你确实也没机会了,我们学校跟他们差距太大了。」何姵妤把郑培廷的手机放下,用怜悯的样子看着郑培廷,感叹对方错过了一场恋情。
  「别乱说好吗,是有差多少?好歹我成绩这样上来是可以的。」郑培廷打开相簿找到了上学期的成绩单,第八名的结果对郑培廷来说已经十分荣耀了。
  看着郑培廷傲慢的模样,何姵妤开始在一旁泼起冷水,「但还是有江晋忠那隻猴子在。」
  [碰!]身后一声巨响传来,郑培廷和何姵妤两人转头察看什么情况,就看到江晋忠那笑里带刺的表情,「老子我国文还有a,而且也没有c,你们没有比较厉害,不用用那么自以为是的表情喔!两个他妈的白痴。」江晋忠拿起了放在抽屉的手机,走出了教室,离开时还不忘对着两人比了根中指。
  「也太幼稚了吧?不是……1a上的了这里喔!我好歹也有3a耶!」何姵妤表情写满了问号,双眼盯着郑培廷,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直升吧!」指着隔壁国中部的栋楼,何姵妤点点头接受答案,而郑培廷也默默地收起了刚刚录下音档的手机。
  「班群都加了吧?也开学了,自己把心收紧一点啊!也高二了。」在台上的班导师对着底下的学生耳提面命着,但此时的郑培廷却没办法关心老师说的种种。
  「你打游戏的声音太大声了。」郑培廷坐在倒数第二排已经很难听到讲台上的话了,现在还有江晋忠游戏音效的干扰,搞的郑培廷心情变的极差。
  「你以为你是老子的谁啊!吵屁喔!」江晋忠完全没有把郑培廷放在眼里,左脚又故意的踢了下郑培廷的椅子。
  郑培廷翻了个白眼,很不满这种事情发生,但除了把椅子往前移一些外,他也没什么可以改善这问题的方法了。
  「江晋忠,手机给我收起来!」班导师怒视着江晋忠,很不满对方的作为,所以等人把手机放到抽屉后,又忍不住发阵牢骚,「上进点好吗?高二还要我讲啊!直接当掉得了。」班导没好气的念了几句,又把焦点往课本上看,视线移开晦气的东西。
  [喀噹。]教室后方传来一阵噪音,班上同学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而郑培廷更是首当其衝。
  只见江晋忠拿起书包,往后门走去,最终影子消失在了温暖的阳光下,人就这样翘课了,而老师对此也毫无办法。
  「算了,上课!」班导师掐了掐头上的穴道,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只能选择继续上课。
  朝着后坐的方向看了几眼,那不到一个月早已被刻满脏话的桌面和留满塑胶袋的椅背,郑培廷看过后只觉得脏乱不堪,害怕有虫子会跑出来,而想到后身体还不禁颤抖了几下。
  「怎么还约人翘课了?今天这么间吗?」以刘志豪和江晋忠为首,一群人从后门离开了学校,丝毫没有警惕或害怕之意。
  「老子想玩游戏不行吗?马的,那几个老妖精一直管。」江晋忠往地上吐了口痰,手向身后的人弹了个响指,「菸。」一旁同行的男生听到后,连忙从书包里拿出了菸盒,连着打火机一起递给了江晋忠。
  「谢啦!兄弟。」江晋忠拿着菸盒拍了拍男生的肩膀,点起菸来抽了。
  「帮我拿一下。」江晋忠脱下学校外套,而里面早已是便服衣裤,就是为翘课而做的准备。
  「欸!江晋忠,你知道你们班有同性恋吗?」刘志豪随手接过一根菸,也拿起手机,看起来是在查找着什么,「死gay在你们斑,想想都噁心。」刘志豪耸了耸肩,把手机拿给了江晋忠看。
  「死娘炮?谁啊!」江晋忠嘴里吐出了一口雾气,眼睛往刘志豪的手机画面看。
  「看起来就有够骚的,这死人妖想噁心谁啊!胚!」刘志豪吐了口痰,一副极度厌恶的样子。
  看了一眼照片,江晋忠眼睛顿时亮了几分,脸上带了个不怀好意的表情,「这死娘炮竟然坐我前面?马的真噁心。」江晋忠字字句句都十分恶劣,没有丝毫的同理心。
  「坐你前面?也太噁心了吧!怎么,之后要去帮你吗?」刘志豪看起来十分想闹场的样子,吐出烟雾时都还掛着抹坏坏的笑。
  「省省吧你!」江晋忠狠狠的推了刘志豪的头,「这种事情当然留给老子自己玩,你给我安分点。」江晋忠把抽尽的菸蒂随手丢到地上,用鞋子踩了踩,「去商圈待一下就好,最近没钱了,又不能玩兇了,操他马的!」江晋忠看着钱包里的几块铜板,这下想去网咖坐也没办法了。
  「随你,走吧!」刘志豪没多说什么,跟着江晋忠往闹区走去。
  下课时间,无聊的郑培廷又拿起手机来看。社群软体上的各种贴文早已都变成了他想要的形状,每个看到都能勾起他的兴趣,而他们的共通点也很明显,一副直男样不说,平头和刺青似乎都是必备。
  「我说你真的很喜欢这种的耶!难怪那个时候看江晋忠这死猴子看那么久。」何姵妤看着郑培廷如此沉醉在自己的世界,担忧的表情都藏不住。
  「哪有……那些都很讚好吗?」郑培廷打开了第二个帐号,打算用来看江晋忠的个人资料,「但……你看。」打开江晋忠的贴文,除了翘课和白痴的事情外,新贴文明显是针对某个人。
  [马的死娘炮,噁心人的缺陷仔。]短短的一句话,却不由得让郑培廷留下几滴冷汗。
  「是不是在说我?」郑培廷往后看了下江晋忠的座位,早上的两节课早已过完,却还没看到对方的人影。
  何姵妤也看了下内容,不禁令他担心起郑培廷的人生安全,「要告诉老师吗?这事情……」何姵妤握住了郑培廷的手,想给人些安全感,不料对方却默默地把自己的手给拉开。
  「班导不会想听的。」郑培廷摇了摇头,担忧的抱着脑袋。而同时,后门传来了一阵叫嚣声,听起来是一群男生之间的戏弄。
  「干你娘你给老子闭嘴喔!」江晋忠还没把视线往教室里看,注意力还在走廊上与他称兄道弟的男生。
  坐在原位,郑培廷低着头,丝毫不敢把眼睛往其他地方飘。但该来的终究来了,那充满恶意的叫声,还是传入了郑培廷的耳朵。
  「喂!死娘炮。你妈知道生你这败类,是用来被人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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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噹。]一声巨响,郑培廷的铅笔盒摔到了地上,而一隻手则摆在了眾人眼前。
  「抱歉喔,东西掉了吧!记得捡。」江晋忠故作关心的说了几句,但人却像没事一样从后门离开,丝毫不在意郑培廷。
  无神的双眼往后门瞥了几下,郑培廷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还是只能蹲下来开始捡拾地板上的铅笔盒和文具。
  「欸!这死猴子会不会太无聊啊?」何姵妤蹲到地上,跟着郑培廷一起收拾残局,「这种国小的霸凌,高中还在玩,真的是脑子没长耶!」何姵妤骂人的嘴根本停不下来,一句句的都指着江晋忠骂到。
  「其实他还是挺有脑的。」郑培廷拿出手机,给了何姵妤看看江晋忠的新贴文,「会用网路骂人了,虽然我是觉得他挺间的就是了。」郑培廷无奈的笑了几声,好不容易才收拾好文具能够站起身。
  「不过你们真的不跟老师说吗?」郑培廷的身旁窜来了几个女生,一同加入了两人的谈话,「我看他也这样好几天了耶……」
  看着几人,郑培廷摇了摇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讲了也没用,况且……等等被念烦了,他找那群猴子兄弟来,那可就不好处理了。」
  几位女生面面相覷,见当事人没话说,自己也就没什么立场多说话了。
  「好吧!但有事情也可以说喔!同学嘛!总要有爱一点。」几人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要多说什么,只能尷尬的离开。
  「娘炮和猴子。」郑培廷翘起腿来,优雅的面容下有着憔悴的身影,用蛮不在乎的模样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而把目光放到了江晋忠的桌椅上,他的模样又更加无力了,「这两者……终究会有一个让步的。」郑培廷笑了几声,眼眸逐渐涣散。
  何姵妤也分不清郑培廷这笑声究竟是挑衅亦或是疯狂,这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无奈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