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可恶的傻子
  随即就又有几支透甲箭射进舱里来,正中一个随从的脖颈,殷红的血“汩汩”地冒出来,他无声地仆倒在舱底。
  “公主,不能迟疑了,臣等立刻保护您离开这里!”
  侍卫们一看船舱即将损毁,都以手按住了腰间的剑纷纷请命。
  这些侍卫都武功高强,可纵然有护身之术,可外面箭矢如蝗,稍一不慎就会被射成筛子。
  留下,也是坐以待毙。而且……看这形势,就连“坐”的时间,也所剩无多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
  侍卫若能逃走,哪怕九死一生,总是有逃命机会吧!不如让他们拼拼运气。
  “你们中能走的,都赶紧走吧!”初若桃吩咐道。
  那些侍卫见公主不肯走,出去的风险又太大,也都犹豫了。
  “梆!梆!……梆”
  此时,船舱上箭与木板的撞击声稀疏了,随即完全沉寂下来。
  莫非……他们的箭用完了?
  侍卫面面相觑,眼睛里都现出喜色。
  就听对面战船上传来讲话声:“张将军,卑职再重申一遍:陛下有令,万万不可伤害船上之人,违者严惩!”
  那个张将军质疑地反问道:“陛下曾传令给本将军:抓获盗马之人不必审讯,当场格杀。你这圣命,是否传达有误?!”
  “张将军,陛下正火速赶过来。将军稍安勿躁,传令是否有误,一会儿便可知晓。”
  不错,天坤南帝秦夜,此刻正骑一匹快马,十万火急地朝这边赶过来。
  秦夜微服出京,原是到一个郡里察看军事战备情况。返回时,途经了安圉县。
  他的心中莫名被什么东西拨动,座下的骏马也如同体会到了主子的心思,踟蹰不前。
  秦夜也就没惊动安圉官府,自己乘舟到了西罗寨,故地重游一番。
  这一来,他就发现了养在这里的战马已所剩无几,不由大吃一惊。
  军士向他禀报说:是陶知县亲自吩咐……将马交给上头来的密使带走,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安圉县距离北帝地盘不远,秦夜猜测定是北帝那边来人盗马,随即就向自己的情报组织……飞羽社发出了“缉捕盗马者、当场格杀”的命令。
  飞羽社靠飞箭、信鸽、快马等多种方式传递消息,网络遍布各地。只有极其重大的军事情报才通过飞羽社传递,速度自然十倍于普通的驿马传报。
  秦夜发完指令,率人怒气冲冲地来到安圉县衙,向安圉知县兴师问罪。
  那陶知县一见事情败露,知道性命难保,吓得浑身抖得若筛糠般。
  他到底是混迹官场已久的,哪里敢说出实情?!只谎称对方以密使身份欺骗他,不断重复自己有失察之罪。
  “密使?!”
  秦夜冷笑道,“无凭无据,你就相信他是密使?!”
  陶知县眼珠高速地转几圈,马上回禀道:“陛下,罪臣知道那密使的身份!他是当朝华英殿大学士、内阁大臣蓝仲礼的亲侄子,名叫蓝玉书!”
  “蠢货!”
  秦夜咬了咬牙,“蓝仲礼家几代单传,哪来的侄子?!”
  “皇上会不会搞错……呃,罪臣失言!罪臣该死!”
  “你是该死!来人!”
  “陛下……”
  陶知县一看大事不妙,慌忙磕头如捣蒜,“罪臣……罪臣有证据……”
  “什么证据?!”秦夜冰冷的语气里蕴着不屑。
  “那蓝玉书不是蓝大人的亲侄子,就是表侄子。微臣有他们的家书为证!”
  原来那日蓝玉书将家书放置桌上,后来走得匆忙忘记了收起。而陶知县就悄悄将书信揣进怀里,觉得这样似乎多了重保障。
  谁知今日那封书信还能*儿证据的作用,陶知县慌忙将那封书信呈了上来。
  沈域走过来,从他手中拿过信,又呈给秦夜。
  秦夜目光阴沉,根本就不伸手接。
  密使身份都能是假的,伪造一封信很难吗?!这能证实什么?!
  他掀起眼皮,冷蔑地瞥一眼伏在地上的陶知县,又往沈域手上那封信上扫了一眼。
  就这一下,把他的目光重新吸引过去了。
  秦夜一下子夺过那封家书,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片刻,急问道:“那个蓝玉书长什么样貌?!快说!”
  陶知县一听皇帝问起这个,知道必有缘由,赶紧如实详尽地陈述道:“陛下,这位蓝公子实在不像是骗子。他谈吐不凡,举止高雅大方,一看就是出身于大家的仕宦子弟……”
  “朕问你……他长什么样子?!”
  秦夜当即打断了陶知县的偏离其目的的陈述。
  “呃,蓝公子大约十七八的年龄,肤色莹润,有女子一般的秀美。眉目如画一般好看,如珠似玉,玉树临风,说他貌赛潘安有过之无不及……”
  “小若桃!”
  秦夜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色煞白:“快给飞羽社发消息!”
  沈域从他念出那个名字时,就已经有了准备。秦夜的命令还没发完,他身子已经出了房间门一半儿了。
  “她有没有说……她去哪儿?”
  秦夜其实已经猜出了初若桃的去向,可还是随口问出一句。
  “蓝公子说……要去南州南江运河……呃公干!”
  陶知县看到皇帝脸色大变,并不知怎么回事,可是却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
  一经发现,初若桃定然小命不保!
  秦夜恨死了自己发布的“当场格杀”的命令!
  万一初若桃有失,而且是伤在自己手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秦夜的马已快似追风,他仍旧在不停地催马,一身的冷汗已湿透了里衣,透着迎面直扑过来的夜风,凉哇哇冷丝丝的。
  他一边没命地飞奔,一边懊悔自责;想起初若桃的举动真是又让人生气,又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小若桃想要马,可以向他张口要啊!她要什么东西,自己会不舍得给呢?!
  可她为什么偏偏要冒着风险,想着计策,苦心孤诣地从他这里偷盗呢?!
  她真的不知道,她在秦夜的心里有多么重要吗?!
  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啊!现在弄得这样牵丝绕藤的这么麻烦!唉,过这么多城,受这么多阻扰,她得费多少心思,受多少惊怕啊!
  想起这些就让秦夜心疼心碎。
  这个小若桃,就是太不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现在倒好,闹成如今这个局面,让秦夜的心都要跳出胸腔外面去了。
  追赶的路上,好几个昼夜秦夜都没有合眼儿,总算赶到了南江渡口。
  他登上快船,轻舟如梭,沿江向北追去。
  不过这时,秦夜的心已经放下了不少。
  刚到南江时,他收到飞羽社反馈的消息,说已经将拦截到盗马的商船,等候陛下亲临处置。
  还禀报说南州知府带着水军也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