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尚老爷坐不住了,生怕尚修杰热闹了裴家,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离婚了,裴欣彤也不愁嫁,还能嫁的更好,但是尚修杰却很难在娶到家世比裴欣彤显赫的老婆。将尚修杰大骂了一顿,避着他去裴家道歉。
  尚修杰充耳不闻,
  气得尚老爷直打摆子。
  等着尚修杰服软的裴应更气,不知所谓的东西!
  裴应看着憔悴的裴欣彤,半是气愤半是试探,“离了算了。”离了,他立马给妹妹找一个更好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裴应的太太王兰慧嗔一眼气头上的裴应,这孩子都有了,哪有劝离的,离婚到头来最伤的是孩子。
  裴应黑着脸,硬邦邦道,“不离这么拖着,又算怎么回事。彤彤,你到底是什么想法,还想不想和尚修杰过下去,你给我一句实话,你想过,我让尚修杰来给你道歉,不想过了,咱们就离婚。你放心,孩子肯定跟着你,大哥给你找个比尚修杰更好的男人。”
  “越说越像话了。”王兰慧拍了下裴应。
  裴应不满,“你少和稀泥,有些事就得说清楚,拖不得。”
  王兰慧怔了下,眼望着裴欣彤。
  裴欣彤人神交战,她是真的被尚修杰伤了心。但是离婚,这四年来,他们夫妻恩爱有加,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从来没有红过脸,唯一的矛盾就是庄秋语。
  两股念头剧烈拔河,难分上下,裴欣彤面容惶惶,看得裴应又气又心疼。
  不等裴欣彤做出决断,尚修杰来接母女俩回家。
  为了让尚修杰转过弯来,尚老爷负责骂,尚夫人负责求,软的硬的一起上,尚修杰终是挨不过父母这样的攻势,选择了低头。
  在尚修杰低头之后,裴欣彤顺着台阶下了。她随着尚修杰回了家,谁也没有主动提及庄秋语,两个人都在努力维持着这段婚姻,在外人看来,他们和以前一样幸福美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有什么变了。
  一晃眼,又是好几年,外战早已结束,内战进入尾声,程炳毅节节败退,作为心腹的裴应日子自然也不好过,整个人就像是两头烧的蜡烛,殚精竭虑,短短两年内头发白了一片,身体日渐空虚。
  只是一场小小的感冒便倒下了,裴应不得不入院治疗,不曾想普通感冒恶化成肺炎,在这个缺少抗生素的年代,一场肺炎足可致命。
  裴家的天几乎塌了,裴家人围着裴应的遗体几乎哭到晕厥,尚修杰搀扶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裴欣彤,低声安慰。
  旁边的走道里偶有医生病人经过,薛倩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走过,口罩下的唇角,轻轻上扬。
  在薛倩之前,她还有一个名字——庄秋谊。
  她大学毕业时,国内正值抗战期间,和父母商议过后,她选择了回国略尽绵薄之力。有一天,她忽然恢复了所有记忆,立刻想办法寻找姐姐,得到的却是姐姐以及两个外甥尽数去世的噩耗,姐姐还有阿元阿宝,全都死了,还都是惨死。
  血债总是要用血才能偿还。
  “裴应死了,你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庄秋谊看着眼前的女子,“我给你准备了一些钱。”
  秦萍是姐姐司机的女儿,杀手为了行事方便就像碾死一只蝼蚁一般杀了她的父亲。那些大人物永远都不会明白,蝼蚁虽小,也是另外一些人的全世界。在父亲惨死之后,秦萍一直在寻找真相,功夫不负有心人,阴差阳错下,让她发现了真相。
  要不是秦萍的帮忙,自己也不会知道杀害姐姐的真凶是谁,她怀疑尚家怀疑裴家,但是并不知道是哪一个。
  “你呢?”
  庄秋谊笑了笑,“我还有些事要没做完。”
  “做完之后,你要去哪儿?”
  “回港城,我在港城也有事呢。”
  “港城怎么样?”
  庄秋谊想了想,“其实和上海差不多。”
  “我没去过港城,等你忙完了,我和你一块去港城吧,反正我也没亲人了,去哪儿都一样。怎么样,欢迎吗?”
  庄秋谊深深的望着秦萍,接受了她的好意,“谢谢。”她知道,秦萍留下是为了帮自己。
  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等庄秋谊秦萍她们找到合适的机会。程炳毅兵败如山倒,决定带领残部逃往台湾,以待来日。
  尚家自然是也要跟着走,不然留下被清洗吗,国际上又不是没有这种先例。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去台湾的船票一票难求。没了裴应,裴家地位一落千丈,更别提尚家了。
  几乎是撒出去一半的家财才换来五张船票,尚老爷夫妻再加上尚修杰一家三口。至于姨太太和其他女儿,尚老爷是顾不上的了。
  尚家顿时闹成了一团,几个姨太太哭爹喊娘的闹,给了庄秋谊和秦萍可乘之机,庄秋谊友情赞助了致昏睡的药物。
  几个姨太太金条大洋珠宝一收,溜之大吉,这节骨眼上有谁会浪费时间来抓她们,她们又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管他谁执政,只要安安分分的,就不信会被清算。临走最年轻的那位姨太太气不过还把船票全撕了,走走走,让你们走个屁。
  庄秋谊和秦嫔把昏迷的尚家四口搬上车,驶向城外。纵然厌恶这个孩子,但是她不会对孩子下手,不然她岂不是变成了和尚家人一样的禽兽。
  找了一个僻静地方把车停下,粗暴把尚老爷尚夫人以及尚修杰和裴欣彤拖下车。
  秦萍弄来水把人泼醒。
  骤然惊醒的四个人是茫然的,意识到环境之后惊恐至极。
  他们争先恐后的呜呜呜,想要开口说话,奈何嘴巴里堵着布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萍看着庄秋谊。
  庄秋谊把玩着锋利的手术刀,薄薄的刀片在月光下反射出清冷的光芒。
  尚家四口惊恐欲绝地望着眼前的两个女子,看着看着,尚修杰忽然觉得身形略高的女人的眉眼似曾相识。
  庄秋谊蹲下去,用手术刀抬起尚修杰的下巴,似笑非笑,“好久不见,前姐夫。”
  尚修杰如遭雷击,庄秋谊,她是庄秋谊!
  尚老爷和尚夫人也吓傻了,再蠢笨他们也知道庄秋谊来者不善。他们之间隔着庄秋语的血仇。
  庄秋谊一眼扫过去,将尚家人的惊恐尽收眼底,没有故弄玄虚,直切正题:“阿元因为你们照顾不当夭折,不过你们付了赎金,是劫匪言而无信,最后那伙货=劫匪也被判了刑,阿元的账就算扯平了。”
  话说如此,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放松。没了阿元,还有阿宝,还有庄秋语。
  想起阿宝,尚夫人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庄秋谊接着说道,“我姐被你们逼着走上那条路,最后还被裴应杀害。”
  尚家四口面无人色。
  “裴应已经死了,这笔账扯平一半。还剩下一半,要不是你们欺人太甚,我姐绝不会走到这一步。还有阿宝,她是活生生被你们害死的。”
  意识到什么的裴欣彤瞪大了双眼,大哥,大哥的死难道不是意外。
  迎着裴欣彤不敢置信的目光,庄秋谊微微一笑,“你大哥是我们弄死的,只需要一点点病毒就能办到。”
  望着悲愤的裴欣彤,秦萍冷冷一笑,“别在这装受害人家属,你大哥杀我爹杀庄家姐姐的时候,可没手软。”
  庄秋谊友情提醒了一句,“她是我姐司机秦叔叔的女儿,你们都没想到过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吧。呵,你们这些人,仗着权势就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不就是觉得不用付出代价吗?”
  说罢,庄秋谊再不跟他们废话,也没闲情逸致享受猎物绝望。办完了事,她得赶紧撤,上海虽然乱成一团,应该没人有空管她的事,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早点离开上海早日脱险,她还得留着自己的命回港城算账。
  庄秋谊干净利落地让她们付出了代价,用专业的手法挑断了他们的脚筋,咬牙切齿:“你们不是爱裹小脚,欣赏残缺美,我让你们欣赏个够。可惜我时间不够,就这样吧。一只脚是阿宝,另一只脚是我姐。”
  轮到尚修杰时,庄秋谊话下手更重,阴测测道,“很痛是不是,阿宝也痛,我姐更痛。”
  尚修杰两股战战,手脚并用想跑,却只能像虫子一样在原地扭动。秦萍踢了一脚,按住他,“你不是自诩新派人士,要破除封建冲破包办婚姻,怎么轮到自己亲女儿身上就不破除封建了,伪君子!”
  最后是裴欣彤,庄秋谊冷冷凝视她:“我那么恨你,恨不得杀了你,但是我不会伤害你女儿。可你呢,你对不起我姐,你也有女儿的,你受过新式教育,你肯定知道裹脚是错误的,但是你出于各种考量选择了袖手旁观。”
  惊恐、后悔、哀求等等情绪交织在裴欣彤脸上,自从阿宝夭折后,悔恨便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要知道会造成这样难以挽回的恶果,她肯定会竭尽全力阻止,而不是碍于婆媳情分半途而废。
  仓皇无助的裴欣彤试图后退,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庄秋谊面不改色地动手,她当过战地医生,见惯了血肉模糊的场面。
  淡淡血腥气萦绕在小树林里,尚家四口躺在地上抽搐翻滚,嘴里发出高高低低的呼声。
  庄秋谊没再多看一眼上车,对秦萍道:“走吧。”
  她的仇报完了,至于是死是活都是他们的造化,以后他们混的好混的坏都和她无关。
  那是他们的人生,她也有自己的人生。
  第164章 失去光环的女主1
  一回到本体,磅礴的功德之光蜂拥而来,上个世界能做的事情特别多,相应的功德也更多。
  阿渔愉悦地甩了下更加蓬松柔软的新尾巴,至于掉下来的旧尾巴,掉就掉吧,她已经掉习惯了,哪天不掉她才要不习惯……才怪。心里并不这么想的阿渔面上一派从容,将上个世界的经历向庄秋语娓娓道来。
  庄秋语一袭丁香色苏绣旗袍,安安静静地听着,慢慢的神情随着阿渔的诉说变得生动起来。
  真好,阿元阿宝健康长大,结婚生子。秋谊和晓峰喜结连理。她在乎的人都幸福着。对不起她的人也得到相应的报应。
  明亮的双眸染上水光,庄秋语深深一躬:“谢谢仙长。”
  阿渔如往常一般送了她一缕功德之光送她去投胎,惆怅地将尾巴收进储物戒,戒指里的尾巴都够做件法衣了,可一个残酷的问题摆在眼前,猫怎么穿法衣?!
  哪怕是为了穿上漂亮的法衣,她也得努力成仙啊!
  ……
  阿渔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红又肿的痘痘布满整张脸,甚至蔓延到脖子以下,有些已经渗出组织液,看得人头皮发麻。长满了痘痘不算,五官因为肥胖变形,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七,单位公斤,怎一个惨字了得。
  就算她是一只猫,但是她的审美更高,宿主这形象委实辣眼睛。
  阿渔面无表情地走出洗手间,翻出原主以前的相册,她得缓一缓。翻着照片,阿渔心平气和下来。原主桑榆并不丑,相反还是个大美人,拿过紫薇金杯的影后,怎么可能丑。桑榆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身材匀亭,气质又冷又飒,美得咄咄逼人,在美人辈出的娱乐圈都是出了名的高颜值。
  “叮咚叮咚……”急促的门铃昭示着门外人的心情。
  阿渔起身走过去,透过智能猫眼,见一个四十上下的干练女人立在门口,这是桑榆的经纪人俞佳湘
  “桑……”饶是有心理准备的俞佳湘乍见阿渔还是忍不住被吓了一跳,先是是被阿渔惨不忍睹的形象,继而是惊讶她居然没戴口罩。要知道自打桑榆容貌身材出问题以后,她就不敢见人,能不见人就不见人,不得不见人必定全副武装。
  想起来,俞佳湘一颗心就抽抽地剧痛,痛不欲生那种。桑榆是她一手捧出来的,凭她的美貌,凭她的演技,凭她的双商,如无意外怎么着也能红个十年。可偏偏就该死的出了意外,星途毁于一旦。
  阿渔让开一步,方便俞佳湘进来。
  俞佳湘下意识走进门,心思还在悲愤惋惜上,走了两步,忽然愣住了,扭头愕然看着阿渔。
  阿渔也看着他。
  俞佳湘不忍直视地扭过脸,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多看桑榆的脸,尤其是想起她曾经的容貌,对比太过惨烈。
  扭开之后立刻想到她越来越敏感,俞佳湘强迫自己转回来,却见她神色如常,嗯,这个神色只能从眼睛里看出来,当前实在是难以在她脸上找到一块好皮肤,更无从说神情。
  唯有一双桃花眼还勉强保留着几分曾经的风采,瞳孔颜色有些淡,琥珀一样的色泽。有人这样评价她的眼睛,平生万种风情,悉堆眼角。用粉丝露骨的话来说,被看上一眼就能石更。
  阿渔静静凝视俞佳湘,目光不闪不避,从容坦然。
  恍惚之间,俞佳湘似乎看见了巅峰时期的桑榆,自信从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她终于意识到违和之处,这段时日以来,萦绕在桑榆身上的自厌彷徨阴郁不翼而飞。
  俞佳湘惊讶了,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