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我想你。”
  俞修情低喃道,声音带着哽咽。
  雪花缓缓飘落在他的眉宇上,打湿了睫毛,却化不开那双深邃的眸子。
  他的眼眶红了一圈,明明氤氲着薄薄的水雾,却又像有深沉雾霭遮挡其中,如淤泥满塘的死水,没有半分涟漪。
  “南南满月了,吃的很多,一顿要吃两小瓶奶粉呢,很快就会长成一个大胖小子了,而且那双眼睛也愈发像你了。”
  俞修情扯了扯冰凉的唇,笑着笑着,眼眶里的泪水顺势滚落下来:“好可惜……你还没来得及听他叫你……”
  “你喜欢的兔尾草,我已经种了满院子,毛茸茸的,很漂亮,冬天太冷了,我好像快养不活它们了,好像我留不住你一样……对不起,我好没用……”
  “你在那边冷不冷?地狱黑不黑?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你……”
  “我在说什么呢……你都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爷爷总是让我看开点,说生死有命,可深爱过的人,是走不出来的,我怕是一辈子都栽在你手里了。”
  俞修情自顾自地说着,仿佛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思之苦全都倾诉出来。
  他坐下去,将头靠在冰冷的石碑上,眼眸微闭,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就像是一张随时会破碎掉的白纸,在风雪中摇摇欲坠,看起来很虚弱。
  “最近速愈水的后遗症已经开始频繁发作了……真的好疼好疼……有时候疼得想一死了之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南南,他已经失去你了,不能再没有我……”
  “可是,我好像也撑不了多久,只能活两年,已经过去一年了,还有一年的时间陪南南,虽然好遗憾没能代替你陪伴他长大,但我很快就能下去和你了……”
  “你是不是还恨着我……才丢下我和南南,一个人走得远远的……”
  “如果我死了,找不到你怎么办……”
  俞修情无力地念叨着,嘴唇有着干涸血液般的暗红,偏偏脸颊两侧冷白,红白的极致衬托下,整个人凄凉又破碎。
  风雪越下越大,漫天簌簌而落,鹅毛般纷纷扬扬覆盖在他身上。
  墓碑旁的花束散发着淡淡的芳香,犹如逝去的爱意永不消散。
  第220章 他没有死第二次的勇气了
  沈缘离开的第二年,俞修情也终于接受了事实,把阴影和痛苦都压抑在心底。
  他不再整日酗酒买醉,也愿意从沈缘的房间里出来,开始把精力放在俞知南和俞氏公司上,想借此来麻痹自己的身体。
  可那人的离去,始终是心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不管过了多少年,每每午夜梦回之时,仍会感到阵阵心痛。
  这样的难过不是一时的狂风骤雨,而是一辈子都无法走出的潮湿。
  他带着小知南,还有“沈缘”的骨灰,离开了北方那个伤心的城市。
  转而回到了俞家庄园,这里似乎更能让他感觉到沈缘的存在。
  两年的生命期限将至,俞修情跟何景交代了自己的所有遗言和后事。
  何景红着眼,答应会好好照顾小少爷,会和老爷子隐瞒他的死讯。
  看着已经会咿呀学语的小知南,俞修情心里突然涌起无数的不舍。
  他已经体会会少年丧父的痛苦了,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能将家庭的幸福和美满弥补在儿子身上,可如今似乎不行了。
  他有那么一丝私心,想一死了之去陪沈缘,但尚且年幼的儿子,又让他不忍这样做,他不想让俞知南步自己的后尘。
  想到这,俞修情内心挣扎不断。
  他已经没有死第二次的勇气了。
  身上有太多重任不容他离开。
  最终,为了能陪伴唯一和沈缘的儿子好好成长,他还是无奈妥协命运,让何景想方设法找到了制作速愈水的药剂师。
  ……
  这位黑心药剂师在几十个全副武装的保镖注视下,战战兢兢给俞修情检查完了身体,整个过程大气不敢出。
  何景攥紧了拳头,冷声道:“怎么样了?我家俞总还能不能解毒了?”
  俞修情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穿好外套,他掀了掀眼皮,深邃眼眸含着审视地看向那个颤颤巍巍的男人。
  那天夜里,祁云照说过,速愈水没有解药,他只能接受两年慢性自杀。
  药剂师看着手上检查出来的各种报告单,眼里的情绪从刚开始的恐惧转变为震惊,手腕也抖得不那么剧烈了。
  他有些疑惑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然后抬起头,不解地看向俞修情:
  “俞、俞总,您确定自己喝过我制造的速愈水吗?液体是淡蓝色的那种?”
  “确定。”
  俞修情应得轻飘,眸光带着犀利瞥他一眼,白皙修长的指节敲在桌面。
  药剂师顿时手足无措,只能靠不断吞咽口水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和害怕。
  “怎么了?说话啊!”
  何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字极重地威胁道:“如果今天没有调制出解药,你就休想踏出俞宅一步!”
  药剂师被勒得脸色涨红,慌里慌张地喊叫:“不不不!听我解释!俞总体内根本就没有我制作的速愈水!”
  何景一听更来气:“你撒谎!俞总就是因为喝了你的药水才命不久矣的!”
  药剂师急忙挥动手中的报告:“你看这些报告单都显示俞总的身体很健康!我的仪器都没能检测到速愈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