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只有舒皓皓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丝毫不为所动。顾盼看了他一眼,他抬起头,轻轻吐出三个字,“太蠢了。”
  顾盼愣了一下,舒皓皓一直很有教养,不像是会随意这么说的人。顾盼看到舒皓皓发白的脸色和紧抿着的唇角,顿时猜出了个大概,“你害怕?”
  舒皓皓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顿时反驳道,“害怕什么?不就是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又站起来,站起来又坐下吗?有什么好害怕的?”
  然而他的反应,恰巧印证了顾盼的想法,舒皓皓是真的害怕了。
  也难怪,从这里望下去,一阵阵的人浪,像是在不停地翻滚着、向前推进着,仿佛要把每一个人卷入其中。
  顾盼撇了撇嘴,害怕就直说嘛,她又不会嘲笑舒皓皓。
  就在这个时候,舒皓皓站起身来,仿佛为了证明自己一般,“我当然不怕了。”
  顾盼伸出左手,递给舒皓皓,“诺,害怕就同时拉着我和你妈妈,和我们同时站起来坐下去。”
  舒皓皓神色犹豫,终于还是在眼看着一波人浪从右边“卷”过来的时候,一把攥住了顾盼的手腕。
  顾盼:“噗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在笑你!”
  .
  人浪结束之后,现场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知道快要进入倒计时了。
  两千余名表演者组成两个方阵,每个人面前放着一只大大的缶。
  顾盼的记忆一下子鲜活起来。
  19点56分,进入倒计时。最后10秒,缶阵的击打节奏越来越激烈,犹如雷声轰鸣,和节奏相配着,缶面上连续闪出巨大的字样——
  10、9、8、7、6、5、4、3、2、1!
  一瞬间,万朵欢迎焰火在高空齐齐绽放,整个体育场上方的天空,如繁花盛开的花园。
  等到焰火熄灭,天空恢复平静后,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脚印。一个脚印消失的同时,另一个脚印出现,仿佛天幕之上有一个高大的巨人,沿着北京的中轴路向奥运会主会场走过来。
  顾盼不由自主地,在心中默默击打着脚印的节奏,一步、两步、三步……仿佛穿越历史与时空,朝着她坚定无比的走来。
  舒皓皓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顾盼的胳膊,顾盼低头看,才发现舒皓皓的手里拿着一张纸巾。
  她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已已经泪流满面。
  “谢谢。”
  顾盼的声音极轻极轻,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又在感谢什么。
  就在此时,巨大的脚印化作漫天繁星飘落,聚拢成闪闪发光的梦幻五环。顾盼仰头去看,纷纷映在她的眼中。
  .
  顾盼回家之后,变着花样地向老顾炫耀,然而老顾完全没有生气,“切,有什么了不起。回头我在电视里一样能看直播。”
  顾盼不屑,“电视里看和现场看,那能一样吗?”
  老顾摆摆手,“那有什么不一样的?电视里看的角度更好呢,好多都是航拍,航拍你懂不?”
  顾盼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她上辈子其实也没生出过看现场的心思,大概是错过了的事情,才会格外有执念。
  像老顾这样每天傻乎乎地高兴,也挺好的。
  直到8月8日晚上,顾盼、老顾和褚开慧,三个人守在褚开慧家的大电视前,老顾才猛地一拍大腿,指着顾盼说道,“你看了现场,我没看,现在我要看直播,你也一起看直播!”
  “我比你少看一场……那我岂不是输了?”
  顾盼先是愣住,然后笑得前仰后合。
  .
  就在奥运期间,“顾”开业了。
  顾盼固执地没有在酒吧里放哪怕一台电视,无视现在大大小小的酒吧乃至露天烧烤摊都要摆个电视直播奥运会。
  顾盼之前在论坛上大火过的帖子,又被她重新编辑,顶了起来,告诉大家“顾”开业的消息,让一众喊着想要婚礼上的喝酒的人们,知道如今有了这样一个去处。
  自然是有人质疑顾盼炒作,这个帖子根本就是为了酒吧“顾”开业提前做的预热广告。但是被更多头脑清醒的人骂了回去,“谁会花钱办婚礼炒作?这个婚礼上烧的钱,够开好几个小酒吧了吧?”
  “之前哭着喊着要喝酒,现在酒真的有地方喝了,不但不感激,竟然还骂楼主?”
  无论是好的声音,还是坏的声音,顾盼都不理会,由着两波人在帖子里互掐,将帖子始终顶在首页,又让不少人看到了。
  樊宇始终关注着“顾”开业的消息,开业当天,带着一群小弟前来撑场子。
  还没跨进“顾”的大门,一群小弟们站在外面,就缩起脚步,不敢进去了。
  “顾姐的酒吧里……好像满了,一个空座都没有……”
  “我看里面坐着的男男女女,都穿的大方又漂亮……”一个小弟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听说要来酒吧为顾姐撑场子,特地精心打扮的装束,本来觉得满是破洞的牛仔裤和骷髅头的紧身t恤新潮极了,然而看到酒吧里客人的装束,再看看自己,感觉自己这一身比穿着白衬衣的服务生都差远了,恨不得立马将衣服扒下来。
  其他的小弟们,也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顾姐的酒吧开得这么好,哪里还需要他们撑场子?
  他们今天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什么要大老远地跑过来,特地感受顾姐和他们之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距,自己找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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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24:00前,么么哒~
  第68章 第68章
  “顾”从开门第一天起, 天天座无虚席。
  无论是文艺又好喝的酒,还是别致又好吃的小食,都吸引来了一大批真正爱酒爱吃的人,舒适的环境更是吸引了一批想在工作之余找个地方放松身心的人。
  第一批的客人,不是别人, 正是在论坛上看到“顾”开业消息的那批人, 无论是怀着期待、好奇还是质疑的心情来的人们,全都留在了“顾”的温柔乡里。
  “顾”的上座率和营业额,结结实实地吓了褚开慧一跳, 她猜到了“顾”会火,但是没猜到会这么火。每天乘兴而至,却因为没座位遗憾而归的客人, 不知道是能坐下的客人的几倍,褚开慧心疼不已, 感觉流失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然而顾盼却一脸淡定,说道,“只有这样的热度, 才能真正把酒吧的招牌打响。”
  现在尚未迈进全民网络的时代, 什么微博大v炒作, 微信公众号推广的方式,通通都没有, 想要打广告, 最好的办法还是口口相传。
  饥饿营销不稀奇, 但是如果饥饿营销到了一定的程度,最起码会起到很好的广告效应,比如说十来年后的某茶。
  褚开慧看着顾盼处变不惊的样子,真不知道是现在的年轻人目光长远,还是顾盼压根对金钱没有概念。
  如今正值暑假,顾盼恰好空闲,每晚都在酒吧里调酒。
  就连酒吧的营业时间,都短的可以,晚上6点到11点,一天仅仅有五个小时。
  有顾客表示不解,说白天不营业也就算了,为什么晚上也关门如此早,哪里有酒吧十一点就关门的,根本不能尽兴。
  顾盼理直气壮地答道,“因为我要早睡,睡得早才能继续长高。”
  顾客被说得哑口无言,半天后才说道,“小老板娘……你,你已经够高了。”
  一开始不是没有顾客震惊顾盼的年龄之小,但是在看过顾盼调酒的手艺,尝过顾盼调酒的味道之后,就再也顾不上在乎顾盼的年龄了,只得感慨一句,各行各业都有少年天才。
  褚开慧偶尔也会来酒吧,来过几次的老客,都以为顾盼是褚开慧的亲生女儿,这家酒吧的主人是褚开慧,因此叫顾盼一声小老板娘。
  至于刚来的新客,则在震惊顾盼太过年轻的同时,以为她只是店里招聘来的调酒师。有这样的手艺已经让他们震惊不已了,万万想不到顾盼竟然还是这家酒吧的主人。
  顾盼在调酒的同时,也招聘了几个有一定调酒功底的调酒师,正在亲自培训,将店里几款最受欢迎的、最算是招牌的酒,分别分给几个调酒师,让他们学熟学会,以最快的时间可以上手。
  顾盼倒也不怕调酒的方子泄露,开酒吧其实和开饭店一样,很多款就类似很多道菜,其实行家里手看一看,就能看出个大概来。但是具体到细微的细节,不是亲自传授,没有苦练一番,是难以复制同样的美味的。
  而且为了始终维持酒吧的吸引力,不断的推陈出新十分重要,不能害怕别人家模仿,只能自己永远走在最前方。顾盼脑子里存着的酒数不胜数,在推陈出新上是不怕的。
  顾盼之所以这么急培训调酒师,原因只有一个——开学的日子就快来临了。
  随着“顾”的红火,顾盼每天都要在酒吧呆好几个小时,老顾那边马上就快瞒不住了。
  褚开慧帮顾盼打了一阵掩护,发觉实在打不下去了,和顾盼商量这件事究竟要怎么办,要怎么和老顾摊牌。
  没想到顾盼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嗨,这个好办。老顾生日不是快到了吗?就和他说这个酒吧是我们两个一起开起来的,想给他一个惊喜,这样他以后就可以在酒吧里弹吉他唱歌了。”
  褚开慧顿时愣住了,“这、这能行吗?”
  难道和老顾说这个酒吧是给他的生日惊喜,他就不会追究自己和顾盼瞒着他开酒吧的事情了?难道就不会因为顾盼还在读高中,酒吧会分散精力、影响学习而反对了?
  顾盼摇摇头,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你就等着瞧吧。”
  褚开慧将信将疑,顾盼和老顾摊牌的时候,特地在旁边观察老顾的神色。
  老顾一拍大腿,满脸都是惊喜的样子,“开了个酒吧让我唱歌?好啊!太好了!”
  “你们就等着吧,别管你们的酒有多难喝,有我唱的歌,酒吧生意保管能火!”
  褚开慧看得瞠目结舌。顾盼在一旁朝她挑眉一笑。
  褚开慧不由得心服口服,论对老顾的了解,她确实比顾盼还差远了……
  .
  老顾一天也等不及,吉他往肩膀上一跨,强烈要求顾盼和褚开慧带着他去酒吧看看。
  当天晚上,老顾的人生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舞台。从此之后,老顾就成了酒吧里的常驻歌手。
  偶尔有客人不喜欢老顾的歌,顾盼只能对客人比口型,“我、爹。”
  客人也就没辙了,毕竟小老板娘的酒这么好……她爹的歌唱的差一点,忍也就忍了。
  顾盼和褚开慧千劝万劝,才说服老顾,让他每周一、三、五晚上在酒吧唱歌,剩下的四天在家里休息。老顾一副你们有钱不赚的痛心疾首的样子,恨不得每天都蹦到酒吧的舞台上。
  老顾的歌倒也不算太难听,无功无过,当然比顾盼放的精心挑选的音乐差上许多。但是也有一部分客人觉得老顾性格好玩儿,又知道老顾、褚开慧、顾盼是一家三口之后,觉得这一家人都挺有意思的,感觉酒吧的气氛也变得温馨起来。
  这么一来,喜欢老顾唱歌的客人,多半就挑着一三五来,不喜欢的就在剩下的四天来。
  老顾几次三番感慨每周一三五的客人爆满,自己的歌声果然有魅力的时候,顾盼和褚开慧都在心中冷笑——
  那是你从来没见过周二四六日的盛况。
  .
  如果不是徐子吟的电话,顾盼压根不知道已经要开学了。
  顾盼握着手机,声音满是惊讶,“明天报道要不要一起走?明天就要报道了?”
  “明天不是才8月12号吗?”
  徐子吟也满是惊讶,“你没看录取通知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