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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哪怕这男人是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皇帝,也一样。
  床/上的话一句都信不得。
  庄明心曲腿,脚丫子抵在毓景帝的肚子上,然后一使劲,就将他踹到了墙根。
  她扭过身/子,冷冷的瞪着他,哼道:“臣妾说过,倘若皇上毁诺,臣妾会恼的。”
  拔步床四周围了棉芯床围子,毓景帝并未摔疼。
  只是先前晚膳用的太饱,这会子肚子还胀着,她这一脚,险些让他当场给吐出来。
  捂着肚子缓了好一会子,才将作呕的念头给压下去。
  同时压下去的还有眸中翻腾的欲/念。
  若换了旁人,他这暴脾气,不说打入冷宫,自此绝不会翻第二次牌子。
  偏他对庄明心气不起来。
  毕竟是自个说话不算话,她轻踹自个一脚已算大大的手下留情了。
  按探子查探到的消息,她功夫很是了得,十来个捕快合力都奈何不得。
  且又是个熟知人体奇经八脉的,她要真动了杀机,估计一招就能毙命。
  说到底,还是惦记她这里的吃食,一旦撕破脸,可就不好再来蹭吃蹭喝了。
  故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也就是仗着朕宠你,才这般无法无天,仔细哪天朕不宠你了,看你悔还是不悔!”
  庄明心:“……”
  你丫穿越到霸总小说里了吧?
  她哼笑一声,豪迈道:“臣妾无甚后悔的,若真有必须倚仗皇上的宠爱才能活下去的那么一天,再想法子将皇上笼络过来就是了。”
  毓景帝闻言,嘴硬道:“朕的御膳房可不是吃白饭的,你捣鼓出来的东西,即便没有方子,他们仿也能仿个大概,朕未必非要到你这里来才有的吃。”
  华夏人的山寨能力,现代过来的庄明心再了解不过的。
  况且他还在自个身边安排了人,里应外合一同操作,山寨些吃食还真无甚难度。
  言下之意,新奇的吃食总归有限,待御膳房一一山寨出来,想再笼络回他,可没那么容易了。
  她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说道:“臣妾会的东西多着呢,吃食不过闲来无事折腾着玩的,万一真要想笼络回皇上,自然会拿出些更稀罕更有用的。”
  毓景帝听的心动,放柔了声音,诱/导道:“比如说?”
  “没比如。”庄明心可是辅修过心理学的,哪会上他这个当,当即就给了堵了回去。
  毓景帝:“……”
  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
  他又换成了激将法,将身/子往床尾子上一歪,哼道:“连比如都无,谁晓得你是不是吹牛皮,朕可不上你的当。”
  “不上就不上,待臣妾想笼络皇上的时候,您自然就知道了。”说着她狡黠一笑,气死人不偿命的补了一句:“兴许一辈子都不会落到那个地步呢。”
  外有首辅祖父撑腰,内有位份跟银钱开道,她要是没把日子过好,沦落到需要倚仗皇上的恩/宠才能活下去的地步,羞也羞死了。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高巧在外头一声惊呼,她才立好的flag竟就应验了。
  “启禀皇上、婉嫔娘娘,大事不好,庄首辅中风了!”
  庄明心已经顾不上思考宫门下匙庄家无法上报高巧是如何得知的消息,是否在自家安插了探子等问题了,她忽的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
  “琼芳、崔乔,替本宫更衣!”
  拔高声音吩咐了一句,这才意识到如今人已不在庄府,想要前去探望祖父,必得经过毓景帝的同意。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中的焦灼,眨巴了几下眼睛。
  再转过身的时候,已然眼泪汪汪:“求皇上恩准臣妾出宫。”
  “胡闹!”毓景帝板着脸呵斥了一句,实在是不板脸不行,因为他怕一不小心泄露了自个的狂喜。
  不枉他日盼夜盼,总算盼到庄羲承这老狐狸病倒在床。
  中风可是顽疾,即便能抢回性命,只怕也会落个半身不遂,别想再上朝理政,只能乞骸骨告老。
  他出声将高巧唤了进来,装作关切的询问道:“可请太医瞧过了?”
  高巧忙回道:“庄大人叫人拿了帖子去请孙院判,这会子孙院判应已到庄府了。”
  “叫人继续哨探着,一有新的消息,立刻来回。”毓景帝抬手,将高巧打发了出去。
  他转头安抚庄明心道:“宫规暂且不提,就算朕愿做一回‘烽火戏诸侯’的昏君,你又不是大夫,回去帮不上忙不说,反还添乱,不如与朕一块儿在宫里等消息。”
  宫门到了时辰就下匙,只要不是兵临城下这等大事儿,是万万不能随意开启的,故而毓景帝才有“烽火戏诸侯”一说。
  庄明心是胎穿,庄羲承就是自个的亲祖父,她关心则乱,不免失了往日的伶俐。
  被毓景帝一说,她倒是冷静了几分。
  宫妃回娘家省亲不稀奇,但一应都要按照规矩来,看过《红楼梦》元妃省亲的都知道,没个一年半载的,是安排不过来的。
  就算事出紧急,一应规矩都省了,太后也看在她曾帮过安宁大长公主的份儿上不做阻拦,也得天亮之后才行。
  夜扣宫门等同于造反,同样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她点点头,表示了赞同。
  想了想,又对毓景帝道:“臣妾今夜是睡不得了,皇上明儿还要早朝,且回乾清宫歇息吧。”
  他倒是想,回到乾清宫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想笑就笑了,然而却是不能。
  庄羲承好歹做过他的太傅,又是先帝临终指定的顾命大臣,哪怕是装,他也得装出一副忧虑的模样来。
  且明儿必得辍朝,亲去庄府探望“恩师”才行。
  他接过崔乔递来的外衫,亲自给庄明心披上,叹气道:“你睡不得,朕又如何睡得?老师如今生死未卜,朕这做学生的,不能亲自侍疾就已是平生憾事了,哪里还有心思安置呢?”
  若不是自个在跟前,他估计乐得要放鞭炮庆祝了吧?
  庄明心在心里冷哼一声,也没拆穿他。
  祖父情况好就罢了,若情况不好,还指望他恩准自个回娘家探病呢,不好在这个当口惹恼他。
  *
  已是初秋,夜间有了凉意,两人在拔步床床沿上并排坐了两盏茶的工夫,实在扛不住,又一块儿躺了回去。
  横竖都是等,躺着等显然比坐着等,要舒适的多。
  毓景帝怕自个睡着打脸,不停的同庄明心说话,庄明心本不想搭理他,但也怕自个扛不住生理本能睡死过去,就有一搭没一撘的回应几句。
  又熬了小半个时辰,总算等到高巧再次出声。
  “启禀皇上、婉嫔娘娘,庄首辅性命无碍,人已苏醒过来,只是如今左半边身/子动不得,能否康复如初,孙院判不敢打包票,只说先吃半个月汤药看看。”
  中风的根由是脑部血管堵塞,左半边身/子动弹不得,说明堵的是右脑。
  能否康复如初,要看血管疏通情况、侧支循环建立情况以及后续的复健情况了。
  运气好的话,手脚能恢复大部分的功能,运气不好的话,就只能永久的躺在病床/上了。
  太医院有针对中风的方子,她对此一窍不通,提不出什么有效的意见来。
  复健的话她倒是有些主意,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离复健期还远。
  “知道了。”毓景帝应了一声,又吩咐道:“打发人到庄府,问问可缺了什么药材,明儿一早朕跟婉嫔去庄府的时候也好带上。”
  庄明心闻言,顿时心中一喜,还以为明儿一早要去太后那里求恩典呢,没想到毓景帝竟松了口。
  面上她却踌躇道:“接连两日出宫,只怕太后会不高兴。”
  毓景帝笃定道:“两日出宫都有正事儿,又不是任性的跑出去玩耍,母后自来宽厚,必不会多说什么的。”
  太后对你是宽厚,对旁人可就未必了。
  她可听说了,先前太后因为静嫔告宸妃状,连坐了所有嫔以上的妃嫔呢。
  这可不是什么宽厚的来头!
  不过两日出宫都是跟他一块儿,太后要是真寻自个晦气的话,她也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