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绿豆蒜_89
  秦艾微微转头。
  “我说的都是认真的。你愿意结婚就结婚,不愿意我也能担起你们一家子。”
  秦艾愣住了,但很快就回过头,跑进了院子里。
  还有两天就端午,孔姨和程老太一大早就在院子里拉开了仗势,泡好的糯米、浸好的粽叶、红枣、豆沙和棉绳,满满地铺了一桌子。
  霍子安一大早回到院子里,见到包粽子,好奇地凑了过去。
  孔姨笑道:“哟,大厨会包粽子呢。”
  “我不会,您包得真好看,教我呗。”
  老太太最喜欢听到这话,连解说带示范,手把手教了起来。一边教,孔姨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安子啊,钱我打过去了,你跟良辰签了合同吗?”
  霍子安搪塞:“程序挺复杂的,要开法人证明、税单一大堆。最近太忙了,等生意淡一点的时候我们就去。”
  孔姨得意道:“我看,咱这摊就没淡的时候!现在订个位子,要等半年呢吧?”
  “没那么夸张。”
  “安子啊,要不咱把胡同口马顺德的店给收了吧?”
  霍子安吓了一大跳:“收……收马大爷的店?”
  “他那买卖也不咋地,有时一上午凑不了三四桌的。我寻思,他撑不了多久了。”
  霍子安知道包子店生意每况愈下,大街上开了许多小吃店,款式新鲜多样,而且店面时髦,谁也不会没事跑进老胡同里吃包子。现在马大爷主要靠老街坊的帮衬,半死不活地勉强维持着。
  孔姨又道:“那店对着广场,比咱这儿强多了,左右再收一收,能有个两三百平米,摆个二三十桌没问题吧。”
  “姨啊,我们又不是做快餐店,”霍子安皱眉,没想到孔姨野心那么大,“现在这小店都没稳定下来呢,扩展的事以后再说。”
  程老太也插嘴:“就是,老板都不急,你急啥啊。”
  “我们良辰也是老板啊。你们俩啊,温温吞吞的,我急你们的前面明明就是又顺又直溜的大街,你们还在那儿慢慢遛。安子,你我就不说了,媳妇儿也有了,还是个顶顶有名的大厨,可我家良辰马上就三十了,还在那端盘子呢。”
  程老太调侃道:“嘿哟,说到底就是着急良辰没对象,想要讨媳妇儿抱孙子了,要攒彩礼?”
  “彩礼有的是,讨个公主咱也不怕。可是端盘子,又不是体面的活计,人条件好的姑娘,一听你是服务员就先吓跑了。安子,你上点心哈,赶紧把这摊子给弄起来,甭让良辰端盘子了!你前段日子不是说要找个餐厅经理吗?良辰穿上西装,帮你看住大店面,这不挺好的吗?”
  孔姨连餐厅和由良辰的未来都规划好了,看那架势,恨不得现在就冲去马大爷那里要房子。霍子安敷衍道:“嗯,我会考虑考虑的。扩张的事,您先缓一缓,投资个这么大的店,至少得有四五百万……”
  “钱你甭担心!”孔姨放低了声音,“你要多少,姨能拿出来。钱不是问题,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孔姨松弛的皮肤上,显出了自信自得的神情,反而让霍子安垂下头来。他被孔姨的气势碾压了,觉得没了底气。
  他还以为这种话只会出现在影视剧里大财主的口中呢,现在从一胡同老太太嘴里说出来,居然一点都不违和啊。
  这时候,由良辰从餐厅门走进了院子里。看他的疲态和身上那身衣服,昨晚竟是没回家?
  由良辰跟他们道了早安,回房里去了。
  霍子安一下子被搅得心绪不宁。他放下粽叶,洗了洗满手的糯米,也跟着走进了由良辰屋里。
  霍子安随手关上了门。由良辰转身问道:“怎么了?”
  “躲一躲你妈。”
  由良辰疲累笑道:“她又跟你要什么了?”
  霍子安靠在书桌边,苦笑,“我有什么能给她。主要是为了你,听她的口气,就是要你快点结婚成家,开间大餐馆。她怕你烦,不敢逼你太紧,就来逼我。”
  由良辰听到“结婚”两字,厌倦得不行。他跟秦艾告别后,去找朋友喝了一晚的酒,但怎么喝都醉不了,脑子里还是秦艾孤零零的背影。
  “歇菜吧。”由良辰连话都懒得多说。
  “你昨晚去哪儿了?”霍子安还是问了出来。虽然他知道自己天天追问由良辰的行踪,挺烦人的。
  由良辰脑子里千头万绪,就很想告诉子安,他昨晚一时冲动,跟人“求婚”了。如果他说了,霍子安会有什么反应呢?他心里转着念头,就没有回答子安。
  霍子安觉得由良辰不太对劲,比平时还要颓几分,关心道:“昨晚出什么事了?”他走近几步,闻到由良辰一身的酒味儿。
  “是出了点事儿,但跟你没什么关系。”
  霍子安听这话冷淡,有点受伤,又有点冒火。他摆摆手,“好,跟我没关系,我出去了。”
  由良辰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走近一步道:“我们说说跟你有关系的吧。”
  “啊?!”由良辰的神情,让他感到了胆战心惊。霍子安有预感,这不是容易应付的话题。
  由良辰又凑前一步,不错眼地看着霍子安。他一晚上的烦乱,倒不是单单因为秦艾。秦艾要走,他更多是觉得沮丧,因为无力改变,所以只能伤心罢了。他心烦,主要是因为霍子安,因为霍子安的态度不明。
  由良辰问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亲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是呐,为什么呢?快招供!
  第65章 变异了……
  霍子安脸上一片空白。
  由良辰怎么能问得那么直接,叫人连编个借口的余裕都没有啊!霍子安眨了眨眼,长长的眼睫毛像那开了又闭的心门,扑棱一下对人张开了,扑棱一下又关闭了,明明什么都遮挡不住,明明哪儿都是疏漏,却还是努力地开了关,关了开——
  “我喝多了,对不住。”霍子安的声音像沙漏,细溜溜地在空气里流下去。
  由良辰放开了霍子安,退后了半步。他笑了笑:“甭跟我道歉了。啜一口又不会少块肉。”
  说完他觉得疲倦得不行,跟秦艾告别后,他心里翻江倒海的,一晚没合眼。而现在,他起码知道了答案——和他想的一样,霍子安只是喝多了,想释放一下压力,就像有人喝多了会去打架、在二环上小便、拉着人飙英语、抱电灯柱一样,就是借酒撒撒疯。撒完了,谁还会记得电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