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那你们是怎么处上对象的?”
  程蔓继续回答:“我们饭店里的婶子帮忙介绍,相了次亲就处上了。”
  站在前面穿花衬衣的军嫂笑着下定论:“不用说,陆副团长肯定早就看上你了!”
  “没错,以前我们大院妇联没少给陆副团长介绍对象,可他一个都不愿意见,能答应你单位里的婶子介绍对象,他肯定早对你有意思。”
  “说不定去你们饭店吃饭都是因为你。”
  军嫂们轮番打趣完程蔓,最后总结:“啧啧啧啧,没想到陆副团长是这样的人。”
  ……
  不止房间里的军嫂好奇两人怎么认识的,陆平洲出去后也很快被战友团团围住,轮番盘问他讨上媳妇的前因后果。
  这问题,不止他那些已婚的战友关注,他手下未婚的士兵更好奇。
  大家都是老光棍,怎么副团长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单呢?必须得好好听听他的成功经验。
  只是听了半天后,不管已婚的还是未婚的都囧了。
  这是在传授经验?怕不是炫耀吧!
  好在陆平洲没光顾着炫耀,还真传授了点经验,说道:“如果你们已经有了对象想早点结婚,找吴主任帮你们提亲准没错。”
  虽然陆平洲假设了前提,但听的人选择性过滤了部分内容,只记得「如果你们想早点结婚,找吴主任准没错」。
  于是下午吴舜玉一过来,就被来参加婚礼的未婚男青年们给团团围住了,个个都想请她帮忙介绍对象,以至于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陆家门上贴着的对联。
  地方没错,人也没问题,她是来参加婚礼的,没走错去到干婚姻介绍的单位。
  思来想去,吴舜玉觉得这帮人可能是被陆平洲结婚这事刺激到了。
  想想也正常,部队这么多领导,除了离婚丧偶的,就陆平洲没媳妇,要是他长得丑吧,大家还能说他是讨不着媳妇,可他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大家只能相信他那个一心事业不想结婚的理由。
  领导对手底下的兵来说是什么?是目标,是榜样啊!
  当领导的人怎么做,下面的兵也会自发向他看齐,所以陆平洲当营长的时候,营里的人个个苦练飞行技术,完全忘了儿女情长。
  换句话来说,他营里全是只知道闷头干的老光棍。
  等他当上副团长,其他营也渐渐有了这种趋势,训练的时候热火朝天,一给他们介绍对象就推三阻四。
  看得梁司令心里既高兴又发愁,高兴下面的人训练努力,发愁基地里光棍越来越多。
  所以这次陆平洲结婚,不止吴舜玉松了口气,梁司令也很高兴,批结婚申请都比以往更痛快。
  看着面前上赶着给自己介绍的年轻人,吴舜玉的心情那叫一个舒畅,她觉得自己说服程家同意将婚期定在六月份这事干得实在太对了。
  要是顺利,说不定今年基地能多几桩喜事。
  越想吴舜玉脸上笑容越和煦,温声打算面前自我推销的年轻人说道:“你们想结婚的心情,我很理解,但今天是陆副团长的婚礼,咱们总得给他点面子,这样吧,你们想找对象的下周日到妇联办公室找我登记,我会视人员多少组织不同规模的联谊会,你们觉得怎么样?”
  联谊会是这时候年轻人相亲的主要场合,也可以说是他们这些当兵的能认识年轻姑娘的唯一机会,大家自然不会反对,纷纷拍着胸脯保证下周日一定去妇联登记。
  ……
  本地习俗,婚礼当天女方中午吃席,男方酒席则摆在晚上。
  酒席开始前,作为新娘子的程蔓除了上厕所就只能坐在新房里,期间时不时有小孩成群结队地来看她,而她则要挨个分糖果。
  结婚喜糖分两种,一种是用油纸包好的,吃席时分给来送礼的人,另一种是分给小孩子的,不用包装,直接一大包放在她身边,需要就抓一把。
  所以结婚喜糖是大头,多的不说,两边加起来四五斤糖果是要的。
  发糖到五点,酒席开始了。
  酒席请的是家属院食堂的大厨,陆平洲早跟人说好了时间,让对方定这一天轮休,另外还请了三个军嫂帮忙打下手。
  当然,他们不白干活,酒席结束后陆平洲会给他们每个人包个红包,另外酒席剩下的菜他们可以打包走。
  因为是喜事,红包里装的钱也不会太多,所以投机倒把管不到这上面来。
  酒席开始不久陆平洲来了趟新房,接程蔓出去跟他一起敬酒,跟上午一样,给她准备的是往里兑了几滴白酒的水。
  端上酒杯,程蔓看向陆平洲拿的白酒瓶,问:“你的也是兑过的吗?”
  “嗯,不过我这瓶白酒跟水差不多一比一兑的,今天咱们结婚,完全不喝酒肯定过不去……”陆平洲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悠着点喝,晚上肯定不醉。”
  被打趣了一天,程蔓现在听到「晚上」两个字就要想歪,轻嗔道:“我才不管你醉不醉。”
  陆平洲本来没想歪,一听她这带着几分羞涩的话就忍不住歪了,凑到她耳边说:“你不管可不行,今晚要发生的是咱俩共同的大事。”
  “你还敬不敬酒了?”程蔓抬头瞪他。
  陆平洲真不想敬酒了,可不得不敬,表情严肃起来道:“咱们现在出去?”
  “嗯……”
  这时候不兴拉拉扯扯,哪怕是婚礼敬酒,两人也没有身体接触,只是并肩往外走。
  到了客厅,两人跟被拉来挡酒的谢子明汇合。
  说实话,谢子明是真不想帮陆平洲挡酒,一来今天迎亲时姓陆的犯了众怒,大家伙都铆足了劲想灌醉他,这个活不好干,二来他也是想灌陆平洲的人之一,只想看他醉,不想自己醉。
  可两人这么多年的战友情,而且挡酒这事早就说好了,现在撂担子不太厚道,只能捏着鼻子上。
  中午程家摆了六桌酒席,晚上陆平洲这边还多摆了四桌,从十四栋一楼的两个院子一直摆到两边马路。
  陆平洲家里虽然没来人,但部队领导来得多,足足坐了一桌。陆平洲团里的人坐了两桌,大院里的军官坐了三桌,军嫂和孩子也不少,也差不多坐了四桌。
  三人出去,头一个敬的就是部队领导,这些人年纪都不小,看陆平洲就像晚辈,态度也很和煦,没怎么灌陆平洲,喝完三杯他们就去了下一桌。
  第二桌是陆平洲团里的人,也是嚷嚷着要把他喝趴下的那拨人,上来就车轮战,挨个跟他喝。
  虽然有谢子明分担火力,但陆平洲还是有点扛不住,适时搬出媳妇说:“你们都悠着点啊,真把我灌醉了,我媳妇可要不高兴了。”
  听到这么厚颜的话,大家都要惊呆了,可看看在旁边笑容僵硬的弟妹/嫂子,大家默契地选择了暂时放过陆平洲。
  前往下一桌的间隙,程蔓压低声音说:“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
  “我这不是为了晚上的大事着想嘛。”陆平洲面不改色道。
  程蔓:“……”
  一轮酒敬完,陆平洲送程蔓回新房,她独自在房间里吃席。
  家属院食堂的大厨手艺很好,炒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程蔓一不留神就吃多了。
  不过她放下筷子时酒席还没散,或者说是喝酒的那几桌还没结束,军嫂和孩子们都吃完了,有人进来帮忙收拾饭桌,也有之前没挤进新房的跑来看新娘。
  热闹一直持续到暮色四合,才有人扶着一身酒气,脚步踉跄的陆平洲进来,将他放在床上。
  新房里陪程蔓说话的军嫂见状,纷纷起身告辞,她看看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陆平洲,连忙应是,送对方出去。
  把陆平洲喝趴后,外面酒席也差不多散了,只剩下几个醉得厉害的,等着还算清醒的人送他们回去。
  陆平洲请的三名军嫂正在收尾,看到程蔓出来,有个军嫂走过来说:“碗筷我们洗干净是放到屋里还是怎么样?桌椅要收到院子里吗?”
  办酒席用的碗筷和桌椅都是找邻居借的,但具体找谁借的程蔓不清楚,而陆平洲醉成那样……她想了想说:“桌椅收到院子里就行,碗筷洗干净放到屋里,等明天平洲醒了我们再还回去。”
  “行,厨房里还有几盆菜……”
  程蔓说道:“你们不嫌弃的话互相分了吧。”
  “都是好菜,我们哪会嫌弃…………”对方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你回去照顾陆副团长吧,外面我们来收拾就行。”
  程蔓点点头,有点犹豫要不要给红包,主要是她不知道陆平洲给没给红包,给了还好说,没给怕她们心里不好想。
  对方见程蔓一脸为难,以为她是担心还没被送回去的几个醉汉,说道:“他们都有人送,你不用担心。”
  “好……”程蔓应声,想想又道,“谢谢。”
  对方笑呵呵地说:“你太客气了,陆副团长找我们过来,我们总不能闲着啥也不干,你快回屋去吧。”
  犹豫过后,程蔓应了声好,回家先进浴室打水,再从她妈准备的嫁妆里翻出跳干净毛巾,洗干净丢入清水中,端着走进主卧。
  一推开房门,程蔓就闻到一股酒气,进去时干脆没关门,直接将脸盆放到床头柜上,拧干毛巾去看陆平洲。
  认识陆平洲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喝酒。
  不得不说,就算是帅哥醉成这样,也很难让人对他生出滤镜。
  程蔓现在就挺想吐槽,说好会悠着喝酒,结果差点被人抬着送回来,还大事,梦里的大事吧!
  程蔓心里想着,将毛巾展开铺到陆平洲脸上,再伸手按下去,用力搓一搓。
  从左脸搓到额头,准备往下搓右脸时,程蔓的手被人握住,连带着毛巾被拉开,毫无心理准备的她差点扑进陆平洲怀里。
  好在她还有一只空余的手,迅速撑在床上稳住身形抬头望去,就见陆平洲睁着双眼笑看着她:“不高兴了?”
  “没有。”程蔓快速否认,“我刚才是在给你擦脸。”
  “擦脸?都搓红了吧?”
  程蔓呵呵:“陆同志,你的脸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白。”
  虽然陆平洲不算黑,但长期暴晒训练的他跟白面书生没有半毛钱关系,不过脸红还是能看出来,只是程蔓不想承认,所以选择了睁着眼睛说瞎话。
  陆平洲磨牙,却没有做进一步动作,反而放开她说:“那你继续。”
  程蔓没动:“你都醒了还要我给你擦?”
  “我醒了,但是头晕。”陆平洲闭着眼睛说。
  程蔓心想他刚才的样子可不像头晕,但看到他紧皱的眉心,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动作轻柔地给他擦脸。
  边擦边说:“外面酒席差不多散了,陈姐他们在帮忙收尾,刚才她问我碗筷桌椅什么时候还。”
  “我跟他们说过,借到明天还。”
  “那就让他们帮忙把桌椅收起来放在院子里,碗筷搬进来?”
  “嗯……”
  “剩菜我说了让他们自己分……”程蔓说着又想起来,“对了,红包你给了吗?”
  “已经给过了。”
  “那就好。”程蔓松了口气,突然话音一转,“你刚才真喝醉了吗?”
  重新给他擦脸之前,程蔓是相信他喝醉了的,他被扶进来时的踉跄太逼真了。可她刚才问的那些问题,他给出的答案虽然简洁,但很有条理,看着又不那么像喝醉了。
  陆平洲睁开眼,斟酌说道:“有点头疼,但醉得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厉害。”
  程蔓听明白了:“你装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