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在刚知道府里大姑娘竟然不是侯爷亲生,下人们就在背后议论开来了,大多的都是站在大姑娘这边,也有一小部分的,抱着观望的态度。
  公良静的性子极好,对下人也很温和,而且看侯夫人这架势,就算大姑娘不是她亲生,她也会护着。
  毕竟侯府谁不知道,侯夫人和大姑娘母女关系最好,从未对大姑娘红过脸,大姑娘又是个懂事的。
  果然最后结果和她们猜测的一样,二姑娘是被接回来了,但大姑娘还是侯府的大姑娘。
  不过让这些下人意外的是,农户出生的二姑娘,进了气势恢弘的侯府,竟然丝毫不怯,还落落大方。
  下人们本以为会多了一个乡野粗丫头当主子,但看到二姑娘后,这些想法通通打消了,心中都赞叹,二姑娘不愧是侯爷亲生,就算被农户养大,但与生俱来的侯府矜贵,还是有的。
  他们哪里知道,眼前的二姑娘已经重生来过一回,在上一世公良媛刚回侯府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
  被母亲带出去参加宴会,更是当着贵妇小姐的面出了不知道多少次丑。
  之后被祖母知道,特意从宫里请来老麽麽,压着她跟着学了许久的规矩,公良媛那时候满心怨恨。
  重活一回才知道,学了规矩是有多重要。
  这一世公良媛彻底扭转了上一世的局面,所以在她设计陷害公良静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怀疑她。
  就连孙氏的第一反应,也是心疼担心亲闺女,而后又带着公良静来求。
  按照小说里的剧情,原身是很古板的安规矩办事,罚了公良静跪祠堂,直到公良媛醒过来,才准起。
  而孙氏被夹在中间,守在亲闺女床前,日夜不眠的照顾着。
  终于在第三日,昏迷着的公良媛才幽幽转醒。
  这倒不是公良媛故意装作昏迷,还一昏迷就是这么长时间,她在侯府还没有根基,还不能收买大夫。
  而是公良媛本来就气虚亏损,孙氏生她的时候是因为受到撞击早产,有胎里的先天不足,便时不时容易生病。
  把公良媛调换到自己家的老太太,嫌弃她经常生病,还要花钱去给她抓药,就看她很不顺眼,趁养母出去做活时,就可劲折腾公良媛。
  而后养母因病去世,公良媛被认回来的时候,正是她养母去世不久,在农户家里,最疼她最护着她的养母没了。
  公良媛惶然无助的时候,那老太太还要随便寻户人家把她嫁出去换彩礼,还好她被认了回来。
  其实唐梨花还挺心疼这个小姑娘的,本应该在侯府中,被如珠似宝的宠着长大,活泼娇俏,度过最好的年华,再寻个配得上她的好人家嫁了。
  却因为那老太婆的恶意,将她调换,前十五年都在困苦中度过,时时刻刻在对‘奶奶’的恐惧中过活。
  到了侯府,该是拨乱反正,却因为敏感脆弱的内心,被外人议论。
  在唐梨花看来,这件事本就是侯府的处理不对。
  孙氏说是心疼亲闺女,但她同样也舍不下养女,她痛恨养女的亲奶奶调换了自己的女儿,却又不想把这股怨恨转移到养女身上。
  她贪心的想让两个女儿和谐相处。
  但这怎么可能,任谁本有一个幸福的人生却被人夺走,她还能跟这个人和谐友好吗?
  就算是换做唐梨花也会觉得如鲠在喉。
  这时候一切就应该当机立断,一切拨乱反正,对两个姑娘都好。
  公良媛少了十五年的家庭温暖,该是补偿她的时候,补偿她前十五年的苦痛,不该把公良静留在府中,再刺激她。
  唐梨花觉得前一世,公良媛被刺激成那样,大部分原因,还是当父母的没有处理好。
  孙氏可能光想着,养女金娇玉贵,被赶回农户家中,那该要怎么过,他们侯府不缺再养一位姑娘的银子。
  但是她没想过,她这样的行为,在渴望温暖,渴望亲情的公良媛眼中,是多么让人心寒。
  毕竟从公良媛的角度,公良静才不是她的姐妹,她们是仇人还差不多。
  若是唐梨花穿越的是上一世,唐梨花肯呢个就会直接趁着这个机会,从一开始就拨乱反正。
  各自回归自己正确的位置,公良静如果不想回农户家里,她可以送她去另一个地方,反正离侯府远远的,尽量不让两人撞上。
  公良静就算不再是侯府的大姑娘,她也会比普通人过得好。
  侯府对公良静没有义务,对公良媛才是有责任。
  但现在这个节点,要是唐梨花把公良静送走了,怕公良媛重生那一肚子的报复落了个空,会更不得其法,偏执越来越重。
  唐梨花觉得,公良媛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心理方面。
  说实话,唐梨花并不反感她对公良静的报复,毕竟上一世那一切和公良静的确关系很大不是吗?
  不管公良静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她没有选择离开侯府,在她难受时寻求孙氏的安慰,在她继续用着侯府大姑娘的身份,在她忽视公良媛这个真千金心理感受的时候,她就是错了。
  是她占据了别人的位置。
  公良媛的上辈子,恶意调换她的老妇人有责任,侯爷有责任,孙氏有责任,但公良静的责任也不小。
  公良静越优秀,就越能对比出公良媛的不堪,可这一切本就应该是公良媛的。
  所以公良媛的恨,公良媛的报复,唐梨花很理解,也不准备阻止。
  这是她的执着,越阻止她心中的偏执便会越深。
  唐梨花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得考虑,怎么做接下来的事。
  她的任务是守护侯府,守护真假千金,但首先唐梨花的天平就已经偏向了公良媛这边。
  唐梨花不准备阻止公良媛,但又要让事情处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她想一步步的实验一下公良静的那个系统,是不是真如自己猜测的那般。
  花了半个时辰,再次将剧情梳理了一遍。
  唐梨花便扬起声音,将屋外守着的婆子叫进来,冷着脸吩咐,“去将大姑娘请过来,就说我身子乏了,让她替我跪着抄写经书,以示对佛祖的诚心。”
  老婆子低头应了一声,知道这是主子对大姑娘的责罚,也没有多嘴。
  原身本来就是这股冷冷淡淡的性格,她有着皇室的骄傲,之后又信奉佛祖,平日更是不常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情绪,就连伺候在她身边的婆子,也如她的性情一般,是个少言少语的。
  老婆子带着老夫人的吩咐,去了大姑娘的院里。
  孙氏自然不能阻拦,期期艾艾目送老婆子将公良静带走,还想让老婆子多照顾她一二,却被统统无视。
  孙氏叹了一口气,知道婆婆身边人的脾性,也就不多纠缠,只脸上的担忧还是少不了的。
  她身边伺候的婆子看自家夫人这个模样,心中就不自觉的皱了眉,不由开口提醒了一句,“夫人,咱们该去看看二姑娘了。”
  孙氏脸上的神情一愣,进而露出羞臊,像是要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急匆匆的起身。
  老婆子是孙氏的奶娘,姓赵。跟着孙氏陪嫁到侯门,她是个有成算的,平日有什么重要的事,孙氏都要跟她通过气,孙氏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也是赵奶娘经常提醒她。
  赵奶娘现在觉得夫人有些拎不清了,相比于多愁善感,容易感情用事的夫人,赵奶娘就是理智清醒型。
  得知大姑娘不是夫人亲生,她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态度,从以往的亲切到如今的客气疏离。
  夫人一向心疼大姑娘,赵奶娘是知道的。
  可夫人怎么不看看她们的二姑娘是多么瘦小,可见她在农户过得什么样的日子,二姑娘才是夫人亲生啊。
  而在二姑娘落水昏迷时,夫人却只惦记着替大姑娘求情。
  赵奶娘就有些看不懂了,况且二姑娘还是大姑娘推下湖的,怎么夫人只顾着心疼大姑娘会不会受罚了。
  想着躺在床上,瘦瘦小小,面色惨白,皮肤发黄的小姑娘,隐约还能从她身上看到夫人小时候的影子,赵奶娘更是心疼了,头一次对大姑娘产生了不满。
  孙氏更是被奶娘从背后盯着不自在,步子渐渐的加快了许多。
  赵奶娘不由的叹息一声,知道自家夫人就是感情用事,以后自己多看着点,多提醒着,总能让夫人最心疼二姑娘的。
  这边,公良静被叫去了老夫人院子里,心里是忐忑不安的,她的手心出了一层汗,下嘴唇也因为紧张,被自己咬出了痕迹。
  在之前,公良静对老夫人就不亲近,只每月一次的请安能见到,老夫人始终冷淡模样,很容易让人心生怯意。
  这回自己不是她亲孙女,还有了这么一档子事,公良静不知道她会怎么罚自己。
  紧张让公良静进入内室的时候,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
  公良静低着头,像极了罚了错的孩子,走至佛前的祖母面前,低低一声,“祖母。”
  唐梨花手中转着佛珠,被婆子扶着从蒲团上起身,只看了僵直在那的公良静,淡淡应了一声。
  “说说怎么回事。”
  第156章 (捉虫)
  公良静闻言身子更僵了,她手指绞着帕子,始终不敢抬头,声若蚊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想告诉祖母,她没有推二姑娘,但她不敢,她怕祖母不信,还会觉得她为了逃脱,故意编出借口。
  “是你推的媛儿吗?”唐梨花口中问着话,实则她正在听着公良静脑中系统的声音。
  就在公良静踏进内室的这一刻,唐梨花耳边就响起系统的提示音,“检测目标任务侯府老夫人,请宿主将老夫人好感度刷到六十,请宿主完成任务。”
  唐梨花能听到这些,公良静肯定也能听到,或许她的僵硬不止因为自己这个祖母,还有这个系统。
  从剧情中得知,公良静的系统对选定一个任务目标,必须将此人的好感度刷到及格线,才能选定另一个任务目标。
  因为公良静现在没有接受任务,唐梨花也就不知道系统是根据什么来判定任务目标的好感度了。
  听到祖母的问话,公良静一瞬间眼眶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她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肩膀在微微颤抖。
  唐梨花皱眉,她是不喜欢看人动不动就哭的,下一句就加重了语气,“我在问你话。”
  公良静的呼吸不由一滞,身子抖了一下,不敢再有动作。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对。
  承认了就是她心思狠毒,故意推妹妹,不承认就是她做错了事不悔改,还要倒打一耙。
  公良静真不知道自己怎样才是对的。
  气氛一瞬间凝滞下来,唐梨花等了片刻,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也不等了,“不管你是有意无意,但媛儿却是因你卧病,我便罚你在佛前跪着抄写佛经,给媛儿祈福,你可有异议?”
  唐梨花也没说错,要不是因为错了位置,公良媛也不会因为营养不良,就在湖里待了那么点时间,就发烧不止。
  这就是抵抗力热,很容易感冒。
  要说唐梨花明明知道公良静是被公良媛陷害,可还仍要罚她,这样有失偏颇。
  唐梨花可是不认的,她给了公良静机会,是她不肯说,难道自己要逼她把真相说出来吗?唐梨花自问自己没这闲情逸致。
  公良静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惩罚,反而是暗自松了口气,好像避过了一件坏事。
  她一直在提心吊胆,一直怕自己会被赶出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