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9)
  江别故和他的视线对上,微微笑了:
  嗯,都听你的。
  都听你的,也要能听得到才行,不过就目前而言,江别故的确是听得到的,这次恢复听力的时间一直在持续着,从昨天到现在,没有一刻是听不到声音的,或许就这么好了,或许还会偶尔出现失聪的情况,但不管是那种,能这么长时间的听到,总归是一件好事儿。
  他们都做好了再次失聪的情况,但两三天过去,江别故还是听得到,似乎就这么好了。
  容错的伤比之前江别故住院的时候好太多了,两天后拍片检查,腹腔的内出血已经自行吸收了大半,医生也告诉他,可以适当下床活动了,容错听到这个消息比中了彩票还开心,当即就下床自行去了厕所。
  江别故看他兔子一般的模样,无奈的笑笑:你这模样倒好像是我欺负了你。
  不是你欺负我。容错说:是我不想再占你便宜了,每天对你敬礼我都不好意思了,名不正言不顺的。
  江别故因为他后面的这句话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所谓名正言顺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容错已经去了洗手间,并关上了门。
  江别故看着那扇门挑了挑眉:这是着急了?
  着急就着急吧,反正得等到他出院再说。
  容错的药量减少后,晚上睡的就不是那么踏实了,他身上的小伤口也不少,愈合结痂正是痒的时候,睡得很不安稳,可他不安稳,却不想江别故也跟着不安稳,所以一直忍着,连小幅度的动一下都不敢。
  可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容错才发现了江别故的秘密,已经过去三天的时间了,江别故还是每天晚上被噩梦惊醒。
  这个晚上江别故又一次被噩梦惊醒,缓和了呼吸下床走过来在容错身边坐下,刚握住他的手,容错的食指便在他的手心里挠了一下,然后他听到了容错的声音:
  做噩梦了?
  江别故闻声看过去:吵醒你了?
  不是。容错说:我身上痒的很,睡不着。
  哪里痒?
  江别故作势要起来,却被容错拉住了手:是伤口结痂,你帮不上忙的。
  这个江别故还真的是没什么好办法,淡淡笑了:忍忍吧。
  容错没理他这句,只是看着他:
  每天做噩梦吗?
  江别故盯着他看了几秒,倒也没瞒着,点点头:嗯,出事后每天都做。
  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了你还能钻进去我的梦里吗?江别故把玩着他的手指:我没事儿,就是后怕,过段时间就好了。
  容错看着他没说话,就在江别故出声让他休息的时候,容错却突然出声,说:
  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嗯?江别故没怎么反应过来。
  容错笑了下:你梦里无非是担心我出事,或者没把我带回来,可如果我就在你身边,会不会好点?
  江别故明白了,这是要自己躺在他身边盖一张被子呢,他没什么可抗拒的,只是看看容错的床,江别故还是拒绝了:
  太小了。
  又不做什么,哪里小了?容错看着他:我想和你一起躺着。
  江别故还是有些犹豫,容错便又一次示弱: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会担心你而睡不好,就当是为我了。
  他都这么说了,江别故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于是便起了身,容错见此便笑了,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挪了一下。
  江别故掀被上来和他躺在了一起,倒也不是特别挤,容错转头看他:
  床还是挺大的。
  江别故笑笑:现在可以睡了?
  容错不困,所以没理会这一句,问他:这是我们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吧?
  我被jm踢出局的那一天下午被你忘了?
  被江别故这么一提醒,容错就想起来了,那天从公司回去,江别故确实说了陪我躺会儿这句话,容错也很听话的上床陪着他躺了一个下午。
  那不一样。容错说:当时我不敢对你做什么,连想都不敢想。
  江别故微微笑了:现在你敢了?
  敢啊。容错说了句,然后在被子下拉住了江别故的手。
  江别故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接下来的动作,不由笑了,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就这样?
  江别故容错和他的视线对上,清楚的看到了他目光里的揶揄和挑衅,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大着胆子抓着江别故的手一点点的靠近自己,最后放在了前两天频频对他敬礼的某处。
  似乎是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现在也还敬着礼。
  哥。容错开口:我现在什么都敢,你等我好了的。
  江别故看着容错,把手抽了出来,却并没有立刻离开,在被子下轻轻拍了拍时不时跳动一下的小容错,说:
  好,那我等着看。
  第85章
  事实证明, 容错这个睡在一起的这个方式很管用,至少对江别故来说,这个晚上他是真的没有再做噩梦, 甚至睡的还很不错,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7点多,马上就到医生要查房的时间。
  他不敢再耽搁起身下床,容错因为他的动作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他要走,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 含糊着声音问:
  去哪里?
  江别故回头看他,眉眼间都是柔和:洗手间, 要跟着一起去吗?
  容错笑了起来:不了, 有你看着, 我怕尿不出来。
  又不是没看过。江别故回他一句, 没再说什么, 为他盖好被子, 刚想让他再睡会儿,却不想容错像是想到什么,先一步出了声, 问他:
  昨晚睡的还好吗?
  江别故反握住他的手, 捏了捏:我就在你身边躺着, 我做没做噩梦,醒没醒你不知道?
  容错闻言静默了一会儿, 似是在回想, 几秒后大概是有了个满意的答案,勾了勾唇角:那今天晚上还一起睡吧,我睡的也挺好。
  江别故没理他这句话, 就着他牵着自己手的姿势用手背去蹭了蹭他的脸,热乎乎的,手感挺好,于是微微笑了:
  再睡会儿吧。
  容错应了一声,又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了,生病导致生物钟紊乱的原因,最近的容错倒是难得赖床,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江别故还挺愿意看他这副模样,他以前太累了,现在能多睡会儿是好事。
  江别故愿意纵着他。
  或许本质还是年轻的原因,容错恢复起来还挺快的,又在医院里待了三四天,医生便宣布他可以回家静养了,容错听到这个消息当然是开心的,毕竟医院这地方如果有选择谁也不会想来,更何况不止这一次,两个月前还陪江别故在这住了快二十天,早就腻了。
  但要离开这个地方,也并不是全然没有遗憾的,遗憾的是即便丁程已经尽力去找了,但事发那天救了容错一命的橘猫还是没找到,明天出院后大概率就更是遇不到了。
  明天出院,江别故去办公室问医生在家休养的注意事项去了,容错百无聊赖便到窗边去看,想着能不能在离开之前和那只橘猫再遇到,可站在窗边没多久,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容错回头看过去,意外的看到了李砚和司姝。
  司姝之前和姜峥他们一起来过,但李砚却是在外地的,如今也还不到十一假期,容错难免有些意外:
  你怎么回来了?
  你出这么大的事儿,我总要回来看看的。李砚拎着果篮走过来:不过看你的样子是没事儿了?
  我明天都要出院了。容错也从窗边走了过来,请他们到沙发坐下:司姝跟你说的吧?
  司姝坐下笑了笑:不是我,这事儿闹的挺大的,李砚也不是不看新闻,知道在北城爆炸,还是b大的学生,又跟江总有关系,自然要问一问,联系不上你,就只有问我了,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儿,我就说了。
  我住院后手机一直没充电。容错说:没看到你的消息。
  没事儿。李砚看着容错:我在高中就你和司姝这两个好朋友了,虽然大学分开了,但我在我心里,你们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来看看,我心里也不踏实。
  江别故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站在门口看着容错这边来了同学有些意外,但也不过两三秒就恢复了常态,李砚和司姝都把他当长辈看,当即起了身打招呼,江别故淡淡笑了笑,对容错说:
  你们先聊,我出去打个电话。
  容错看着他,微微笑:别走太远,也别走楼梯,注意你的腿。
  江别故看着容错,嘴角也有笑意:好。
  等江别故从门口的位置消失后,容错才回过头来重新看他们,发现司姝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还带着点疑惑和不可思议,容错淡淡笑了,却没说什么,继续和他们闲聊。
  后来李砚起身去阳台接电话,房间里只剩下容错和司姝的时候,司姝短暂的纠结后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句: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可能会有点唐突。
  容错看着司姝,没让她开口,直接说了:我是喜欢我哥。
  或许是早有预感,司姝并没有多少惊讶,她看了容错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
  有段时间看你住校很长时间没回去,还以为是你和你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看来是苦尽甘来了?
  司姝的脸上是带着笑的,容错能感觉到祝福,却也能看得到苦涩。
  是,他现在挺好的,我也挺好的。容错静默几秒,又说:希望你也好好的。
  司姝点了点头,笑着:我一直挺好的,祝福你们。
  谢谢。容错说。
  李砚回来没多久,他们就起身告辞了,李砚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家里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去,容错也没多留,只说了改天一起吃饭。
  他们走出病房的时候才看到江别故其实一直走廊上的长椅上坐着,在看手机,见他们出来,才起了身走过来:
  谢谢你们来看容错。
  李砚在和江别故客套,司姝的注意力却放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
  江别故站在容错身边,而容错在看着江别故,走廊上夕阳的余光透过旁边的窗户洒进来,将他们两个人都笼罩在了光里,容错的眼睛亮亮的,里面都是江别故,那一刻司姝觉得他们生来就该在一起。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却让司姝松了一口气。
  明知道不属于自己还是等了多年,不是容错的错,是她自己愿意的,可在这一刻,却好像突然释然了。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喜欢,是看到他幸福后便能放开的,因为她的喜欢,也只是为了让他幸福啊。
  一直到司姝和李砚进了电梯,容错和江别故才回了病房,容错问他:
  为什么要出去,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聊天的。
  我在你眼里或许已经不是爱上书屋眼里怕还是难逃这个身份。江别故说:我在他们总是会不自在的。
  那也不能躲一辈子吧?容错笑看着他: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丑什么总要见什么来着?
  江别故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的笑笑也懒得理他:
  明天上午的出院手续丁程会过来办,我有事儿出去一趟,大概你出院之前会回来。
  嗯?容错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去哪里?
  江别故也没瞒着,开口:明天纪眠生日,我去看看他。
  容错是真的忘了,最近在医院里住着作息都快要颠倒了,更不要说记日子了,江别故说起才想起明天好像是9月29日了:
  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下次吧。江别故捏了捏容错的手,看着容错:明天有些话我想单独对纪眠说,下次和你一起去。
  容错有些意外江别故会这么说,但随即想到什么,又笑了,点点头说了句:
  行吧。
  说完就迈步走向了窗前继续去找那只猫,江别故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也笑了。
  自己什么都没说,这小孩儿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江别故便起了身,即便动作很轻,却还是吵醒了容错,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医院的床到底不比家里,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难免的事儿,容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
  这么早?
  嗯。江别故回身看他,笑了笑:早点去早点回来,你继续睡会儿吧。
  自己开车去吗?
  嗯。江别故说:我现在能听的到,不会有问题的。
  容错还是有点担心,坐了起来,看着江别故下床穿鞋:要不让丁程哥陪你吧,我自己没问题的。
  不用。江别故起了身,将坐着的容错推回去躺下,又给他盖了盖被子:在这里等我就好。
  江别故都这么说了容错也就不勉强了,看着他洗漱穿衣,然后又说了句:替我跟纪眠哥带个好。
  江别故看着他,微微的笑:好。
  走出医院的时候也不过才7点,江别故从停车场取了车,离开了医院。
  时间还早,所以江别故找花店花费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遇到一家开了门的,但里面却没有向日葵,说是向日葵在仓库里,还没送过来,如果要的话,得等差不多二十分钟。
  江别故几乎是没什么犹豫的说:
  我能等,麻烦你了。
  二十分钟后,店员从仓库里取来了向日葵,用牛皮纸颜色的报纸包了一束递给江别故,顺便说了句:
  你要送的他一定很喜欢向日葵。
  不然也不会一定要这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