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0)
  江别故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应这句话,问她:有卡片吗?
  有。
  店员递来了卡片和水性笔,江别故便在收银台的台面上写下了两行字,将笔递给店员的时候,店员还有些疑惑江别故卡片上的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没问,笑着接过了笔:
  谢谢惠顾,祝您生活愉快。
  谢谢。江别故说。
  车子行驶到墓园的时候才八点半,多云的天气,有风,江别故迎着风,踩着光沿台阶一步步而上。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心情不那么沉重,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在走一段新的路。
  他站在纪眠的墓碑前,蹲下身将手中的向日葵放下:小孩儿说你适合向日葵,我觉得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纪眠看着他,在笑。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江别故看着纪眠:我能听到声音了,已经差不多一周的时间,没有再有失聪的情况发生,我想我彻底好了。
  开心吗?江别故抬手摸摸墓碑上纪眠的照片,轻抚他的笑脸,笑了笑,继而转过身在他的墓碑旁坐下了,像和老朋友聊天一般的自在:我知道你肯定会开心的,你一直都是希望我能更好的人。
  除了我恢复听力这回事,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坦白。许久之后,江别故开口说。
  我要往前走了。江别故侧目看他,视线在他的眼睛上停留:我也以为我会站在原地陪你一辈子的,可现在有个人出现,拉着我,推着我,背着我往前走,不在乎我满身泥泞,也不在乎我伤痕累累,我能感觉到自己在融化,开始眷恋这份温暖。我越来越离不开了,也不想再看他失望了。
  我想我很喜欢他。江别故看着纪眠:你见过他的,你也喜欢的,对吗?
  纪眠不可能回答他,但阳光很和煦,像手掌轻抚脸庞,风也很温柔,像附耳低语。
  江别故抬头看向天空,半个太阳躲在云后,而那朵云稍微靠下的位置有另一朵云是泛着七彩光的,江别故看着那朵云沉默了许久,而那片云也在空中持续了很久:
  很多人说,如果世间上有人过于挂念,逝去的人也会不安,以后我不会再挂着你了,你若还在这世间游荡,看到我现在这样,是不是也可以安心了?
  江别故说完这句话静默了几秒才侧目又去看了一眼纪眠,说:
  我往前走,你也别回头了。
  江别故起了身,重新站在纪眠墓碑的正前方看着他,伸手拍了拍纪眠的墓碑,像是在拍一个老朋友的肩膀。
  走了。江别故说:下次带我男朋友一起来看你。
  江别故转身离开,但风依然在山间穿梭,并不停歇,太阳也终于从云后爬了出来,温和的光线洒向大地,也照在了那束金黄色向日葵上,隐隐约约看得到花束间那张白色的卡片。
  上面是江别故行云流水般的笔迹:
  过去已去,未来已来。江别故
  第86章
  江别故走后容错一直没睡着, 或许这段时间太过习惯两个人朝夕相处了,猛然间他不在身边总觉得是缺了点什么。
  江别故说他有话要跟纪眠单独说,容错觉得自己大概猜得到他要说什么, 但真要这么想又觉得有点不真实,所以也不敢让自己想太多, 反正这么长的时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一段时间。
  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和江别故最近的相处和恋人是差不多的。
  亲密无间,同床共枕。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 病房外也开始嘈杂起来, 容错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8点了, 马上就要到查房的时间,他没有再继续躺下去, 起身下了床。
  洗漱后医生也来了,虽是最后一天却还是询问和嘱咐了他, 等容错礼貌的把医生们送走, 容错便开始动手收拾物品,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 确定出院时间后, 一些用不到的东西早就被丁程先一步送回了家里,眼下医院剩的几样容错三五分钟就打包好了。
  可能是闲着无聊,即便知道自己离开后病房里什么都会换成新的,但容错还是将被褥床单都整理了。
  丁程来的时候容错并不在房间里,看着整洁的病房丁程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来晚了,好在沙发上还放着一个熟悉的行李包证明容错并没有自行离开, 只是这人去哪儿了?
  容错接到丁程电话的时候正在医院的停车场里来回走动,倒没有什么故地重游的意思,他就是想找到那只猫,然后带回家去,这只猫到底是救了他的命。
  其实不止是他的,这些天容错也看出来了,自己活下来会不会让江别故好起来且不说,可若自己真的离开了,江别故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出爆炸的阴影了。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只猫都是功臣,只是他刚才也问停车场的管理人员了,说从来没见过什么猫:
  这是停车场,就算是流浪猫也不会在这里待着,看错了吧?
  不可能看错的,若不是那只猫容错当时也不会从车里下来,可管理人员这么说,容错也是没有办法的。
  可容错还是没有放弃,想着如果是只流浪猫的话左右就是在医院这片地方游荡,他便又去了小花园里,可转了一圈,别说猫了,连一撮猫毛都没再见到。
  问了园内的清洁工,也说从来没见过什么猫。
  直至这一刻,容错才算是有些放弃了。
  遗憾是肯定有的,但有些东西也不需要过于强求。
  或许那只猫的出现就是为了救自己一命然后离开的,或许那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缘分了。
  容错没有再找,迈步往回走。
  这是这段时间容错第一次出来走走,以前每天都出来也没觉得如何,现在憋闷了几天倒觉得空气好,天气也好,哪哪儿都好,反正等下也是要出院的,干脆就不进去了,就在小花园的长椅上坐下了。
  等江别故回来。
  跟丁程打了个招呼,丁程说行,周一人多,他这边办手续还需要一段时间,等他办完就拎着东西下去,不用容错跑了,容错道了声谢,安心在花园里坐了下来。
  或许是醒的太早了,以至于初秋懒洋洋的太阳晒在身上没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困了,他没抗拒被太阳晒出来的困意,很随遇而安的便闭上了眼睛。
  应该是睡了一会儿,容错甚至觉得自己做了个梦。
  为什么是觉得呢?因为梦境有些太过真实了,就在医院里,就在他现在所在的小花园里,他好像看到了纪眠,就站在不远处的那棵树下来跟他告别。
  容错睁开眼的时候眼前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那棵树下也未曾站什么人,只是有风吹过,树叶在沙沙作响。
  他看着那棵树有些失望,也有些遗憾,微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一声询问治愈了,他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在问:
  做什么梦了?
  容错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头看过去,看到江别故就在自己旁边坐着,笑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江别故说:就这么睡着了,是我走了以后就没睡?
  嗯。容错也没瞒着:找猫来着,但没找到。
  江别故捏捏他的手:凡事不必强求。
  我知道。容错也回捏了一下他的指尖: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不早了。江别故笑笑:快中午了,丁程说不定现在已经到家了,我们也回去?
  好。
  停车场里,容错和江别故一起走向车子:我们先去宠物医院接豆芽?
  江别故却只是笑了笑:先吃饭,不饿吗?
  之前容错还真没有饿的感觉,但经江别故这么一说,还真的是觉得饿了:行,那吃川菜?
  还没睡醒呢?你现在什么身体状况还敢吃川菜?江别故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待容错也上了副驾驶之后才说:要不你再睡会儿,梦里什么都有。
  容错笑了:我也就是一说,吃什么还是你来决定,不挑食。
  最后江别故带容错去了私房菜馆,刚坐下服务员就开始上菜的时候容错才明白过来,江别故这是早在来之前就订好了的,但看着眼前的药膳还是有些想笑:
  太夸张了吧?
  总是没坏处的。
  说的也是,吃什么都是吃,容错不会辜负江别故的这份心思的。
  饭后两人离开,容错觉得怎么着也该去接豆芽回家了,但江别故却依旧没这个心思,只说:
  今天刚出院,回去事多,豆芽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又要闹腾,明天再说吧。
  容错纵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这个时候到底也是没多想,点了点头,说:
  行吧。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江别故开车,容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闲来无事容错便把转系的事儿跟江别故说了说:
  哥,我决定转系了,去念物理。
  江别故闻言露出了一抹笑来:挺好的。
  容错也笑,一直看着他:
  我原本是想双修的,觉得自己应该也应付的过来,可出了这么档子事突然就没什么雄心壮志了,你身体也康复了,jm那边有你一个也就够了,用不着我去画蛇添足做什么,所以,我还是去做我喜欢的事儿吧,我真的挺喜欢物理的。
  去做。江别故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我喜欢你做喜欢的事儿。
  好好开车。容错抓着他的手腕放回方向盘上,两人对视一眼笑了下,江别故也不再有小动作,认真开车,但耳边还是容错的声音:不过物理我肯定要考研考博,得多念几年书。
  念你的。江别故说:家里又不缺你这口吃的。
  说不定还会出国呢。容错看着他:也没关系吗?
  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关系?江别故看他一眼:我要回公司的话,一年出差加起来的时间也会不少,我们就各自努力,顶峰相见吧。
  江别故的忙容错算是深有感触,毕竟认识他这么多年,也就今年车祸之后才算是真的停下来休息了,但他现在身体恢复了,早晚还是要回去jm的。
  或许再过不了多久,江别故就会回去,那么到时候一个上学一个上班,还真的是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不过他很喜欢和江别故一起努力的感觉,虽然不在一个领域,但彼此都在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彼此都很支持对方,这大概也算的上是另一种陪伴。
  容错不担心他们将来在一起的时间少,但还是要难免想想趁着这段时间两人都有时间到底该怎么过。
  他这么想着想着就出了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是发现江别故在一家药店的门口停了车,他看向江别故,江别故已经解了安全带,正准备推开车门下去。
  买药吗?不舒服?
  不是。江别故看着他笑了下:你是出院了,但还是要吃两天消炎药的,正好买回去。
  容错闻言也没有想太多,也要解开安全带:
  那我和你一起去。
  你好好坐着。江别故说:马上回来。
  买个药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的确用不上两个人,江别故不让跟着容错也就不动了,继续想刚才没想完的打算,不过想来想去似乎也没什么能实施的计划。
  他和江别故对出去走走都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就算有兴趣马上也要迎来十一假期了,到处都是人山人海,还不如在家里躺着看两部电影来的舒服。
  容错觉得还是不要想了,就平平淡淡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只要能在江别故身边,就没什么不好的。
  江别故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手里拎着一小袋东西,里面看起来不止两盒药,容错有些诧异。
  我要吃这么多药吗?江别故上车,容错下意识的去拿他手中的袋子,却被江别故无视,随手抛到了后座:也不全是你的,还有一些别的。
  什么别的?容错往后看去,还没等看出个所以然来,江别故就又出了声,顺便将车子开出去:十一假期结束后再去跟院长说转系的事儿吗?
  江别故的话让容错成功收回了注意力:
  嗯,反正也没几天了,没什么差别。
  也是。江别故微微笑了:那这几天就好好在家休息,我估计你开学之后就又要忙了。
  江别故的话容错不否认,但他还在乎另一件事:
  哥,开学之后你还会继续住在这里吗?
  江别故闻言看他一眼,却没说话,但那温柔的表情却又好像就是答案,容错便也没有再问。
  其实都一样的,他不住过来,自己就搬回去,没差多少。
  车子停在地库的时候容错已经忘记了车后座的药,下了车迈步朝着电梯走去的时候才意识到江别故没跟过来,回头看江别故正开着后车座拿东西,容错也就没再往前走,站在原地等他,一直到江别故拎着那个小袋子走近了,两个人才一起回了家。
  虽说在医院也是高级病房,一应设施和家里是没什么区别的,但回到家还是会让人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容错弯腰打开玄关处的鞋柜,还没拿鞋出来就看到江别故把那个小袋子放在了柜子上,他抬眸看了一眼,没在意,把鞋拿出来放在了江别故的面前,转身想要去拿自己的,可手臂却被江别故抓住,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压制在了鞋柜上。
  鞋柜是齐腰的高度,容错就这么被压制着,柜子刚好抵着他的后腰,因为江别故的不断靠近,他整个后背都是悬空往后仰的。
  疼倒不至于疼,江别故的动作看起来狠厉,却还是很有分寸的,但就算疼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别故要做什么。
  疼吗?江别故轻声问他。
  如果这个时候容错还不能反应过来,那么他未免也有些太迟钝了,他放松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别故,微微笑了:你说哪里?
  肋骨,小腿江别故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手却不怎么安分,从他的手臂缓缓划到他的腰部,又从侧腰摸到了他后腰的位置,将手垫在了鞋柜和他的腰部之间:还有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