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风云
  客栈前前后后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气氛森严肃穆。大堂内, 柳怀与粗眉汉子、褐衣汉子三人同坐一桌,旁边是鲜丹、孟金缨和刘僖姊。
  “柳大人, 这些贼匪心狠手辣,此番夺了东西还重伤公子。相爷在朝处境艰难,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大人需尽快决断。”粗眉汉子率先开口, 语气沉重。
  柳怀听此言语, 眉峰聚敛,道:“我此番只管赈灾压粮, 剿匪乃是上安郡本地官员的职责所在。如若逾越, 怕是最后不好收场。”
  褐衣汉子闷嗤一声, 脸色明显不悦,道:“柳大人的意思,我家公子的伤就白受了?那些银粮也不要了?柳大人莫忘了, 这趟差事若是办不好,可就不仅仅是失职之罪这么简单的了。”
  柳怀知这二人明面上是岑越的侍卫,但实则是岑怀派来的。他不好将话说绝,也不能太过表露了自己不欲招惹是非的心思, 心下打定主意先安抚二人。
  “二位护主心切我自是理解, 可那贼匪盘踞此地亦非一朝一夕。你我皆是初来乍到,兵将全无, 如何应对?押送银粮是在下的职责所在, 我定会想尽办法与贼匪周旋将银子和粮食抢回。至于其他的, 相爷在朝举步维艰,我们还是少惹麻烦为好。”
  “哼!”粗眉汉子激动站起,手中的剑被重重拍在桌上。
  邻桌三人皆是一震,各自缩了脖子,大气也不多喘,齐刷刷的将头低下。
  “我家公子替大人受过,而大人此刻却想置身事外。既是如此,我们也只管带着公子回京养伤,其余的什么也不管。大人本事大,想必能将赈灾银粮追回。”褐衣汉子脾气沉稳,以进为退。他知柳怀只想和稀泥,并无将此事闹大的意思。可公子昏迷前曾有交代,上安郡贼匪必剿!
  “喂!你们家公子伤势太重,若是长途跋涉搞不好就残了,这辈子也别想碰女人了。”仙丹精举手发言。
  “闭嘴!”俩汉子齐齐朝他出口。
  “不长眼色的家伙。”孟金缨撇撇嘴巴,跟他坐开一些,以表明自己要跟此人划清界限的决心。
  柳怀的目光移向三人,来回打量,最后定格在刘僖姊的身上。不知为何,这人总给他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十分特别。他虽不想承认,但从这人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便有种紧张压迫的感觉。
  刘僖姊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目光,只是她一直低头做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模样。方才在房内,千钧一发之际,眼看那粗眉汉子就要掀开屏风将她逮出来。慌乱之下她疾手拿了身旁的血帕子系在脑后将脸遮住,然后又往额头抹了地灰,这才敢端着热水出去。当时屋内除却柳怀,其余人都是惊奇目光瞧她,尤其是那俩汉子。她本身就是个有嫌隙的废物,若是再有奇怪的举止,怕是就疑上加疑了。无奈之下,她口不择言谎称自己晕血,可仙丹精这死家伙指了指她脸上的血帕子,十分不留情面的将她拆穿,场面很是尴尬。好在当时救人才是重点儿,他们三个也只能秋后处理。这就造成了眼下的局面,三人坐在一旁瞧人吵架,时不时还要被瞪上几眼当炮灰。
  “不知柳大人以为我这提议如何?”粗眉汉子再次开口,气势凌人,语气中的威胁任谁都听得出来。
  柳怀收了目光,再次将心思放回到正事上。他很清楚面前这这二人不过是给他提醒罢了。依着岑小公子的性子,醒转之后也定是一番相逼。剿匪牵涉甚广,岑小公子少年心性不知天高地厚,身后又有兄长撑腰,可他一个五品小官如何能蹚这浑水。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小公子安然无恙,然后从贼匪手中拿回银粮,其余的皆与他无关。
  褐衣汉子见他神色变化,便知这人是如何打算的,于是再次沉声开口:“银粮被贼匪劫去多时,消息已经传回奉京。柳大人难道还以为此事能轻轻揭过?相爷如今的处境大人是清楚的,自长公主避府不出还政新帝,多少明枪暗箭,阴谋算计都防不胜防。柳大人掂量掂量此中厉害,相爷若是倒了,那柳大人……”
  柳怀神色微变,褐衣汉子的话总算是戳到了他的痛处。如今的朝堂,左相一倒,怕再无他容身之地。他本是吏部员外郎,官阶从五品,是个小京官。半年前,新皇登基开恩,照例升了个郎中。后来左相岑怀调度朝廷官员,看他政绩颇佳,有心许以侍郎之位。这本是光耀门楣的天大喜事,然彼时朝内党伐压轧,岑怀被人数次构陷,乃至停俸闭府。朝堂局势更是波谲云诡,看似平静实则风起云涌。左相如此,何论他人,城门失火必殃及池鱼。他这池鱼也着实有些倒霉,刚刚游进了护城河准备撒开欢儿,却转身就钻进了渔夫的网兜里。
  朝中人人都知,赈灾是个肥差,油水不少,一向是户部的差事。可此次山南赈灾却是个烫手山芋,户部谁也不肯冒领。彼时岑怀正避府思过,却一道折子就揽了过来,声称要将功赎罪。他为员外郎直属吏部,这事合该与自己八竿子都打不着。哪知御史台弹劾岑相思不悔过,顺便就将他捎带上了,原因竟是他上朝时抄近路故意在岑府门前遛了两圈。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想偶遇岑相,最好俩人能一起上朝聊聊人生,聊聊理想,以增彼此亲近。但怎么着也不至于是御史台弹劾的结党营私吧。好在他也真的只是遛了两圈,连府门都没进,这才只落了个押送赈灾银粮的苦差事,未累及性命。但无论如何,经此一事,他便是彻彻底底的左相党人了。此次赈灾若是不得力,怕是岑相处无法交代,朝廷更会因为他是左相党而多有罪责。百万的赈灾银粮,便是将他祖宗八代抄家抄干净也补不齐啊。
  大堂内的气氛有些僵持,粗眉与褐衣不再开口,柳怀分析厉害知此事当是避无可避了。至于另外三人,纯属打酱油被搁置一边,陪着受罪。
  “大人们都口渴了吧,喝口茶水吧。本店的茶水取的都是山上的泉水,十分甘冽。”客栈里的小二十分长眼色,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手里掂壶茶水依次给满上。
  孟金缨此刻哪里还有喝茶的心思,只是这小二着实手笨,茶渍溅到了她的衣裙上,让她不得不抬头。
  “你……阿……”
  阿水朝她挤眉弄眼,表情很是到位。他前半辈子跟着孟玊,本以为会是波澜壮阔的一生,没成想这主子太过接地气,既没有书上写的荡气回肠的遭遇,也没有个乖张古怪的性子,让他好生失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次表现的机会,他心中既汹涌,又澎湃。上场之前将说辞动作表情都细细揣摩了许多遍,金缨小姐那么聪明,定能懂得他的暗示。
  “你长得好像我们家阿水!”孟金缨瞪着眼睛脱口而出。
  阿水:“……”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刘僖姊定睛一看,这人长得确实挺像阿水的啊。粗眉与褐衣走到阿水面前,两个高大威猛的汉子遮住了他的视线,他呵呵笑了两声,尴尬突破天际。
  “大人,贼匪打进来了!”
  此时,一名侍卫突然闯入大堂,神色急切,跪地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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