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虚惊
  刘僖姊想继续追问半年前的事情, 可是鲜丹却无意再说下去。依着这位神医的说法, 他们该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至于剩下的, 与他们无关。孟玊听完这话,气定神闲的开口询问。
  “那神医想好怎么算计我二人了么?”
  鲜丹不怀好意的笑笑,指了指这满室的药罐子,道:“算计是谈不上,只不过要你们帮些小忙。”
  刘僖姊早料这家伙包藏祸心,定不会无故与他们说这么多。可她终究还是低估了鲜丹,不晓得这神棍不仅憋了一肚子坏水儿, 且这一肚子坏水儿还拌了些下酒菜。
  先前说到, 这矿场半年前有人失踪,皆因与疫人接触过密, 被密谋杀害。可岑越打探到的消息中亦提过, 近一个月来矿中也发生了诡异失踪的事情。这件事都用了五石散做借口,之间定有什么联系。具体是什么联系鲜丹没说,可却给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矿场的瘟疫复发了!
  一个月来, 失踪的那些矿工不在别的地方, 就在藏兵谷这几处奇怪的营帐中。鲜丹进谷的这两日都未曾合眼, 全部精力就耗在这些人身上了。
  “冯家要拿这些人试药”在鲜丹的提点之下,刘僖姊此刻才反应过来, 再看周身这些瓶瓶罐罐时, 已带了厌恶神色。
  鲜丹没有否认, 那些失踪的人确实是用来试药的, 虽然这提议不是他提出来的,但却跟他有关。半年前他入谷时经历了些波折,当时冯家靠着屠杀差不多已将疫情控制住,但为以防万一,他仍旧留下了治病的法子。而这个法子在半年后疫情重新爆发以后,自然而然的就立刻被冯家拿来使用。
  “什么法子?”孟玊难得好奇,张口问了一句。事实上从始到终他的问题都不如刘僖姊多,显得很是平静。
  “所谓瘟疫,其实分很多种,单单是医书记载的便不下百种。人们之所以觉得它可怕,在很大程度上并非因为它致命,而是因为它传染。而能够传染的疾病就更多了,譬如天花。”
  鲜丹提到天花时,刘僖姊猛一皱眉,神情变了变。鲜丹敏锐的抓到她的不对劲,笑问道:“怎么长公主出过天花”
  “没有”刘僖姊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犹豫。
  鲜丹了然的点点头,继续道:“天花你们都应知道些,但凡是得过天花且侥幸活下来的人人,往后都不会忧虑再次发病。这其中的道理,如今还没人能解开。但依着古医书和我多年行医的经验来看,有很多能够传染的疾病重症都有这样的特点。只要染了病且活下来,以后多半就不会再被传染。于是我想出了一个试炼药人,然后取其精血的法子用来治病。只可惜,当时我来谷中并非为了治病,中途还发生了好些事情,冯家兄弟对我也不大友好,所以这法子没有实行,一直拖到了今日。”
  “以活人制药,倒是妙招啊。”孟玊赞他一声,道自己也读了不少医书,怎就从来没人提过这法子。可又反过来一想,要救人先杀人,大概没有一本医书会这么写,如此也就说的通了。
  事实上,这么个法子从人嘴里说出不过
  两三句话而已,可那些被抓来试药的人,不仅要先染病,还要经历各种药物的摧残折磨,活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有好些人死的时候,身上的骨头都是腐在外面的,全身无一处好皮,身体溃烂成脓水。 可这法子只是当初鲜丹设想而来的,他自己都没没有试过,效果如何就谁也预料不到了。且冯家在没有找到鲜丹之前,只能让军医来试行此法。那些军医都是些循规蹈矩的大夫,医术自然也比不得鲜丹,在赶鸭子上架的情势下用错了很多药,损了好些人命,好好的大夫硬生生成了刽子手。
  “等等……”孟玊听到此处只觉有些不对劲儿,那些失踪的人都是被上头人带走的,而他们方才是被冯宏带过来的。他作怀疑模样,道:“你该不会是……”
  “正是。”鲜丹一脸诡异笑容,肯定了他的猜想,再道:“那些军医虽没甚本事,但好歹也炼出了几个鬼东西。我这两日便在这里不吃不喝的研究这个,以是这衣衫头发是凌乱了些,你们也莫要只用嫌弃的目光瞧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孟玊却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跳开,哐啷着手中的镣铐,连带着刘僖姊也因他的动作晃了几下,大吼道:“你都要炼化我,还怪我嫌弃你!”
  刘僖姊一僵,犹如五雷轰顶,不可思议的看着鲜丹。
  鲜丹却丝毫没有一个恶人该有的嘴脸,可他确确实实是打着这个算盘的。可见这世上真正的恶人,往往都是那些伪装成好人,且理所当然行恶的人。
  冯宏原本是要好好折磨刘僖姊与孟玊一番的,那摆出来的十八般刑具,刘僖姊私以为就算今日尝不了全数,最起码也要混个十七般。只是没想到冯宏跟条恶狗似的甩了两鞭后就放过他们了。眼下看来,并非他大发慈悲,乃是他有了更好的选择。
  眼下,为了安抚二人的情绪,鲜丹又道:“你们且放心,我自会小心用药,尽最大努力保你们还能像个人,最不济若是丢了性命,也可留个全尸,不会连块儿皮肤都没有的。”
  刘僖姊咽了咽口水,从牙缝里憋出一句“难为你了,还如此为我们考虑”。
  鲜丹摆摆手,推辞道:“应当的,应当的。怎么说也是你们将我从何珩手中救出来的,就当还恩了。”
  孟玊活了二十多年,别说想过人固有一死,等老了以后他会是以怎样的方式死去,他压根儿就从未想过自己会死。眼下他不仅要死,还是个如此憋屈的死法,实在令人唏嘘,他决计不会接受的。
  “一会儿你们先把自己洗干净了,我准备了一个毒药拼盘,先试试吧。不行了我再换其他的。”鲜丹走到一桌案前,从抽屉里端出一个装菜肴的盘子,转身恭恭敬敬呈到二人面前。
  “你怕是忘记给我们拿一双筷子了。”刘僖姊冷笑,憋了一股杀人的气息。
  鲜丹的笑话不好笑,但这个理由确实是他用来骗过冯家兄弟的。之前那些军医炼出的药人虽都是活了下来的,但并没有成功。冯家的人很是着急气愤,两日里抹了好几个军医的脖子。鲜丹虽是这个想法的提出者,但实际上不是每个吃饭的人都保证自己会做饭,也不是每个会做饭的人也都能保证自己会做好饭。他很有觉悟的觉得那些被抹脖子的军医很可能就是明日的自己,且这个可能性很大。于是他只能找些借口理由来搪塞冯家兄弟,譬如炼制药人对活人本身也有要求,许是此处的人都喝一处山水,吃一样的饭食,所以身体不合适,练不出什么好的药人来。
  “他们相信你了?”孟玊觉得这个理由的可信程度跟编造这个理由时用的脑子是一样的少。
  可事实证明,冯家两兄弟不是少脑子,是压根儿没脑子。
  鲜丹摊摊手,道:“他们不得不信,再次爆发的瘟疫已经不像上次那般只在矿场,藏兵谷也有了。而且,谷内有一位极重要的人也感染了此疫。他们除了信我没有旁的法子,且如果从谷外抓人,少数也要三四日往返,他们耽误不起。而眼下谷内只有你们几个外人。于是我问他们要了你们。左右是我出卖的你们,他们也不怕我们勾结。”
  “可惜,他们是不晓得你的不要脸。”孟玊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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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臣
  贰臣风骨
  贰臣狐狸传
  公子倚门羞走(沿用从前的)
  谋反
  狐狸妻
  一世诺